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扬州盐商,就动了江苏三司。
势必牵扯到上面去......”
“你的见地倒和那个贾琮是一样的。
他也说只能暂时废纲盐、行票盐。
本王就这样奏上去了.......”
凌决袆皱着的眉头,舒缓下来:“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贾琮若能真心投在本王麾下。
来日必是一大助力啊......”
~~~~~
船行数日。
快到了吴县与吴江的分开地方。
吴县、吴江虽然是两个县,却都属于苏州府。
木渎在吴县,盛泽在吴江比邻太湖。
贾琮把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按要点写成游记。
从张家湾、临清一直到扬州、姑苏。
他即便学过历史,可真实情况都要亲身考察。
扬州盐务的很多潜规则也在他的记载重点之内。
“林妹妹病弱,守孝二十七个月是不能守了。
待我回木渎安葬了姑老爷,进京了再传信给你。
你恐怕今年是回不了京?”
船舱之中,贾琏思索着说道。
“甲戌、乙亥、丙子,今年的会试春闱早过了。
明年回去,后年还能参加乡试,不急!
到盛泽看看邢家,我再去苏州府拜访沈府台......
家里那边,琏二哥帮我说说。”
贾琮点点头。
贾琏又问了礼品行李是否妥当。
教训了铁牛、曹达华几句。
他刚出舱,林黛玉便俏生生地带紫鹃进来告别。
“吴越繁华,可青行打手、牙行诈骗。
我也瞧见了,你当心。”
林黛玉叮嘱道。
贾琮看看船行还有些时辰,又有丫头在,便不介意地再坐下。
“林妹妹忘了我有秀才功名?
欺我也要打量我头上的方巾。
妹妹病可好些了?”
“嗯,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
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
林黛玉自尊心极强,自尊心是一把双刃剑。
她总不想让别人小瞧了她,放下几个纸筒坐下。
“这是我谢你的。”
在贾琮看来。
林黛玉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率真单纯的闺阁千金。
纵然表面年纪大不了多少,可他心理年龄却是比林妹妹大得多得多。
稍一作想,自然看得清林妹妹的心思。
贾琮暗自摇头,心里好笑,嘴上又东一扯西一扯地聊起来。
林黛玉这样才华不浅的女孩,和他有共同语言。
贾琮也看烦了史书,就说一些黛玉不知道的。
地中海的橄榄和争霸、罗马波斯的崛起灭亡。
南美的黄金、东非的雨林。
以及那个泰坦尼克号的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信手拈来,身临其境!
故事本身比说书人的嘴还精彩。
黛玉听得一惊一乍的,抿了抿嘴:“你真会编故事。”
“林妹妹,我说这些可都是真的。
从那些西洋传教士口中传出来的。”
贾琮一脸认真地辩解。
“咯咯......”
黛玉秀帕掩唇笑了笑,自是不信,小嘴一抿。
她现在很不愿意在人前表现出她父母双亡的可怜。
那种怜悯很伤她自尊。
她要的是别人打心眼里尊重她。
贾琮欲哭无泪,不如意事常八九。
可以言者无二三,在这封闭的封建社会。
这方面真是孤独无知音了。
他无奈耸肩:“你不信就算了,宝姐姐家还有一房。
他们海内海外都经商!
听说那一房的姑娘也走过海外。
不信她回来进京,你到时且问问她去。”
大运河的南方终点是杭州。
从扬州下来,过镇江丹阳、常州无锡。
最先到达吴县,船在吴县埠头抛锚了。
二人聊了一会。
林黛玉起身道:“我走了,你到了吴江,记得写信给我。
快入冬了,你要是水土不服出了疮藓。
记得找游方郎中要膏药!
我小时候贴过,那药见效快。”
贾琮眨了眨眼,道:“要是中了天花、时疫怎么办呢?
哎....我听说你们苏州人的话只能信一半。
是真的吗?”
“想那些晦气的做什么?
你竟说苏州人爱骗人?
好呀,重阳九月九。
你去路边买菊花酒、五色糕。
只付一半钱试试?”
林黛玉嗔了一眼,明媚动人地倚门娇笑。
笑过心知有些失态,小脸一红。
再不多留,稍显急匆地出了船。
告别完贾琏、黛玉,在吴县埠头吃过饭。
贾琮另雇了一艘乌篷船下吴江,跨县经营。
船家要一两六钱银子,钞关的税收还要垫付。
铁牛讨价还价,降到了八钱银子。
曹达华瞪大眼睛算算:“琮三爷,可不是嘛!
苏州人的话只能信一半!”
“噗!”
贾琮、铁牛都被这二货逗笑了。
“又咋了?”
曹达华憨笑挠头,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到了吴江下船。
这回遇到了兰陵书社在江南的驿传伙计。
亲自送贾琮到盛泽镇,盛泽镇距离吴江县城九十里。
这里设有巡检司。
一路上棉花、桑树几乎随处可见。
田地里少有闲人。
江南是古代特权阶级醉生梦死、优游林下的最好地方。
试想前世明朝末年,内忧外患。
此地仍然一片歌舞升平、盛世风光。
贾琮下马步行走入盛泽小路,轱辘滚滚,风尘仆仆。
他还来不及怀念探访柳如是在盛泽的故居。
就见前方从市集回来的道边。
几个青行打手提起硬木棍,头戴布巾。
人高马大地成半包围形状,拦路收过路费。
颇有些香江古惑仔的味道。
“公爵大人,你看这姑娘不错呀,咱姑苏就不缺丽人。”
“是啊,索性托回去做公爵夫人?”
几个打手小弟摩挲着下巴,坏笑起来。
领头的祖公爵眼睛一亮。
后边集市卖生丝回来的虽是抱怨,却不敢说什么。
青行和牙行一样。
他们在吴江县衙有关系,惹不起。
费用低些,一年就交几次买平安了。
贾琮冷眼旁观地排在中间,那祖公爵点头。
他们看中的是一位布衣荆钗的姑娘。
看样子十五六岁,典型的江南小家碧玉。
只是穿着寒酸,这姑娘还算淡定。
足不出户仅限于中上层女子,民间女子是抛头露面的。
她不开口,只紧紧捏住衣角。
她母亲交了钱,可那祖公爵手里掂量着,并不满意。
“我说邢大娘啊,这两钱银子,喂狗呢?
要不是你那汉子不会营生,依你家那几亩地。
桑树、棉花一年也有七八两吧?”
邢母恳求道:“公爵大人行行好,我们家实在过不下去。
就这还是我们母女天天摇腰机,熬出来的......”
姓邢?
不会这么凑巧吧!
贾琮侧身出来,打量着那姑娘。
刚好这位邢姑娘也看了过来。
闲云野鹤的气质比容貌更胜一层。
那邢母在和祖公爵撕扯,趁这个当口。
贾琮往前踏出几步,近身问道:“姑娘可有一位姑姑在京师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