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鲤言简意赅,率先走到树前。
老人伸手:“六品武夫的气象,老朽听过一些,小郎君正好可以展示气随意动。”
气随意动?
这老头显然是门外汉。
七品底子极为扎实的武夫,也可以气随意动。
真不算难。
沈鲤笑道:“老先生请出题。”
仰头,片刻,老人指着叶子:“我要这片树叶,犹如经受狂风,但不能落下。”
话音刚落。
沈鲤即刻放出气机,气机仿若夏季突然刮起来的骤风,吹的树叶纷纷如雨落,唯独老人指着的那片叶子,牢牢依附在树枝上,莫说掉了,动也未动。
“气随意动、气随意动,果真是气随意动。”
老人看沈鲤的目光顿时不同。
带着震撼、惊讶、敬畏……
年纪轻轻便是六品武夫,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不过,老人的眼界仍然太窄了。
要有一位金刚境高手在此。
见沈鲤露的这一手。
肯定对老人说的气随意动嗤之以鼻。
哪是简简单单的气随意动,分明是“意气无形”。
周遭那些树叶飘落,皆为沈鲤的障眼法,那片指定树叶,不仅不动,且在气机里稳如盘山,好似未曾受到冲击。
这便是上四品武夫说的,对自家气机操纵自如、如臂使指,意、气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更进一步,武夫中的绝技隔山打牛,因此而来。
擅长隔山打牛的武夫,远隔百丈,挥出一拳,就可杀人。
与剑客里的飞剑千里之外,取人项上头颅,有异曲同工之妙。
“小郎君快快请进。”
展示真本事,老人待客之道,截然不同。
不光为沈鲤倒了热茶,还命人将衙门送的点心给端上来。
“小郎君捉了榜,又显露大本事,接下来应该查案了。”
老人顿了顿。
正襟危坐。
“此案与其他命案不同,牵扯朝中要员,不知小郎君有何打算?”
沈鲤反问:“官府查出什么了吗?”
“查了些眉目,不多。”
见他不接话,老人笑道:“其实这点眉目可以直接说的,几天下来,我们只调查出,杀刘燕之人,同为女儿身。”
“年龄?”
“小郎君怀疑刘府里的丫鬟?”
“对。”
“查遍了,没有任何问题。”
沈鲤霎时眉头紧蹙:“麻烦了,巨陆城女子千千万万,要找到真凶,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错,衙门这才放榜遍邀能人异士。”
“在我之前揭榜的人呢?”
老人冷笑:“都是些酒囊饭袋,没等到查案,便漏了底……全被我打进牢里,叫他们受受罪。”
“原来官府是在搂草打兔子,不管有没有真本事的能人异士,先搂几下……”
沈鲤若有所思。
老人尴尬道:“确实有这方面的意思。”
“给我卷宗。”
卷宗就在老人房间。
从揭榜到见这位小官,官府真实意思表达的已然十分清楚。
杀刘燕之人,实乃武功高强的江湖高手。
放榜于城内,的的确确算是搂草打兔子。
沈鲤认真看遍卷宗,重重叹气。
“小郎君何故叹气。”
“我明白了,此事不是我一个六品武夫可以插手的。”
“啊?此言何意?”
“老先生莫要再骗我了,以刘家的势力加上洛京到此的高手,都没找到凶手,我这小小的六品武夫,岂不是送死?”
“小郎君……”老人忽而眯着眼睛,笑道:“捉了榜,不能反悔。否则,老朽得请小郎君进巨陆城大牢住上一年半载!”
“你……”
“小郎君请喝茶,定定心神。这世上的大部分事,最怕有心人,老朽相信你绝对可以查出真凶。”
不知是加油鼓气,还是阴阳怪气。
沈鲤无奈问道:“洛京来的高手有多厉害?”
“不清楚。”
“那位公子呢?”
卷宗写的非常明白,寇阳天是寇淮之子。
反正没有结案,要是事后不能写寇阳天的名字,大不了重写一份就是了。
能与陛下近前红人寇淮搭上关系,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不清楚。”
老头子一个字也不透露。
沈鲤呼了口气,起身,往门外走。
“小郎君哪里去?”
“去刘府拜访这位洛京来的寇公子。”
“且慢!”
“老先生有话说?”
“你打定主意拜访寇公子?”
“是。”
“请容老朽问上一声,小郎君在此少待。”
说罢。
老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步履匆匆走向衙门后院。
约摸三刻。
“老爷答应小郎君拜访寇公子了,但须有官府之人陪同。”老人笑道。
依旧是领沈鲤进衙门的那位捕快,两人骑上快马,赶赴刘府。
他们走后。
老人悠悠饮茶。
一大把年纪了,如何做事,心知肚明。
小牛犊子不怕虎,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