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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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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走去。

    后院的几间屋子都空置着,黑压压的没有半点的人影,几只鹤在哪里扑腾着翅膀,掀起大片的残雪。

    那掀起的雪夹杂着灰尘只冲着绛墨扑过来,她呛得忙捂住口鼻大声的咳嗽起来。

    “小畜生,乱扑腾什么?果然是看人下菜碟,难道桓怏从这里走你也敢这样不成?”她越想越气,“你尽管等着,总有一日将你宰了煲汤。”

    然而她的话刚说完,便将远处跑来一个身影,隔着很远,便听到哭声,“姑娘回来了。您这两日去了何处,您知道奴婢有多么担心吗?”

    却是萱儿踩着雪跑了过来,满脸的泪珠。

    原来自从绛墨不知所踪之后,便急的跟什么似得,但在护国公府里,她人微言轻的,谁也不理会她,只是她后来才从旁人口中得知绛墨和桓怏两个人不知去了哪里。

    听到这话,她才放心了些,但今日听闻桓怏回来了,便在屋子里焦急的等着她,等了半个时辰听见外面有声音,她这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绛墨见她的眼睛哭的跟杏核似的,只怕这两天吓坏了,忙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泪珠,“别哭,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萱儿这憋住了眼泪,拉着绛墨便屋回来屋子里。

    然而等她拿着烛火将绛墨的浑身上下一照,眼泪顿时又如同滚瓜一般,“姑娘,您这两日得遭了多少罪啊?”

    见她哭的这般的可怜,绛墨不由得心头一暖,扯了扯唇角,“受苦的我,难道还要我哄你不成,这两日可还好?”

    “前日奴婢去领炭,不知道谁那么不小心,将奴婢给锁在了屋子里,天黑了才给放出来。”想着那日的情形,萱儿又是满脸的惶恐,“回屋之后便不见了您,只听人说您被皇上选中,带进宫中去了,后来又听说您和二少爷失踪了。”

    绛墨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心下已经明了了几分。

    “去厨房里要些洗澡水过来。”绛墨吩咐道,“找一身干净的衣服来。”

    萱儿领了命忙匆匆的去了厨房,却见掌管厨房的柳嬷嬷正在那里差使着人烧水,一抬眼见她进来了也没在意。

    “妈妈,我家姑娘要几桶水。”萱儿性子懦弱,说起话来也是唯唯诺诺的,“麻烦您赏一些罢。”

    “姑娘?我在这里当差了十几年竟不知道府邸里何时多了一个姑娘,不过是小少爷在外面找的粉头而已,也敢称为姑娘。”她说完之后又将头扭过去了。

    若是旁的姑娘听到这样的话,早就羞愧难当了,但萱儿毕竟是在青楼里长大的,什么下流忘本的话没有听过,反倒也忍下了。

    “锅炉不是还剩着很多吗,为何不能给我?”萱儿有些愤懑,却也只低声指责。

    “要热水还是明日再过来罢,往日这时候我们早就回去歇息了,今日若不是小少爷要水,我们也不会过来烧。”那柳嬷嬷说完之后便只管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将萱儿干巴巴的晾在了这里。

    屋子里又有人说道,“小少爷屋子里的人已经过来抬了三四次的水了,指不定一会子还要过来取,他那里可是片刻也耽误不得的。”

    萱儿站在原地又羞又愧,知道绛墨身上脏成那样,一定是要沐浴的。

    而恰巧在这时,却见一个穿着红袄,梳着两个辫子的小丫头打着油纸伞进来,趴着门道,“金玉姐姐说要几桶水,她要沐浴,你们这里可还有?”

    刚才跟萱儿说话的那个柳嬷嬷忙走了出来,笑道,“还剩着一些,若是不够的话,我这就命人再烧。”

    明明说好没有的,可金玉一要便有了,难道她家姑娘还比不上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不成?

    萱儿忍了好久的泪直直的流了出来,却也不敢在人前表露,只低着脑袋冲出屋子去了。

    她走出去很远,却听见屋内传来那柳嬷嬷带着嘲弄的声音,“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要东要西的。”

    她听了这话便更觉羞恼,但也没有法子,只往回走,却是一边走一边哭的。

    萱儿回去必然是要总桓怏的屋子里经过的,谁知她刚穿过角门,便看见几个小丫头往后院里抬水,嘴里还叽叽咕咕的念着什么。

    “这又要闹到什么时候,都已经洗过四五次了,还要折腾,这水干干净净的,哪里有什么脏东西?”一个小丫头抱怨着。

    另一个接着道,“那小祖宗的一句话,咱们又是抬水又是倒水的,我看还是不回府的好,大家反倒落一个清净。”

    萱儿这才知道是桓怏院子里,粗使的几个小丫头,几个人只怕是要往后院的湖里倒水去了,便忙叫住了她们。

    “几位姐姐,能不能将这几桶洗澡水给我?”

