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台前无四座方桌,只有两侧扇形分开的雅座,一座一桌!
在座的有几个熟脸,大多数都是陌生的面孔。
跟着秦方玉朝着空位而去,一路绕过几个已经落座的人,并无半点影响。
青城的熟人都互相打招呼,也没有谁落下谁,在读书人的圈子里,气氛还算和谐。
落座之后,吴维方知二楼还有雅间,可以看见临窗的座子上有茶水热气飘出,却看不见人。
难怪一楼看不见那个李剑一,也看不见“准小舅子”江泽,原来是上了二楼!除此之外,也不见一楼有女眷,想来一样也都上了二楼。
这也就是在韦氏做主的观松阁了,在其他地方,她们可没有这种待遇。
吴维仔细想想,更加佩服韦氏的生意经了,青城的大家闺秀,都与她交好,平日里没事都会来观松阁坐坐。
有了这些千金小姐,还怕那些优质多金的男人不来观松阁?
适当拉高一下观松阁的门槛,如此一来,无论男女,都以自己能够进入观松阁为荣炫耀,如此一来,这观松阁不火都是天理难容!
佩服归佩服,韦娇娘这人,吴维害怕得很。
吃着水果点心,等人陆续到来,便有一女子上台,琴声和舞蹈停止,众人的目光,这才落到那女子身上。
“观松阁欢迎各位才俊,也预祝各位明日的乡试,都能金榜题名!”那女子声音如媚,好听得很,“我是观松阁韦书,能够在此见到在座的才俊,万分荣幸。”
韦书微微躬身,台下人都举杯回应。
“今日乃是江柳儿小姐发起的品茶会,能够进入此地的,都是百里挑一的才子,韦书有一个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希望各位可以为韦书解惑。”
“韦书姑娘,但说无妨!”
台下有心善者,岂能让如此美人受困,眼下便慷慨出言,“我等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维细细品着杯中的暖茶,饶有兴致的打量堂下众人。
“蜀中叶慎如,他前面的便是刘观复,二人皆是蜀中人,同为商贾大亨子弟,蜀中有言,天下才分十二斗,蜀中五杰各占五斗!”
吴维瞧着叶慎如和刘观复,许是有商贾气息影响,他们并不如纯粹的读书人一样板正,反而要活跃许多。有别于青城读书人,腰间空无一物,蜀中二位别有香囊。
那山渝杜继明,陆离二人,相对安静许多,不过皮肤更为清秀白皙,腰间别有玉佩。林黔书生张千,黎执安,面黄目明,沉默少语,腰间挂一木牌,上有铭文。
“应当是蜀中天下的才分十二斗吧!”吴维笑着打趣,哪有这么自夸的说法?不过蜀中五杰能够得到如此认可,也足以说明他们的才华横溢了。
那台上,透过面纱还是可以看见韦书表情,她笑着开口道,“既然如此,那韦书便先谢过诸位了!”
“世人皆说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必将成就佳话和传奇。也有智者曾言,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
“韦书不才,思量许久不得其解。有人劝坚持,有人说放弃,二者相比,究竟谁最正确,最难为?”
此话一出,座下众人皆尽沉默。坚持和放弃,哪个对?哪个更困难?这并不是个简单的是非题。
二楼雅间,江柳儿和韦娇娘一室,皆是若有所思,其实这个问题,并不是江柳儿问的,自然也不是台上的韦书,是正坐在雅间的乡试主考官之一的翰林院大学士杨从之出的,一来消遣时间,二来也是想要看一看西南域读书人的深浅。
与杨从之一道的,是另一个考官,左丘先生,国子监学正,官拜正八品。此外,青城知府江柳儿之父江东行伴其右。江东行是近两年一路水涨船高,才坐到知府大人,从四品的位置,与吴维订约之时,便就是知县。
“二位,这题,可有最优解?”江东行是老条子了,平时他们答不上来都无所谓,今日在自己管辖的青城,又是以江柳儿的名头组了这个居,若都答不上来,可就是打自己的脸嘞。
“知府大人觉得此题有最优解吗?”杨从之悠悠开口,“这话题,我与太傅商讨过,未曾得到最优解。”
江东行松了口气,既然没有最优解,便是最好的。
“就看看这些后生,是否真的才高八斗!”
座中,叶慎如缓缓开口,“想不到韦书姑娘平日里就是推敲这些问题,叶某佩服。不过既然韦书姑娘发问了,我便说说我的拙见。”
“坚持和放弃,不过是个人对于某件事情的选择而已,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之分。对错的标准只取决于这件事对个人的影响。”
“一如和尚吃斋戒荤,一日是和尚,便要坚持一日,若是放弃坚持,就成了破戒的酒肉和尚,从和尚的信仰来看,自然是坚持为正。”
“可又如佛家所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话,不就是劝诫一个始终从恶的人放弃从恶,改邪归正吗?这不正是阐明放弃为正的例子吗?”
其他人纷纷点头,韦书两问,这第一问,着实没有多大争议。
“至于二者何更难为,在下不才,便觉得坚持最难!”
叶慎如说完,有很多人纷纷点头表示附议,坚持这种考验信心和韧性的事,若要有始有终,的确很难。
“多数人都会这么觉得,毕竟他们这几十年的岁月中,的确尝试过坚持许多事,从目前看来,他们大多中途放弃了。”
杨从之轻呡了一口热茶,“如今世事变化迅速,便如跑马流星。坚持难能可贵,若是明智之举,放弃倒真成了最合适的法子。”
江东行不知道这“皇帝钦差”的心理,也不多嘴。
座下,众人皆是议论纷纷,都觉得坚持更难些。
秦方玉见吴维无心言听,便打趣道,“吴先生,何故一言不发?是酒水差点味道吗?”
吴维无奈摇头,许是和秦自均把酒言欢次数多了,秦方玉自然也清楚自己的秉性。
“非也,酒要和知己喝才有意思,话也要和同道之人言说才有意义!”
那秦方玉微微一笑,“吴先生你不说,怎么知道有没有同道中人?”
见吴维依旧笑而不语,秦方玉便准备放弃了。可二楼雅间突然出现江泽的声音,让在座的人皆是一愣!
“你们这帮才疏学浅的家伙,还亏得是秀才之名,一方俊才。”
“若是如此无争议的话题,它能困扰韦书姑娘多时?”
“傻不拉几的,就不能像我准姐夫吴维无大秀才一样,思考得宽一些?”
“准姐夫,你让他们瞧瞧,这个问题的真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