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李正明望着眼前这个性情跟记忆中截然不一样的女儿,心情有些复杂。
“爹。”李君苒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笑盈盈地看向李正明,“我们先回家吧。”
“哎,回家。”李正明抹了把脸,本想上前搀扶李徐氏,却不想换来李徐氏的白眼。在一旁的李君苒瞧着李正明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就差戳上一个“妻奴”的标签,突然觉着很有趣。
自打培育出两只黑信鸽,李君苒便留了一只在李家,至于另一只则放在她那里。之后她手上那只几乎是隔三差五地就去李君杨那儿串门子。李君杨平日里就跟着某位老顽童住在白鹿书院专门为夫子准备的小院子里,乘着夜色飞鸽传书倒也方便。这段日子因为跟李君杨飞信聊天,李君苒倒是知道了李家不少有趣事儿。
自从李正明带着妻儿过继给了李家二房,之后又发生了不少事儿,不管是二房还是四房都发生了些许变化。要说里头变化最大的,估计还得当属李正明这个大主角。所有人都低估了李家四房刷下限的能力,即便有族老们以及里正的警告,眼瞅着李正明那小日子一天比一天殷实的李家四房还是找上了门来。许是背后得到了高人指点,依旧是李小冯氏打头阵的李家四房这一次将分寸把握得非常好,既没哭也没闹,就是上门串门子忆苦思甜,顺便蹭吃蹭喝,将李崔氏恶心到不行。
李家四房这次的算计偏偏在老实又愚孝的李正明那里碰了壁。估摸着还是因为之前的二十多年被李家四房上上下下压迫得太狠了,之后逼得受了刺激的发妻李徐氏直接选择跳井不说,随后又知道了当初小闺女小七柳之所以会卖身给程府为奴为婢十年的真相。至于之前唯一的儿子险些病死,自己个儿摔断腿后被当成负担驱逐出家门就不说了。都险些家破人亡了,但凡有点儿血性的男人都是没办法再接受有这么些血亲的。
在李君苒看来,也是李家四房太心急了一点,就这么急着上来咬一口。要不然按着小七柳那包子爹头顶那圣父光环,徐徐图之,最多也就是一年半载,李家四房多半就能将包子爹给反水了。
幸好,幸好……
现在好了,受了连番打击的包子爹,头脑还算清楚。一心孝顺李崔氏这位嗣母不说,还将李徐氏捧在手心里,生怕李徐氏一个不小心又受了刺激犯病了。
“娘,你现在身子好些了没?”李君苒对自家庄园出品的东西相当有信心,上回知道李徐氏小产后,曾特意回过一次李家。在给李徐氏所吃的那碗云吞面里,特意滴了半滴荷叶上的露珠。再加上煮云吞面的水又是来自庄园里,有病治病没病调养。所以别看现在李徐氏依旧弱柳扶风似的,身体已经没问什么大问题了。
“好多了。只是娘没用,没能保住那个孩子……”许是想到了那个无缘的孩子,李徐氏的眼睛又红了。
“等娘养好了身子,小弟弟还会来的。”李君苒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包子爹,示意李正明赶紧过来搞定自家老婆。见李正明没在第一时间里配合她,李君苒只好直接开口道:“爹,你说是不是?”
“蕙娘,全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你们娘俩……”
“明哥……”李徐氏泪眼婆娑地依偎在李正明的怀里。幸好这会儿还在小巷子里,周边没什么外人。
李君苒有些无语地仰头看了看天空,很好快临近正午了。老实说,她是真心受不了眼前这般哭哭啼啼的场面,很有一种想挠墙的冲动。小七柳记忆中的李徐氏明明不是个泪包,怎么到了她手里便给激活了这水库大泄洪的属性?
“爹,娘,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上衙门吧。爹,里正叔开具的文书你带了吧。”
办理户籍有点儿麻烦,首先得有所居住村落里头的里正所开具的文书,然后才能到衙门里头备案。天启朝这边的衙门一年到头给普通平民老百姓办理户籍等琐事的日子也就那么几天而已。倘若今天,也就是农历十一月十五,没能办出她的户籍,就得等下个月初一这一天了。而下个月因为是农历的腊月,临近新年,衙门是不办公的,之后的正月里也是不办公的。如此一来,最快也得拖延到来年二月初二龙抬头后的二月十五。
这时间上,拖延得长了一些,夜长就容易梦多。程张氏今天能这么痛快地将卖身契还给她,本就是因为里头有误会在。李君苒几乎可以肯定,倘若被程张氏知道她来年二月还毫发无损地活着,铁定会拿出那张真的卖身契来。到时候……
“带了,带了。”李正明经李君苒这么一提醒,也回过了神来,赶忙从怀里拿出事先让里正李正书开具好的文书,交给了李君苒。李君苒接过了文书,快速了瞄了一眼,确定无误后,连同文书与卖身契一起放进了一个荷包里,随后将荷包交给了李正明。
李正明将荷包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贴身存放后,这才带着李徐氏与李君苒朝着衙门的方向,赶了过去。等李君苒一行三人走远了,原本紧闭的角门突然开了,门里头走出个年岁并不大的小厮,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暗叹了一句:“格老子滴,可算是走了。”
不行!我得赶紧将那卖身契给拿回来才行。
想到主子的交代,小厮赶紧疾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