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江世子疯了不成,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鼓动自家主子争那九五之位?
司空远尚未回话,目光落到他身后,神色不自觉的变了一变,江溯流一回头,谢玉已经走到了两人近前,看着他倚着廊柱站在外面,语气里带了几分关切道:“你怎么起来了?伤口没事吧?”
“不碍事。”司空远笑了笑,淡淡答了一声,目光落到她衣领处若隐若现的痕迹一时间眸色深重了几分,中门口已经有几人急步走了过来。
当先一人步伐急促,神色间带着些忧心,正是刚处理了糟心事的苏文生,人还没有到近前,已经是拧着眉开口道:“怎么不碍事,以身涉险,你这是还嫌我的刑部衙门不够忙是不是?”
他边上的司空锦来不及开口,后面的文韵已经紧走两步扶住了司空远的胳膊,忧心道:“殿下一夜未归,真是让臣妾提心吊胆,今早才得了消息说是受了伤,臣妾已经禀告父皇请了宫中御医来府中会诊,咱们这就回去吧。”
她面色忧心忡忡,纵然把持着心绪,说话的语气却也是听的很明显一阵急切,司空远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也并不挣脱被她握着的那条手臂,只是沉思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景一,凌御医走的时候怎么说来着?”
原本被三人挤到一边的景一突然被自家主子点了名,连忙上前,认真回想了一下,同样是一本正经道:“凌御医说主子受伤过重,为着伤口愈合,不宜剧烈活动,为了最少得安心静养五六天。”
“看来是不能多走动了,既然如此,只得再叨扰二位几天。”他这句话却是朝着边上的江溯流和谢玉而去。
江溯流看着他,同样是笑道:“哪里,只要殿下不嫌弃,可以养好了伤再走。”
边上的谢玉看着司空远突然拧着眉头,似乎是扯到了伤口一般,也是跟着一阵连连点头。
苏文生和司空锦倒是无所谓,文韵目光落在谢玉一副毫无所知的神色上,心里划过一阵苦涩。却偏偏,司空远已经发了话的事情,她不好再反驳,原本想开口留下照顾他,又看见了边上的景一,不免无奈。
总不好夫妻两人都住到人家府上,她从小学的规矩里还真是没有这个理。不过,这过几日便是中秋,想到他最多也就在这府上做三四天,心里到底好受了些。
三人一道离去,景字辈一个护卫早已经将司空远的换洗衣物拿了几件过来,左右不过多添几双筷子,竹园里的人均是淡定的不得了,听到了南宫家垮台的消息,谢玉虽说有点唏嘘封建制度下一人犯罪全家株连的刑责,心情却还是相对雀跃,果真,她的心肠也是越来越硬了。
江溯流和司空远默契的没有将那天尚未谈完的话题进行下去,司空远呆在竹园很忙,一点也不像挨了一刀,伤重养病的样子。
几天出去收服了老太傅,收服了悬狸,收服了小楼,甚至不知怎的哄骗小忆卿喊了平生第一句爹爹以后,江溯流突然觉得,他不能再纵容这人继续作乱下去。
就像眼下,自个的小丫头一边手脚利落的给两个天天长大一点的幸伙裁着衣料做衣服,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司空远贵为皇子,一点架子也没有,外祖父喜欢他,祖父和祖母也喜欢他,就连小楼和忆卿也喜欢他呢,老老少少都喜欢,可见他的确……”
她话音未落,原本在一边椅子上坐着看书的江溯流突然接口道:“的确怎么样?”
低着头做衣服的谢玉并未察觉出他话语里的古怪,顺溜道:“的确很平易近人,很招人喜欢呐。”
“哦?”江溯流语调微微扬了扬,目光紧紧的锁着她,似乎是皱眉揣摩她说出这句话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眉头拧成了疙瘩,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书本放了下去朝她走近。
谢玉坐在软榻边,已经是轻轻地哼唱起歌曲来,江溯流这下不光眉头蹙的紧紧的,就连嘴角也不自然的抽/动了两下,伸手将谢玉手里的活计整个的扔到了一边,自顾自坐到了她的边上,伸出两只手扳着她的肩头朝向自己的方向,似乎颇是苦恼的想了一下,一本正经的发问道:“那你呢?”
