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个时候,莫小言看到宠物市场对面的街道上还摆着几个零零散散的摊子,出于某种神秘的感觉,她决定去瞧一瞧。
至于和小黄说的那话,这不是客套嘛,这样的小事儿,她做主了。
边走边看,莫小言来到了一个角落边,在这个已经出了宠物市场的角落,停放着一台老式的自行车。就是那种传七八十年代,28寸大自行车,车子的后支架上放着一个纸箱子,莫小言那莫名的感觉,貌似就出在这只箱子里。
凑近了一看。莫小言就看到了纸箱里头那两只刚刚睁眼的小狗,毛茸茸,胖乎乎的,憨态可掬,十分可爱。看了上千条狗都没有伸出手的莫小言,这时也有了想抱一下的冲动。
把小黄放到地上,莫小言也确实这样做了。伸出手逗着纸箱里那两只弱弱叫着“嗷嗷”声的小狗,一手抱起一只,小狗懵懵懂懂地舔着莫小言的手背,只叫她咯咯地笑出声来。不知是因为痒还是因为欢喜。
小黄身子还太小,被莫小言“抛弃”在了地上,很是不甘心。看到小狗跟莫小言之间的互动,它就更着急了。明明来找媳妇的是它好不好?可是看眼下这样子,这两只小狗都有可能取代自己在言言心中的地位了?这怎么可以!
连忙扒拉着莫小言的裤腿,也嗷嗷地叫了起来。
不知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什么,总之在莫小言手里的两只小狗似乎一点都不怕小黄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再不就是这两条小狗都是傻的。
那卖狗的是一个六十来岁老实巴交的小老头。一身朴素的衣装,脸上的褶子透露出生活的风霜。显然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质朴农民。
别人家,要是有人这么凑上去瞧自己的狗,早就舌灿莲花的推销上了。小老头却不然,看到白净粉嫩的小姑娘逗着自家的小狗,也只是在一旁露出敦厚的笑容看着。
谁叫莫小言走过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小黄呢,按照老人的想法,莫小言应该只是看看。并不是买主吧。
看着地上扒拉莫小言裤腿十分焦急的小黄,老农甚至还道:“小姑娘挑得小狗真不错。”
这是以为小黄是莫小言刚才市场里买的了呢。
“嗯,它叫小黄。”莫小言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下去过,闻言也不解释,只是告诉了老农小黄这个名字。
看着小黄浑身金黄的毛发。憨厚的老农有些理解莫小言取得这个名字,不过。小黄这个名字,光是在他们村里,估计十家有五家都是用这个的吧。
“老爷子,这狗怎么卖?”莫小言将两只小狗放回纸箱,要是再继续抱着,不晓得她家的小黄会不会嫉妒得发狂了。
被问到价钱,老农似乎有了些由于,踟蹰了半天,看着莫小言,缓缓的伸出一个巴掌来。
“五千?嗯,还可以,不过这只箱子我能不能带走啊?我可以另外价钱......”看过宠物市场里胡乱叫价的场面,莫小言觉得自己出的价格很合理。能够买到这两条富有灵劲儿的小狗,在她的眼中,可不比那些号称纯血的小狗要差。
“不......不......不......不是五千!是五百!五百就可以了......”给狗开出五百的高价,卖狗的老农已经觉得很羞愧了,要不是有苦衷的话,这狗顶多就卖五十。
哪想到他举出一个巴掌来,这个白净好看的小姑娘会以为是五千的,貌似五千块,人家都愿意拿出来。
可问题是,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五百?”莫小言讶异的看着老人,或许是没想到在这边还能遇着这么敦厚的人吧。
之前和李渔父一路坐车回来,她可是没少听那家伙讲述古玩行当里的事情,好多贩子都喜欢比手势。
你以为是五千的,他就告诉你要五万,你要是说五块,人家也不会生气,跟你再慢慢把价钱砍回五十、一百的。
但像这样子,老农心理价位是五百的,莫小言给了五千,还不麻溜的卖了呀,竟然还结结巴巴的告诉莫小言,不是这样的。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莫小言才觉得老农是那样的可敬可爱。
重新绽开了笑颜,莫小言对老农道:“这狗我很喜欢,两只都买,就五千吧......”
卖狗的老农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怎么的,整张脸都憋得通红,颤巍巍地张口道:“要不了那么多,我说的是两只五百!”