    那几个小丫头听到了这话,忙扭过头来打量着她,只冷哼道,“我们只给你放在这里,你自己搬回去,明日记得把木桶还到厨房里去。”

    这几个小丫头抬了半天的水,早已累的不行了,见有人效劳,懒得不动了,只丢下几桶热水,便回去了。

    萱儿这才赶紧将那几桶热水搬回去了,只倒在桶里,让绛墨尽快洗澡。

    *************

    桓怏折腾了一番之后,便躺在床榻上歇息,即便洗了四五次的澡,亦觉得身上难闻至极,尤其一想到自己曾经在马粪车上躺过,顿觉无数只蚁虫在自己的身上乱啃乱咬一般。

    屋内燃着沉香,隐隐的听见雪花打在纱窗上的簌簌声。

    梵音将熏笼上暖好的被褥抱了过来,替桓怏铺上,“小少爷快歇息罢,天这样的晚了。”

    桓怏掀开被角正要躺进去,却不由自主的伸向自己的脖颈,只想着向往日一样,那那玉牌摘下来,安置在枕头下面。

    然而他的手在脖子上一摸,却光秃秃的什么也没碰到。

    他脸色不由得一沉,忙低头查看,却见那玉牌果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记得自己适才洗澡的时候还在,便忙站起身来,连褂子也不穿,直直的往外面走。

    一旁侍奉的梵音被吓了一大跳,忙问道,“小少爷,您要去做什么,只管吩咐奴婢就是了。”

    桓怏脚下不停,只问道,“刚才倒水的人在哪里?”

    梵音忙从橱柜里,随手拿了件羽缎的披风来,忙忙的跟上了,踮着脚将那披风盖在桓怏的身上,然后说道,“是西边屋子里粗使的几个小丫鬟,小少爷要叫她们吗?”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出了门,梵音知道桓怏的脾气,自然是不敢问什么,只跟在他的身后,急的是满头的大汗。

    很快两个人便走到西边的厢房里,却见屋内烛火已经灭了,连屋门也从里面给锁上了。

    梵音忙用力的拍了拍门,然后道,“快开门。”

    那几个小丫头不曾听出梵音的声音,只以为是别的屋子里的小丫头过来玩闹,却懒得起身,只在屋子里喊道,“明日再来罢,已经睡下了。”

    听到这话,桓怏哪里还耐得出性子,伸脚“砰”的一声将木门踹成了两截,随即进到了屋子里去,冷声道,“等不得明日了,快给本少爷起来。”

    那几个小丫头被吓得面如菜色,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桓怏会来这里,如今她们连衣衫都脱了,顿时又羞又臊,忙胡乱的将衣服拿过来穿上。

    慌乱中亦不知是谁穿了谁的裤子,谁又穿了谁的裙子去,但很快几个人就从床榻上起来了,跪在地上等候着差遣。

    “那用完的水倒在哪里了?”桓怏冷声道,“还不快带本少爷去。”

    屋内的人皆摸不着头脑,只赶紧匆匆忙忙的带着桓怏往后院里走,外面的雪已经下的很大了,连脚跟都没了过去,一行人,“吱吱呀呀”的踩着雪便直奔后院。

    直到走到了假山后面的池子处,几个小丫鬟才慌慌张张的说,“小少爷,都是倒在这里了。”

    丫鬟们从长廊上摘了几个羊角灯下来,桓怏伸手夺过一把,只往池子里一照,却见那水边上的冰已经被热水化开了大半,只有几个冰渣子在水面上飘着。

    桓怏怒道,“本少爷的玉佩定是被你们这些没眼色的东西倒在这里了,还不快下去找。”

    几个小丫鬟听了这话,脸色都白了,这样天寒地冻的下到水里,岂不是要了她们的命,但桓怏的话谁敢忤逆半分,几个小丫头还是跳进了池子里,胡乱的外池子底下摸了起来。

    所幸的是那池子并不大,那丫鬟摸了两圈都未见踪迹,若再待下去,只怕得要冻死了。

    “小少爷,这池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桓怏正在一旁等的不耐烦,听了这话,只冷哼道,“没用的东西,若是本少爷找出来了,可饶不了你们。”

    说完他一脚竟迈进了冰冷的池水中,俯身便往池子里摸了起来,只是他身上的羽缎披风霎时被浸透了,滴滴答答的淌着水。

    梵音吓得脸色都变了,忙劝道,“少爷,您快上来罢,不过是一块玉而已,难不成还能化在池子里不成?等明日叫一些小厮过来,便是把池子里的水给舀干了找也成,您何必急于一时。”

    冰冷刺骨的风夹杂着雪花落在桓怏的身上,摇晃着的羊角灯将他脸上的焦急照的一清二楚。

    梵音见桓怏找了这样久都未曾找到,而且这池子又这样小,想必根本不在里面,便冷声对那几个小丫头道,“不管是谁藏起来的,现在尽管交出来,若是一会子搜出来,不但没了脸面,小命也甭想要了。”

    那几个小丫鬟自然是冤枉,哭的的好生的可怜。

    而其中一个小丫鬟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奴婢记得最后的几桶水全部给了萱儿,只怕那玉佩掉在那里了也说不定。”

