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你没见我怎么死的么?”凤槿萱有看了看桌案上的皇帝,已经七窍流血而死了。
啧啧啧,死的不是一般的凄惨,凤槿萱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跳崖然后粉身碎骨,”太子轻声,“我都知道,我还去给你收尸了。”
“额……”怎么越说越感觉不吉利呢。
“其实如果你有心情在身体里多留一会儿的话,你的魂之力还在……身体是可以慢慢复原的。”
太子说着忽然咬破了舌尖,低头凑近了凤槿萱吻了下来。
“啊……”
凤槿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太子牢牢吻住了。
舌尖上的亲密的甜味慢慢的在口腔之中晕染开。
磅礴的生机在体内喧嚣的。
“我知道你想要。”唇齿的缠绵间,听到太子轻声呢喃。
“你怎的知道?”凤槿萱颇为不屑,“我哪里想要你吻我,乱讲。”
“我知道你也想要这长生不老的血液。”松开了她,太子闲散的说道。
他的唇角还残留着一滴两滴的血。
凤槿萱仍然有着点点的心悸。
“你应该把这个血液留给你将来的妻子。”
“可是我妻子要为我哺育儿女,成为皇后,成为太后?”
“太后?”
凤槿萱失笑、“你还想死不成。”
“嗯,如果有一天我厌倦了做皇帝……兴许,我会去寻访一些名山大川,去做一个和尚甚至倒是。”
“贫僧贫道戒色?嗯?”
太子笑了起来,看着养心殿的清透的窗纱,温声道,“不可以么?我很喜欢读书学习的日子。”
“还真的想要去流云宗啊,那可是靖国的地盘。”
“靖国,”太子嗤笑,“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瓮中之鳖?
“我皇奶奶早就凤将军计议定了。风将军发现了是非阁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打掉了一个贼窝……”太子笑道,“你说巧不巧,偏巧那个贼窝的香主知道了今天靖国的计划,于是全部和盘而出求得了一条活命。现在,风将军的军队已经进攻了吧?”
“这整个帝都,就是那些靖国鬼子们的葬身之地。”太子勾起眼角,笑得风轻云淡。
可是谈吐之间,血杀已经弥漫开来。
随着淡淡的龙涎香味道弥漫开来。
“所以,你今天的目的,只有杀了皇帝?”
“我没有想要杀他。”太子黑色的眼睫微微垂下,看着已经死在龙椅和成堆的奏折上的先帝。
小小的年纪,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那意气飞扬。
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三四岁的男孩子。
看着十分孤弱而可怜。
“不过都是命运碾压下的可怜儿罢了。”太子牵着凤槿萱的手,笑道,“与我一起出去,看看这天下,可好?”
凤槿萱一时有些怔忡,想哭得感觉。
“可是啊……殿下,我……”
“是什么让你追来这里的,白如卿不是带你走了么?你们不是要去扬州,相夫教子,你不是还有了一个叫做小汤圆的孩子了么?你为什么不顾一切的回来了?”
太子轻笑着看着凤槿萱。
一句句为什么,问的凤槿萱心底发颤。
“今天,只有你陪着我了。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看看这天下?”太子继续低言蛊惑。
凤槿萱摇头,甚至有些畏惧,想要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可是他死死握住不放。
“槿萱,你甚至曾经为了我去死,为了我抛弃你那花树下煮酒弹琴的生活,为了我叛逃了你的家族,为什么现在不肯与我再走最后一段路程。”太子轻声问着,“我只需要你再陪我最后一刻。”
凤槿萱想摇头说不。
已经忘记了初衷了。
为什么?
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也许是哪天晚上龙涎香的味道太过浓郁,眼中的泪水忽然就止不住落了下来。
忘记了那句罗敷有夫。
忘记了他并不是他的男人。
于是明明心底里知道很不妥当,还是被他牵着手,走出了养心殿。
门外已经哗啦啦跪倒了一片了。
恭亲王看着被皇帝牵在手中的,那个玉软花柔娇媚的女子,忍不住唉声叹气。
一场祸患终于结束了,可是……是不是意味着另外一场祸害的开始?
曾经风雨同舟的女人,一步步扶持着他走上帝位的女人,或许曾经因为各种各样的掣肘而放弃,而如今,他是不是还会……
放手?
“宫门外情况如何了?”太子慵懒闲适,却有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度,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凤国公的军队已经送进来了消息,所有的一切都被安置妥当了,四海宴平,恭喜新帝继位。”
凤槿萱站在太子身后,看到两名宫女走了雇来,为太子披上了一席猩红的披风,明黄色的穗子,动人心魄的颜色。
凤槿萱一时的愣神,已经被他牵着上了步辇。
在宫女和太监的簇拥下,一步步出了后宫。
道路两侧并没有什么死伤,宫人们抵死守住了宫门,如今看到新帝,一个个俯首称臣,山呼陛下万岁。
凤槿萱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雷。
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为什么……在他称帝的时候,他要她坐在他的身边?
