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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析微微地张来眼帘来,眸色由清莹转而幽邃。
双眉微微地蹙起。
他的手微微地蜷起,手臂微动,似欲去将她搂入怀中。但转瞬之间,终是装作无动于衷地继续装睡下去。
云言徵不曾察觉地将脸贴在他的心口上,轻轻地摩挲,眼角不知何时已泛起了微微的湿润。
她闭起双眼,包住他的手,不知何时又缓缓地睡去。
如此周而复始地过了五天。
这天半夜里,云言徵睡意朦胧间,总觉得身边微凉,不似往日的温暖。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却摸到了半床的空凉。恍惚间醒来,她怔忡地望住屋内的黑漆。转眼望向房门,似紧闭着,只有那半开的窗户由外传来了屋外竹林里的风声,一阵阵的潇潇疏疏宛如雨声淅淅沥沥。
她推被下榻,趿鞋披衣,走向屋外。
猛然地一阵山风,吹得她骨子里有些瑟瑟发寒,不由将外衣穿在了身上。原来一个人站在这里,竟感到如此的孤寂。荒山野岭,青竹庐,不知为何,蓦然地就想起了幼时偷偷藏在梨花树上读过的民间小书——光怪陆离、妖魔鬼怪。
山妖、野狐、鬼魅、精怪,总喜欢在深更半夜、茅屋野林里出没,或是迷惑人心;或是谋害性命。
云言徵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色,昏暗异常,几点雨丝飘落,洒在了她的脸颊上。原来真的在下雨了。
她转身朝另一边的屋子走出,悄无声音的,心中却在砰砰地乱跳。如今的她,虽不会再被那些离奇古怪的故事所恫吓,但心中不断地转念是:他在干什么?他在哪里?唯恐自己的一个不慎,就会撞破了他真实的面目。唯恐他的真实面目,要比那些山妖野狐,鬼魅精怪更加的可怕。
她的步子走得很缓慢,却又异常的坚定。
无论如何,她也要得知一个真相。
纵然是这个真相,将会是很残忍。
白衣黑发,绝伦的容颜,飘飘荡荡,极其缓慢地走在这一个黑暗的雨夜里,远远地望去,亦是一幕令人惊心的妖艳与诡异。
血,血腥之气渐渐溢进了微凉的湿润中,越来越浓重。云言徵对血腥之气,可说是非常的熟悉,在战场上往往是你死我活。她的心蓦然警惕起来,气息更是敛了起来,脚下松开了本来只是趿着的鞋子,赤脚走在地上,往那屋子边上悄然贴近。
她俯近窗边,凝神静听。
屋里没有灯光,只有一个呼吸声起起伏伏,极其不稳定,细听之下,几近频临窒息般的喘息。她心中谨慎而又疑虑,从身上悄声地解下外衣,手中运劲,将其从半开的窗子里掷了进去,风一吹,白衣宛如雾团般在空中散开,恍如人影。
细针的破风之声,当即响起,全打在了那件张开的白衣之上。
“顾舍之……”她在屋外疑惑地轻唤。听到那细针的风声,分明就是顾析惯常所用的手法,只是今夜的手劲与准头大大有所偏差。
屋内却是无人响应她的叫声。
连那喘息的声音也稍微的收敛了起来。
云言徵心中疑团更甚,飘身至门边,挥掌推开后闪身一旁,身影立刻飘向窗户,闪身而进。她在黑暗中依稀可辩,桌椅整齐不似有打斗的痕迹,只有几近床前的一张椅子被人掀翻在地。
纱幔漫晃间,隐约有一道人影仰躺在床缘。
她的脚心踩在地上,一阵一阵地湛凉,一步一步地靠近过去。随手在桌上摸了一个轻巧的烛台,另一只手拨开纱幔,“顾析?”她又是一声轻唤,依然没有人回应她的话。
云言徵拉开纱幔,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去,手中的烛台权被当作剑在防备猝然间发生的不测。进入了纱幔之内,血腥之气更甚,几乎中人欲呕。她微微颦起眉尖,心中担忧,神情沉静,几乎是多年来练就的心志,愈是慌乱的时候,愈是要镇定。
“顾析?”又是一声轻唤,但很快地她停住了脚步,拉住最后一道帐幔的时候,五指倏然抓紧。
躺在床边的人,正是顾析。
黑暗中,仍然可见他白衣上的血迹斑斑。
唇角的鲜血蜿蜒小蛇般不断地溢出,一张秀色绝世的脸本已苍白,此刻更莹白得似一碰即碎的冰雪。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身下的被褥,指骨全都突了起来,双眉微皱着,双目失神得没有了聚焦。
云言徵仓促放开纱帐,抢步到床前,丢开了手中的烛台,按上他的手背冰凉入骨,心惊道:“顾析?”
床上的人依然没有回应她,若不是还能辨认出他还有些极其微弱的呼吸声,她几乎都要以为这样躺在她面前的人已经……
她抓住他的脉搏细听,脉象极是混乱,时快而浮滑,时慢而躁动。她对于医理并不甚精通,对于他这古怪至极的脉象更是无从判断。她伸手摸向他的额头,亦冰凉如水,就连颈窝、锁骨亦然;她扯过被角拭擦他唇边的血,却擦完了又溢出来,像绵延不绝的泉口,不知要如何才能止住。
此刻他身上的衣,身下的褥全都染上了血,触目惊心地刺伤了她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心。
“顾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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