“我怎么了?”谢玉原本被他突然夺了东西,正是有些愠怒,却又在他注视的目光之下不自觉的红了脸,说话的声音小小的如同蚊鸣。
“你呢,你有没有也喜欢他?”
“啊?”似乎是没想到他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谢玉有些纳闷的扬了脑袋,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神色突然一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语调轻松道:“喜欢啊,他……”
话音未落,双/唇已经被突然俯下/身来的某人噙了个正着,熟悉的气息倏然入侵,辗转流连的力道都是说不出的温柔,不过多会,她软软倒在他怀里,已经是气喘吁吁,缴械投降。
两个人躺倒在了软榻之上,帷幔不知什么时候垂落了一身,缭缭绕绕的映照着,江溯流覆身上去,将她整个人压倒在锦被之上,也不说话,只不歇不停的顺着她的眉眼,脸颊,耳颈一直亲吻流连,他动作那般轻柔,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小心翼翼,嘴唇和手指却是滚烫,四处游走,在她身上燃起燎原之火。
*初歇,谢玉回过神来,想起刚才两人的答话有些哑然失笑,趴在他身上,白/嫩纤细的一根手指在他胸膛上点着圈圈,过了半晌,将滚烫的脸颊贴了上去,小声嘀咕道:“喜欢是喜欢,每个好人都值得喜欢呐,可是喜欢和爱情不一样,我爱你,你是和所有喜欢的人都不一样的人,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溯流,我夸别人两句你还要吃味,真是小气呐!”
江溯流一只手抚在她脸颊之上,低低喟叹一声,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或许,他真的应该庆幸,身上这丫头在某些事情上比较缺心眼?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蔚蓝的天色如洗过一般干净清澈,璃国使臣来访,京城所有四品以上大臣已经早早受邀进宫,因着大臣家眷齐聚的宴会依旧是在晚上举行,因而谢玉并不曾和江溯流他们一同进宫,留在竹园里照看两个幸伙。
眼下两个幸伙已经会时不时蹦出几个字来,比如说“爹”、“娘”、“糖”这些十分简单的字符,虽说发音并不标准,小忆卿每次蹦出的“娘”都是“凉”,谢玉也已经十分满足。
到了下午,将两个幸伙留给了青霜和连城师傅,看着他们躺在摇篮里十足乖巧,谢玉放了心,带着春芽和老王妃她们一同进宫。
宫宴依旧是在琼华台举办,沿着汉白玉石铺就的台阶拾级而上,荣阳公主没来,她依着规矩坐在老王妃下首,目之所以,衣香鬓影,珠钗翠羽,锦裳华服,妆容精致的各家夫人秀在明亮的灯壁之下,看着如同浓墨重彩的画作一般美丽雅致,因着夜色蒙蒙,又添上了几分神秘与高贵。
耳边突然是一阵高呼万岁之声,谢玉连忙跟着起身行礼,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显然心情不错,挥挥手示意众人免礼,坐到了正中央的主位之上。
左手边是荣亲王、司空律、司空远接下来才是一位看着五十来岁,身形稍高,笑容爽朗的老者,他左手边是一位面容严肃,棱角冷硬的中年男人,正是璃国的威远侯爷和抚远将军常坤。
原来他脸上没有疤?谢玉想起司空远后来的形容,不自觉嘀咕了一句,辛苦的收了视线,目光顺着皇后的右手边找寻了几下,诧异的砸了砸舌。
那边没有,这边也没有,那一位璃国的小郡主坐到哪里去了?