早就知道了这个世道不公平,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还在跟家里要钱的吧,竟然就这么不拿钱当钱看了。
自家的小孙女,一个月的零花钱都没有五十呢!还要烧饭洗碗做家务。也就差不多大的年纪,现在手都开裂了,皱皱的跟小老太太似的。
蓦然间,莫小言捕捉到老人眼底闪过的那一缕痛苦和羞赧,心下不由也正经了起来,她以为自己是在帮他,殊不知,又犯了目中无人的大错,损了人家自尊了。
莫小言从口袋里取出钱包,数出五张一百的纸钞递给卖狗老农。“五百,您数一下。”
卖狗老农伸出有点儿颤抖的手接过去钱,虽然觉得不好意思。可还是对着阳光仔仔细细的一一照了一遍,才对莫小言道:“嗯,五百,正好。”
几个字,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在诱惑面前坚守住自己的本心的。老人可以将到手边的五千块钱推出去。其敦厚、本分的本性不容置喙。
可是,他做到了守住自己的本心,家里还在受苦的孙女呢?
五千块钱......哦不,应该说是四千五百块,足够孙女一年的学费加生活费了呢!
“等等,这个箱子......”
“破箱子不值钱。你拿走就行。”老农摆摆手,转身就要推着自行车离去。
莫小言却不能叫人这么走了,道:“我说的不是这只纸箱。我说的是里头的食盆儿!”
说着,莫小言就从两只小狗的屁股底下拽出了那只不大的小盆儿,是件瓷器。
“食盆儿也是你的......”这一回,老农算是回了下头,但看了一眼之后。眼神中却没什么灵光,不甚在意的道。
“老爷子。这纸箱我可以拿,这食盆儿我可要不起,这东西太贵重了!”
不能叫老实人吃亏,是莫小言一贯的做事原则。她自己本身没有过缺钱少衣的日子,但却十分了解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的苦楚。
小西坡,可不比这边穷困得多嘛。
既然是五百块买狗,那就多花点钱买个盆儿吧。
莫小言不识古董,可是一旁的李大鹏晓得呀。这玩意儿!刚刚不仔细看还没发现,现在这一看......
“这......这.......这是!”李大鹏的绿豆小眼睛都瞪得比黄豆还大了,一把从莫小言手中夺过那只小盆儿,惊讶的都说不出话来。
天呢,之前光知道莫小言这丫头的运气好,但也别这么好吧?
“老人家,这个瓷盆儿是你从哪儿来的,您家里头还有这样的吗?”一旁的孙天牧本来没注意这边儿,在他想来,肯定是莫小言那个丫头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
这要是在几年后,网络语言大肆流行的时候,他准得网她身上套个新词“圣母”!不是那个自孕的玛利亚,而是......你懂得!
但这仔细一看吧,孙天牧就看出花样来了,这瓷盆儿竟然是......
要只是莫小言一个人这么说,卖狗的老农或许还会心怀警惕,以为人家又找花样同情自己了呢。
但是李大鹏和孙天牧都这样子惊讶,老农自己也疑惑了起来,却还是很有礼貌的回到:“怎么了?这瓷盆儿有问题吗?我从家里边儿随便拿的,就觉得这个盆儿大小挺合适的......这不是古董!”
孙天牧闭了下眼睛,他对老农的耐心,可没莫小言那么多,但没辙呀,还是得解释,道:“我知道这玩意儿它不是古董,只是问您从哪儿得的?哪里有卖,我也想去卖几件。”
要真是那个东西,要是被人知道它竟然被用来当狗的食盆儿,不知道会咋想,是把老头生撕了呢?还是活剐了呢?
还真别说,要是真被那些狂热分子知道了,还真干的出疯狂的事情来。
当然了,杀人还是不至于的,现在是法制社会嘛。
“哦......那这个应该买不到了,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我大哥工厂里发不出工资,厂里就用这些盆儿啊,碗儿的抵的。现在摔摔碰碰,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这花色还挺好看的哈?”
卖狗的老农说到这里,憨笑着挠挠后脑勺。
孙天牧和李大鹏几欲吐血,竟然摔摔碰碰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当这是路边摊上不值钱的那种五块钱仨儿的破碗吗?
这是......毛瓷!