    “对对对,奴婢搬水的时候,好像听见什么在响,想必是少爷的玉佩。”另一个小丫头赶忙附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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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绛墨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上能脏成这样,连那洗澡水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只是泥污洗净了之后,这才发现她的身上生了好几处的冻疮,又疼又痒的,泡在疼的厉害。

    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她的肩头,湿漉漉的躺着睡,水有些凉了,她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噤。

    铜镜中清楚的映出了她的面容来,却见她生的宛若秋水芙蓉,尖尖的下巴,娇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了似得。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这幅身子,细皮嫩肉的,倒像是大家的小姐,不似贫民丫头。

    连绛墨也不得不怀疑起这幅身子的来历,连桓蘅都未曾查出来,想必身份定然不简单。

    她怔怔的出神,却见萱儿从未免走来,将叠好的衣衫置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这洗澡水里你是从何处打的?”绛墨皱着眉,眼底有一丝的疑惑,“里面放着的香料可不止一样,连珍珠粉亦是有的,连给咱们的饭都尽是馊的,怎么舍得将这样昂贵的东西给咱们?”

    萱儿不由得心内一紧,又不敢将今日在厨房受辱的事情说出来,只掩饰道,“奴婢也不知,确实是从厨房里舀来的,或许是给错了也说不定。”

    绛墨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却见往外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萱儿见状,忙转过破烂不堪的屏风,去查看来人了。

    “小少爷,我家姑娘正在沐浴……”屏风外的萱儿声音里带着颤抖,似乎想阻挡住来人。

    绛墨心底一惊,想不到桓怏过来找自己究竟是什么事情。然而却听那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眼看就要转过了屏风。

    此时她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她下意识的将身子往下一挪,只钻进在水里,只留脑袋留在木桶外。

    而她刚藏好自己的身子,却见桓怏已经进来了,昏沉的烛光照亮了他半张的脸,眼中竟满是急迫和慌张。

    她顿时吃了一惊,满脸的愕然,“出了什么事情?”

    桓怏却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径直的走到了她的面前来,张口便说,“给本少爷出来。”

    现在正在沐浴,她如何能轻易的出来,顿时面红耳赤,连声音也变得紧张起来,“你要做什么?”

    然而她的话尚未说完,便见他将手猛地伸了过来,拽着她的胳膊,竟一下子将她从水里提了起来。

    她拼命的想挣扎,但无奈她的力气太小,竟直直的被他给拖拽了出来,她身上的水还未擦,只觉得浑身一震冰冷,连牙齿也打着颤。

    他的手还紧紧的禁锢着她的胳膊,待看的清楚真切之后,脸上也是一震怪异。

    两个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但那日却是在黑暗的洞中。

    桓怏很快就平静如初,只狠狠的甩开她的胳膊,将手伸进木桶里,开始翻找着什么。

    绛墨又羞又怒,去拿衣衫得从他的面前经过,只得咬了咬牙,跑到床榻上,拿出一床半新不旧的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

    她坐在床榻上冷冷的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那厮想要干什么,只一个劲儿的在桶里瞎翻,好像要找什么东西似得。

    但很快他已经不耐烦了,一伸脚将那木桶给踢翻了。

    只听“哗啦”一声,遍地都是水,连地上的几双绣鞋也被冲了起来,如同小船一样飘在水面上。

    而原本置放着她衣衫的柜子,因为年久失修,被水一冲,也往旁边一倒,那几件衣服顿时掉进了脏污不堪的水里。

    桓怏忙往木桶下面看去,很快就从里面拿出了一件通体碧绿的玉牌来。

    绛墨不由得一愣,脱口问道,“这东西怎么会在我的洗澡水里?”

    他见找到了玉牌,原本想要转身走,却听见她问出了这话,不由得转过头来,眼底有一丝的嘲弄,“你的洗澡水?”

    说完他毫不顾忌的踩着地上的水走了过来,坐在了绛墨身边的床榻上。

    棉被下面她未着寸缕,见他过来顿时慌了神,一边死死的拽着被角,一边急道,“离我远一些。”

    “何必装模作样?连本少爷用完了洗澡水你都巴巴的拿过来用,只怕心里还想着跟本少爷共浴罢。”他满脸的尖酸刻薄,目无下尘的模样。

    绛墨听了这话才回过神来,她怎么没想到,护国公府那些势力的奴才们怎么会轻易的给洗澡水,倒是萱儿实在是糊涂,连他用完的,都给她拿过来用。

    他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她慌张不已的模样,忽然凑身上来,贴的她极近,“既然如此,本少爷便成全你,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又何必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说完他面露得意之色,伸手便扯绛墨身上盖着的被子。

    “来人,快来人。”绛墨的脸红的如同抹了胭脂一般,忙扯着嗓子叫了出来。

    原本站在门外的萱儿听了这话,便赶紧跑了进来,转过屏风,却见让自己面红耳赤的一幕,哪里还敢停留片刻,只涨红了脸转身跑了出去。

    绛墨见萱儿居然跑走了,顿时又气又急,怒道,“你不是答应不碰我的吗?少爷莫非还要出尔反尔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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