“怎么了?”边上的老王妃瞧见她伸长了脖子张望,微微沉了脸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谢玉已经是端端正正坐好道:“没什么,就是看看溯流在哪里坐着。”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自个这位祖母的门道她算是摸/到了些,不过这一位一向是变脸比翻书还快,自从两个孩子的满月宴之后,基本上对他们算是放任的态度,不过,显然这样的诚,还是觉得自己不太规整的坐姿给她丢了脸面。
谢玉有些无奈的想完这一遭,下面宽大的表演台子上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那节奏刚开始略慢,等越来越清晰之时也是越来越快随着节奏晃动,一时间将所有人的心神吸引了过去。
边上的老王妃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下面那些舞娘皆是穿的极为单薄,一头长发梳成许多细细的小辫子,绑着五颜六色的丝带垂在脑后。
上身是一件不过堪堪包裹住玲珑胸脯的鹅黄色小短衫,那料子看着极薄,肩头似乎是用金线刺绣着盛开的花朵,在台子顶部的亮光照耀下熠熠夺目,肩膀处略宽松,往下却是又长又窄,到了手腕又开始宽松,远远看去,足足有几米长,随着舞娘弯腰、俯身、甩袖的动作拂动飘舞,如行云流水次第排开、聚拢、分散,美轮美奂。
下面不过是配了长长的已经没过鞋尖的轻薄绸裤,那裤子也是统一的鹅黄色,看着略显宽松,用宽长的绸带绑了几圈,系在身侧,行动间更显飘逸之感,每个舞娘的手腕上都系着一圈金铃铛,刚才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是由此而来。
谢玉欣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老王妃面色不悦的原因应该是这上衣和下裤之间露出的那一截欺霜赛雪的曼妙腰/肢,在亮光下那腰/肢如水蛇一般随心所欲的抖动着,舞娘的肚脐之上似乎还贴了金粉一样的东西,足以想象,这露出的胸腰在老王妃保守的思想里多么的无耻龌龊。
谢玉眼看着随着那些人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老王妃脸色越来越难看,简直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的恶心,艰难的忍着笑意。
再拿眼看向了边上一些夫人秀,夫人们大多面色有些难以形容的古怪,那些个未出阁的秀却是不由自主的垂着头,只敢偷偷的瞥上两眼。
万恶的封建礼教,谢玉咂舌两声,扁扁嘴,那舞台中央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只鼓,鼓上单脚点地站了一位面容十分立体,浓眉大眼的美貌女子,同舞娘们差不多的打扮,不过她是一身鲜艳夺目的红,柔软的腰/肢也似乎被软纱缠裹着,却因此,美得更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谢玉心念一动,伸了脖子过去瞧了几眼,果真璃国的那个什么侯正一脸笑意的对着皇帝说着什么,老皇帝连连点头,笑的十分舒心。
想来,这鼓上金鸡独立的应该是那个什么小郡主了,鼓声一起,那一抹鲜红夺目的丽影已经单脚点地,两只胳膊成飞翔姿态飞快的在鼓上旋转了起来,鲜红色的纱披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肆意挥洒,飞快的如游龙一般的舞动着,那速度却似乎还跟不上她旋转的速度。
谢玉一时间有些咂舌,目不转睛的瞧着,那鼓上的人影又像杂耍一般突然凌空翻了一圈,偏偏单脚再次着地,还能继续灵活的舞蹈旋转,丝毫不带停的,夹杂着周围舞娘甩向她的长纱,这众星捧月的女子看的人完全移不开视线。
“秀。”边上的春芽突然出声唤了一句,谢玉一回头,瞧见她刚好递过来温度正好一盏茶水,不由得笑了笑,将茶水一饮而尽,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旋转的女子。
她也实在是有些好奇,这小郡主到底得转多少圈才会停下来,一边想着,自个先有些晕晕乎乎的感觉,忍不住往椅背上靠了靠,边上的老王妃又是瞥过来一眼,她勉强坐直了些,偏偏脑袋还是一阵晕乎。
一定是被那个小郡主给转晕了,有些无奈的嘀咕了一句。
“秀,要不咱下去走一走?”边上的春芽瞧着她一副神色怏怏的样子,贴心的建议了一句,谢玉略微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下了喧嚣热闹的琼华台,目之所及都是婆娑摇摆的花木,谢玉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没有清醒多少,整个人却是突然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只来得及看春芽最后一眼,瞧见一个恍惚的得意的笑容,整个人就完全失了神智。
