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来了。
好些人都嘀咕,说看见张雪娇跟那医生眉来眼去,在广场上说话。
林雨桐就说,这话不敢瞎说,人家张主任是有公事跟那边联系。
祁大婶就嗤之以鼻:“什么公事?一看就是老熟人的样子。听说那李大夫对张主任的儿子可好了……”
林雨桐的心里就怪异起来了,她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这李兆山到底是水平高呢?还是水平低。
要说他水平高吧,他提前安排了张雪娇的儿子,这个肯定是瞒着张雪娇的,要不然,张雪娇两口子不会吵起来。以张雪娇的能耐,提前做好罗恒生的工作,一点也不难。从这么反推,那肯定是张雪娇提前并不知道。如果不知道,那只能是李兆山自己决定的事。还有那天茶叶的事,感觉真要是特|务,这手段未免也太稚嫩了些。
可要说他水平低吧,这得看你怎么想了。如果万一张雪娇暴露了,或者两人因为接触而遭人侧目了,这他跟张雪娇的过往,其实就是一张挡箭牌。干这一行的,低调很重要,但另一方面,高调未必就全是错的。当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上的时候,谁还会在意他们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比起张雪娇,林雨桐对李兆山的兴趣反而更大。
要说缘由,还真说不上来。或许可以用直觉来解释。
谁知道呢,先盯着看看吧。
体检是分批的,就安排在职工医院。林雨桐和张雪娇带着人,帮着维持秩序。
林雨桐忙忙碌碌的,可却把这次体检的事都了解的详细的很。每一个环节,她都注意到了。比较有意思的是,这次的体检,医生给每个来体检的病人都做了一张医疗档案。关于来体检的人,他们的姓名、年龄、家庭成员,是厂里谁谁谁的家属,跟家属是什么样的关系。原则上,只是给家属的直系亲属检查的。这直系亲属包括的,也就是父母子女和配偶。你不能说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来凑热闹。
听起来是合情合理,可这也有一样,那就是这些医生能把厂里的职工连同家属的情况摸的透透。
可这也叫林雨桐疑惑,想要这些资料,直接从张雪娇要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多过一遍手呢?
想不明白,就暂时不管,随着他们去吧。只要有所图,这必然还是会有所动作的。
体检过后,张雪娇那边还真没什么动静。眼看这个夏天要过去了,罗家传来消息,罗家的闺女要结婚了。
张雪娇提着一兜的喜糖,见人就给。给林雨桐抓了两大把:“回去哄孙子去。”
林雨桐乐呵呵的拿了,如今家里有了更小的孩子,连骄阳都不娇气了。有点好吃的,就先紧着小的。
等办公室没人了,张雪娇才低声道:“有些事,我不好跟老罗说。不过我私下跟你提一提,我家东升啊,那孩子还是挺机灵的。年纪轻,又有文化,放在技术处,主要还是想学点东西。”
林雨桐就笑了:“行啊,叫他找朝阳去。跟朝阳一组。”
张雪娇眼里盛满了笑意:“要么说都愿意跟你打交道呢。没的说,办事就是敞亮。”说着就低声道:“等入了冬了,老同事那边开始熏腊肉的时候,我想办法多弄些,给你送去。”
林雨桐心里一动:“你在那边的关系硬不?”
张雪娇点头:“想多要点?”
“可不?”林雨桐掰着指头算,“我这边还有婆婆呢,完了我俩哥哥,还有一个妹妹,少不了。别说几只兔子几只鸡,弄几头猪我都吃的下。你说,这钱放在手里,有个啥用处?要是能换成吃的,怎么换我都换。还有木耳蘑菇榛子板栗,不管什么山货,只要不要粮票,贵点都行。”
张雪娇只犹豫了一下就点头:“成!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晚上回去,林雨桐跟四爷说了,四爷又在写着张雪娇名字的纸上画了一个箭头,添上了几个字:林场?
如今到哪里都缺肉,东北也一样,四爷和林雨桐又不是没在东北呆过,那地方能弄到熏肉的,只怕就是在林场或是是跟林场相关的职业上。
比如说,林场的领导。
但这到底是哪里,这个就不好说了。
还得注意的就是张雪娇的包裹。迄今为止,唯一知道的联系密切的,就是给张雪娇寄腊肉的这位。到底是怎么一种亲密的关系,这大半年里,好像都寄了几次肉了。
于是,两只眼睛,一直眼睛盯着张雪娇和李兆山,一只眼睛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送来的腊肉。
这段时间里,四爷还盯着厂里的电话和邮局。
张雪娇没有用厂里的电话,倒是去了两次邮局。本来想试着偷着开了邮局的信箱看看里面张雪娇寄过去的信,可张雪娇寄信的时间卡的刚刚好,信投进去十分钟,,就有邮递车过来。而这十分钟里,她不是坐在路边歇脚,就是花钱在路边买了烤红薯吃,总之,邮箱始终都没有离开她的视线。
如此一来,林雨桐都不知道,她的这封信,是不是真的寄往东北的。很可能就是寄到本地或者其他的某个地方某个人,然后再由那个人转交给其他人。
有没有这种可能?
肯定是有的。
等张雪娇走了,林雨桐就从百货商店的厕所出来。她刚才在百货大厦的二楼,厕所的窗户玻璃破了,用纸箱子上挡在玻璃上。纸箱子有缝隙,从这缝隙里看出来,并不容易被发现。再说,她也没盯着张雪娇使劲的看,她盯的是邮箱,余光看的是人。
手里提着两斤毛线,看向马路对面。都要收回视线了,她的目光却凝住了。
因为邮筒的跟前站着一个人,带着口罩,包的很严实。可猛的看了一眼,却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如今这男人女人穿衣服,都那个样儿。
这人先是拿着手里的布包不停的翻腾,然后好像是布包划开一个洞似的,路过的人看了几眼,就绕开走了。布包破了一个洞,许是东西掉了吧。
然后这人就在弯腰蹲在地上捡,好像是几分钱滚到邮筒下面去了一般,伸手去捡。
林雨桐隔着马路看着,然后心里猛然一动:张雪娇寄信,根本就是一个障眼法。寄信是假的,借着寄信把要密信藏到邮筒的下面才是真的。
这个人很要紧,要么把这个人盯住了,要么就得把这个人拿下。要是脱了钩,才真是坏事了。
她把口罩也戴起来,穿过马路,那个人已经站起来了,边走还边在衣服上蹭捡起来的沾了泥土的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