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陆远摇头道:“而且我讨厌别人用大义的名头压我。
做不做,是我的事。
要是旁人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裹挟我,那意思可就大不相同了!
退一万步讲,北莽高手不在少数。
我一人前去,您是想让我是去送死么?
如果今天是别人和我说这话,我已经扇他了。
但您说这话,我相信您是完全出于公心,不夹杂半点私情。
可您是圣人,不能强行要求别人也是圣人。
我没您想得那么高尚。
请恕我难从命。”
眼看两人针锋相对,气氛越发僵硬,徐凤年清咳一声打圆场道:“张首辅,您就这么不看好我北凉么?
北凉铁骑甲天下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
北莽想南下,还要先过我们这一关。”
“万一到时候你反了呢?”张巨鹿头也不回道:“北莽南下,离阳自顾不暇。
听说西楚女帝也和你不清不楚。
到时北凉和西楚联盟,两线兵锋直逼太安城,陈芝豹和顾剑棠当真拦得住你们?
先不说你改朝换代之后能不能扛住北莽南下。
姑且当你能胜,那也是场惨胜。
苦的,终究还是百姓。”
徐凤年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张首辅,我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堪么?”
“自古人心多易变,真到了那个时候,大势裹挟下,你做不了主。”张巨鹿的双眸中光华闪动,语气十分认真。
“何况我不是你,不清楚你的心思,更不能将离阳的未来赌在你的喜恶上。”
“那您觉得,将离阳的未来放在我身上,合适么?”陆远突然笑道:“姓赵的还在那坐着呢。
您不去和他们说,和我一个小镖师说,不太合适吧?
这天下,姓赵又不姓陆。
改朝换代也好,生灵涂炭也罢,都是他姓赵的责任。
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又不欠他们的。”
“一派胡言!”桓温突然拍桌而起,吹胡子瞪眼道:“生你养你的,不是离阳之土么?
又不是让你护佑皇室,只是让你力所能及之时,给百姓添些安稳,就这么难么?!
你们江湖人不是最讲究急公好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么?
哼,全是一群沽名钓誉之辈!
碧眼儿,走吧,没什么好说的了!
求人不如求己!
没了他陆屠夫,我桓温也不吃带毛猪!”
说罢,快速将已经煮好的豆腐放了一块进嘴,气哼哼的拉着张巨鹿离开了九九馆。
走出了半条街,桓温突然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呼吸着冷气,含糊道:“烫...烫死老夫了!
不过你别说,这豆腐确实入味了。”
见张巨鹿不说话,桓温推了他一把,笑道:“老夫这白脸唱的如何?”
“戏过了。”张巨鹿淡淡道。
桓温无所谓的笑了笑,慢悠悠道:“反正心意已经探出来了,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陆远那小子确实是个纯粹的江湖客,不会轻易被人左右,更不会掺和到离阳和北凉的争斗中来。
未来几年的太平,应该能保住了。”
张巨鹿点点头,又摇摇头。
桓温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真想算计小辈吧?
陆远说得没错,你当圣人,别拖着别人也当圣人。
让一个小辈为天下出生入死,那要我们这些老家伙做什么?”
“不是这事。”张巨鹿回头看向九九馆,轻声道:“我想求他一件事。”
“什么事?”桓温更惊讶了,开玩笑道:“你张首辅不会还有江湖上的仇家吧?”
“不是张首辅。”张巨鹿眼神深邃,轻声道:“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