“做的不错。”春芽立在原地正是有些出神,边上一道暗影闪出,居高临下的嘉奖了一句,春芽连忙低头,语气恭敬道:“为主子做事,是属下的荣幸。”
“嗯。”那暗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出手一掌劈在她颈侧,春芽未曾反应过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后面又是闪出一道暗影来,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不赞同的对着第一人开口道:“这主子栽培了多年,说不得还有用。”
那第一人不咸不淡的睨了他一眼,语气冷冷的哼了一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也是她的造化,只有死人才最安全。找个地方埋了。”
那第二人不再出声,默默地将人拖了下去,茂密的一丛花树后面,景一眼看着那第一人将谢玉一把扛上肩头,朝临安殿走了过去,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一时间已经是心急如焚。
司空远原本是隐约听到那璃国的威远侯提到了自己,再添上台子上舞蹈的小郡主心里有了些猜测下来避一避,哪里想得到两人不过走了几步,就看见这一幕,那两人他从未见过,话语里的主子是谁?
远远看着两人入殿,他对着边上的景一附耳吩咐了几句,景一已经应声急步而去。
谢玉浑身发烫的躺在软榻之上,只觉四肢百骸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一般的难受,头疼欲裂,一只手捂着一侧的太阳穴,勉强睁开眼睛,就瞧见自己身边正坐着一个人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
“溯流?”她声音软软的唤了一声,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满脸酡/红的样子有多么的千娇百媚,声音柔嫩的能滴出/水来。
边上坐着的人不答话,只一双眸子里盛满了许多柔情,她眨眼看了两下,确定是江溯流无疑,咯咯笑了两声,撑起身子扑到他怀里,撒娇道:“我们怎么会在这?”
司空远僵直着身子坐着,原本只想着等江溯流过来带她走,哪里想得到这人突然醒来,景一刚才那些话又在脑海里回想了一边,他心里正是恼怒,一具娇/软的身子猝不及防就扑到了他怀里来。
“溯流,我们怎么会在这?”谢玉揪着他的衣襟,又是语调软软的问了一句,司空远心口一窒,不愿意开口,伸手将她的肩膀扶正了些,谁料这人觉察到他的意愿,更是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手臂穿过他腋下,紧紧环上他的腰,将自个的脑袋抵在了他胸膛之上。
心口似乎隐隐作痛了,又似乎是伤口在隐隐作痛,他无暇顾及,意外的震颤让他浑身僵硬紧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干嘛不说话?”怀里的人似乎十分不乐意,小脑袋在他下巴上蹭了蹭,柔软的墨发扫过他的脖颈和脸颊,扬起头来,乌溜溜的眸子水光潋滟,似乎要一直看到他心底去。
时间似乎已经全然静止,只剩下眼前怀里这一双动人的水蒙蒙的眼睛,司空远心口一窒,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伸出双臂将她揽在了怀里,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细线,他狭长的眸子里有一瞬间迷惘,圈住她的手臂都似乎僵直固定的动弹不了。
“溯流,你为什么不说话?”怀里的人一只手胡乱的摸/到他衣襟里面去,眼巴巴又是一问。
“司空远。”他艰难的吐出三个字符来,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俊美的下颚抵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低哑着声音重复道:“阿远,叫我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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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请假七天,写大结局,对滴,亲们木有看错,因为字数较多,所以请假七天,亲们见谅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