传言。这是当年瓷都那边为了太祖特别制作的一批瓷器,本来除了太祖本人使用的那套外,都是要被销毁的,后来考虑到这种日常生活用品存在损耗,负责这个项目的人就保留了一些下来。
再之后,工厂入不敷出,貌似的确是分发了一批到工人手中,但一些工人也应该知道毛瓷的存在啊。
怎么老农的哥哥竟然把它大剌剌的分给了弟弟,而这个老农弟弟竟然用毛瓷来喂狗!当食盆儿?
莫小言疑惑了,她知道李大鹏有可能会配合自己演戏。但是孙天牧是绝对不会的,这家伙就见不得某人同情心泛滥,孙天牧这家伙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说过。她要是同情心太多,可不可以同情一下他?
当时莫小言几十上百亿的将钱投进基金会里,孙天牧就是这么说的,这家伙也好意思!
孙天牧还真就好意思!不过他也不是真的贪莫小言的那些钱,而是觉得那么些钱。给素昧平生的人花,还真不如资助资助他了呢。
结果自然是被莫小言姐弟俩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现在孙天牧见到瓷碗就两眼放光的样子,莫小言哪里还不知道这瓷碗的珍贵啊。
只不过,这瓷碗到底是什么来路啊?她可真心瞧不出来。
就连傲娇白,莫小言也是问了的,但是傲娇白只对年代久远灵气充沛的东西有些感应。至于说这出炉没几十年的毛瓷,还是从狗屁股下拽出来的破盆儿嘛,它真心没瞧出来。
“言言。你听说过毛瓷不?”李大鹏见莫小言一脸的疑惑,就知道这家伙真的是误打误撞给碰上了。
“嗯......好像......没有。”
“到底是没有呢,还是好像没有啊?”莫小言和李大鹏的说话声并不低,所以一旁的孙天牧也都清楚的听在了耳朵里,这不。这货又开始冷嘲热讽的了。
“是没有。”莫小言倒是老实。她就是没听说过,咋的了?
“没听说过没关系。你爸的书房里就摆着一套呢!难道你没觉得这花色很眼熟?”孙天牧之前接触毛瓷,就是在盛景春那儿,盛景春除了喜欢用24k黄金做名片,其它地方还是有点儿品味的。
就比如说是这古玩啊,花草啊,盛景春每种都有涉猎。
要不是他的老婆大人不喜欢狗,盛景春估计也会养上两对藏獒什么的,不为什么,就为了充门面也是值得的呀。
“呃......好像......”莫小言已经有些怨念了,她到底怎么了呀,要被孙天牧这样针对,好像自己最近也没得罪他把?
连面都没碰过,就更别说是得罪了。
莫小言不知道的是,问题还就出在了这没见面的事情上了。谁叫她回来之后连叶孤风都见了,就是没找孙天牧呢?这货一直以莫小言的老大哥自居呢,然而盛家出那么大的事儿,他孙天牧一点儿事前预备都没有。
你让他怎么想?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之前孙飞宇又说他跟一个叫萧莫言的家伙在一起玩的,而不是莫小言,并且那人还是个男的,孙天牧就怎么想怎么不对头。
这又不能当着莫小言直接问吧,这货就想着法儿的刁难莫小言,哼!谁叫她对朋友还有老多秘密的!
莫小言可真冤枉了,问题是,她真觉得自己虽然和孙天牧等人也是朋友,但也没到那种无话不说、掏心掏肺的地步呀!
再说了,她的那些事情,是能随便说的吗?
不晓得毛瓷是啥,没关系,莫小言索性抱了装狗的纸箱蹲在了一遍,小黄是死都不肯进纸箱里,所以莫小言用胳肢窝夹着它走。
这会儿蹲地上休息了,莫小言才把小黄又放到了地上,小黄有些恼怒地咬着莫小言的手指,当然,不是很用力就是了,莫小言也随它。
“嘀嘀――”听到动静,莫小言知道这是来短信了,拿出手机一看,却是来自盛峰的,上面问她什么时候去找他们,李渔父李大叔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
“我在外面,过不去啊。”回了这条短信,莫小言就开始抬头望天,高高的日头悬挂空中,貌似也有九点来钟了呢。
至于说李渔父找她什么事儿,莫小言也不是笨蛋,事后就差不多想得出来了,恐怕李渔父拿了那十二万块钱,还要还自己医药费呢,还真被她给猜着了。
这左手出右手进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