一直到上了宫墙,凤槿萱仍然十分害怕,害怕到几乎战栗。
宫墙上,他牵着凤槿萱下了城墙。
宫门下,血肉尸河,天空的阴霾遮天蔽日,印着凤字的战旗飘摇着,将整个帝都战局了。
“陛下,让靖国君无邪逃跑了。”
“呵,没事。所有的失去的,我们都会讨回来。”
凤槿萱看到了很多士兵押着俘虏们走了上来,凤槿萱看到了梁又庭,坐在高大的马匹上干了过来,带着士兵们朝着皇宫跪拜称臣。
山呼的万岁之声。
而那些俘虏中脖颈上多挂着被剥下的狐狸面具。
“杀。”身侧之人依然是那边漫不经心的态度,但是声音却如同金针玉奎一般震撼着人心。
这……大概就是帝王之气。
凤槿萱忽然看到了一个在那群人中熟悉至极的人影,忽然尖声喊道,“不要!”
他淡淡转过眉眼,一只手撑着额头,在步辇上,声音慵懒而散淡。
“血嫣,怎么了?”
凤槿萱第一次听到她唤她的本名。
是啊……
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她是夏槿萱,再也不用为了一个身份而徒增烦恼,毕竟,当初稚嫩的太子已经成为了陛下。
而那位陛下,不管她换了多少张脸,都能够轻易地认出来她。
是凤槿萱又如何,慕容血嫣又如何,天下,都是他的了。
凤槿萱跪伏在地,眼泪几乎就盈盈颤在睫毛上,“陛下,我求您一件事情……请您放了慕容夜明可好?”
慕容夜明。
凤槿萱怎么能忘记那个笑得一脸单纯明净的慕容夜明?
错失了他,也辜负了他,但是只要凤槿萱还活着,就不愿意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凤槿萱看到皇帝慢慢地勾起唇角,眸色温柔。
本以为他要讲一通家国天下的大道理,本以为他会顾忌军心,要震慑敌人,所以会不准。
可是他仍然是那副淡淡的嗓音,漫不经心而又蓦然的温柔,好像一根尖针刺进了她的心里,“准。”
凤槿萱送了一口气。
“地上凉,你快上了步辇来。”他伸出一只手,轻声唤着凤槿萱。
凤槿萱这才提着裙子,慢慢地站了起来,犹犹豫豫上了步辇。
宫门下,千军万马跪伏在地,山呼着万岁。
整个天地甚至都为止震动。
凤槿萱隐隐约约,看到了不远处一个男子的身影。
融汇在那些士兵黑色的铠甲中,只是一抹淡淡的白色,仰起了头,看向凤槿萱。
一句话也没有说。
凤槿萱感觉到了心中的剧痛,慢慢扭转过头。
宫墙之上,慵懒的帝王横卧龙榻之上,而身边有一佳人如玉似画。
穿着一袭绯色纱裙,袍袖被风拂开,依稀若仙。
难以尽述这一夜是如何得过的。
凤槿萱吓了宫墙便一句话也没有说离开了太子,她要走,皇上不发话,就再也没有人说一个半个字儿的不。
凤槿萱一直追出去,找到了白如卿站的地方,不见人。
心中空茫茫的失落。
白如卿是一个不论发生什么,都会纵容她相信她的人。
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白如卿。
多少次,她说她是慕容血嫣,他容忍与她,她那么多的阴谋诡计魍魉手段,他都一个字儿不问,但却用一双洞穿一切的眼睛,慢慢看着她笑。
并且娶了她。
凤槿萱又到了白家,凤家、都找不到白如卿。
她几乎要疯掉了。
就这么丢下我走掉了么?
又牵了一匹快马,追出了京郊,到了那片宅邸。
心几乎要跳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缺氧到几乎要死掉。
推开屋门,屋内空无一人。
凤槿萱眼泪落下来,找遍了前院后宅,白如卿都好像空气一样。
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凤槿萱缩在自个儿的床榻上,抱着汤婆子,放下了帘帐,偷偷地哭了出来。
她还是喜欢看他弹琴,和自己一起温酒说话,那样的日子虽然平淡,但是她却一点都过不腻。
凤槿萱想他了。
太子已经做了皇上,小狐狸找到了小和尚,那她呢,她的白如卿去了哪里。
睡了一觉,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的时候,拂开了帐幔,没有人,冷冰冰而静悄悄的屋子。
她穿了衣裳,下了床榻去给自己倒水,忽然看到了一封休书。
静静的躺在那里,她拿起来,一字字的阅读着,忽然觉得心里肺里都是疼的。
――从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各不相干?
这就算是交代了么?
是了,怪她,是她不懂得珍惜,白白浪费了白如卿那一段情深。
是她,明明白如卿告诉了她一切都无碍后,还是忍不住闯入了京城――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莅临天下之日,牵着自己的手,无声的宣告着。
所以,白如卿应该是恨她,怨她了吧。
她抱着休书,慢慢地坐在了地上,泪落如雨。
忽然一个嬷嬷推开了屋门,“哎呦夫人,地上凉,您怎么坐在地上了!快起来不要哭了啊?怎么哭成这样。”
“你是谁……”
“我啊……我是公子喊来给你做饭洗衣服的。”
“哦……”凤槿萱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