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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惠风携着左蒲回兵器房时,左蒲意味深长的叮嘱道:“你年纪还小,千万要量力而行。不要为了我们几个残废之人,就冒险行事,招惹的其他人不高兴。”
赵蟾微愕,转瞬便知,左蒲口中的“其他人”是那些同样争抢“淬体、修养”丹药的斩妖人和山上宗门弟子。
唯有去了府司,少年郎方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为他们争取珍稀资源,若要在县司申请,等到猴年马月也不一定有你的份。
而府司所拥有的珍稀资源便包括灵石、蕴灵荟萃丹、延寿丹、明心丹等等,乃至连对于下四境妖修极为重要的金棠丹也有,白泽殿的绣衣卫积攒够了功勋,便能向府司申请兑换。
“等等。”左蒲刚走出没几步,让张惠风搀着他回到房间,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交给赵蟾,“这是兵器房的怒元升神丹,你既然去撞云县,多准备点后手总归是好的。”
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随着一次次厮杀,关系却莫逆,少年郎径直收了下来。
如此之后,左蒲才回了兵器房。
赵蟾拔开瓷瓶的红塞子,只有一颗怒元升神丹。
此丹的丹毒颇为猛烈,但凡服用,须得调理一段时间。
渡入上品法器品级的储物法宝【风摇】手串一丝剑气,反手将瓷瓶收进去。
如今算下来,称得上后手的宝贝,有品级不明的神秘桃枝、有四张比县司品级更好的神君符箓、有尚余三次替死的【念君】玉佩、有晁鲁直相赠的可替死两次的【脱壳】金蝉,再加上这枚服用之后可跨越境界厮杀知命境的怒元升神丹,赵蟾都有信心去了撞云县后,跟上品知命妖魔掰掰手腕子。
拥有这般多的苟命宝贝,放眼整个毓山郡年轻一代修士,赵蟾都能勉强排的进前十。当然,与那几个拔尖的山上宗门弟子不能比。
霎那间,把此心收了起来,能不和上品知命境妖魔厮杀,还是尽量别乱出风头,足足相差数个境界了。
吃了怒元升神丹之后,中品知命境妖魔好说,但每一位晋升上品知命的妖魔,没一个是易于之辈,指不定有什么压箱底的狠手段。
就算是那在高丘手下逃窜的蟠龙岭龙葬花,亦是一等一难缠的妖魔,龙葬花压根就没想着与高丘打个你死我活、拼个鱼死网破,不然,堂堂蟠龙岭的第一把交椅,哪会这般轻易就跑?它是不愿意无谓的在阳县城下受伤。
但龙葬花带来的筑基、采气妖魔却尽死城下了。
莫说左蒲总是沉浸于最后的那场守城战,赵蟾亦是每每回忆着战场中的细节。徐师顺拖住心雀真人时,曾回头看了他一眼,那般眼神,使得少年郎无论如何也忘不掉,深深镌刻于心底。
重新回了床榻,盘坐,运转剑气。
丹田内的古朴小剑悠然自得的出鞘,流转经脉、穴窍,犹如帝王巡视天下。
小剑不是他铸造的道基,剑鞘才是!
这几天,赵蟾同样明白了为何会铸造一柄容纳小剑的剑鞘。
比锋芒毕露更难的是藏锋于内。
与其说,剑鞘藏的是古朴小剑的锋锐,不如说,藏的是他自己的锋锐!
有道是,重剑无锋。
经护大王寺一战,赵蟾更加明白“剑鞘”的作用。
这几日的修练,除了吸收消化与下品知命境妖魔的厮杀经验,另一方面,同样在领悟铸造的道基。
自下品筑基铸造道基一跃成为中品筑基,看似破境如吃饭喝水,其实隐患也因此埋了下来。
赵蟾破境后,经护大王寺的一番厮杀,恰好在战斗中夯实根基,回到县司又闭关梳理,把欠缺的一并弥补了。
道基散发的【玄力】接连不断的融入身体各处,少年郎依稀可以察觉到,玄力正在接触某些说不清道不明之物,而他依稀有所领悟——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乃是自身命格。
老刘曾站在漆树旁,居高临下的指着他道,他的命格贵不可言。
赵蟾当时哪会相信老刘说的这些,毕竟连饭都吃不起了,整日饿的肚子咕咕叫,若是命格贵不可言之人皆是如此苦楚,那么,贵不可言四字,便是一句屁话。
少年郎忽然想起在游居镇,周旺财曾警告过他,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短时间拥有太多福缘,当心物极必反,过犹不及。
但从现在来看,他所经受的福缘一直不曾减少过,甚至仍在增加,并未出现“日中则移、月满则亏”之相。
赵蟾稍稍放下了心。
转瞬暗道,难不成物极必反四字,要应在撞云县上?
又寻思,一块去覆灭撞云县的有那般多的千户,哪有什么物极必反之貌?!
周旺财的爷爷叫做周胜,那时,周胜让周旺财还转告给他:哪天在斩妖司待的不顺心了,不妨去银瓶观找他聊聊天。
“银瓶观。”赵蟾呢喃自语。
不知银瓶观是怎样的山上宗门,亦是不知银瓶观在哪……
时近傍晚。
秋黛带着热水和饭食轻手轻脚走到房门前,放下,敲了敲门示意。
“多谢秋姑娘。”他出声道。
“赵百户,孔百户给我银钱,为你买了许多吃食。说是闭关修练有如面壁思过,须得吃些好的才能顺心气。”
“有劳秋姑娘了。”
赵蟾打开门。
在吱呀吱呀声里,秋黛似是感到了害怕,低着头退后两步,旋即,鼓着勇气抬起尖尖的下巴,看着少年郎:“孔百户留下了一部分,让报案房的绣衣卫吃,这……这是我给你买来的,都是赵百户喜欢吃的。”
我喜欢吃的?
少年郎微愣,掀开食盒,果然看见饭食皆是他在酒宴下箸不休的饭菜,委实没想到,秋黛连这一点也留意了。
这般心意,教他该如何是好。
“一块吃吧,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下。”赵蟾客气道。
他以为瞧着很胆小的秋黛会拒绝。
只见她又低下头,蚊子似的轻轻巧巧道:“好。”
“……”
两人对坐。
六道菜。
皆特别对赵蟾的胃口。
以前在游居镇弄岁巷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做梦也梦不见有朝一日,居然不为吃喝发愁。
秋黛一小口一小口吃着,在赵蟾面前显得悠然自若,可从她时不时微微颤抖的柔夷,看得出心里十分紧张。
她一句话不说,有些沉闷。
直到赵蟾喝完一杯温水,想倒一杯,秋黛先他一步,提着水壶默默为他倒满:“饭菜咸了,下次我会换一家,看到这家酒楼叫做‘清馨楼’才买的,取自《诗经》的‘尔酒既清,尔肴既馨’一句。”
少年郎仔细想了想,发现接不上她的话,换了言语:“最近要么闭关要么跟随千户出战,不能请你教我练字了。”
“没事。”
摆在桌面的饭菜是她放的,特别靠近赵蟾手边,离她稍远。
吃饭途中,少年郎不经意的再将饭菜推至她的手边。
秋黛仍是不说多余的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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