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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社会学角度来说,一种行为触犯某种强烈的、十分鲜明的集体感情就构成了犯罪。而在沙皇俄国,这些政治流放犯触犯的不是集体感情,而是以沙皇为首的统治阶级的感情,所以他们也在其他类型的流放犯中占据着相当特殊的地位。
——亚瑟·黑斯廷斯
在这片辽阔无垠雪原土地上,寒风仿佛是一种不请自来的灵魂,刺骨地撕裂着每一寸肌肤。
马车的车轮在厚重的积雪上发出低沉的咯吱声,伴随着马匹蹄声的回响,渐行渐远。
太阳已经西斜,余晖将无边的雪原染成一抹血红的色调。
俄国的冬天就像这片土地一样冷酷而无情,而今天,它对于那几个被押送的政治犯而言,更是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怖和绝望。
车队的最前方,是一位身穿深绿色军装的宪兵大尉。
他的面容冷峻,深邃的目光似乎能看透眼前的一切,甚至能窥见黑夜中的恐惧与死寂。
他不时轻轻拍打着马匹的脖背,让它稳步前行。
高耸的军帽下,露出一副不动声色的面庞,尽管周围的寒冷和压抑气氛并未能动摇他丝毫的镇定。
宪兵大尉身上带着强烈的威严感,手中紧握着指挥鞭,偶尔用力挥动,提醒着马车队伍保持速度和纪律。
他并未直接与犯人们对话,而是把一切权力与命运都交给了那些早已习惯行尸走肉般生活的士兵。
车队中,几名波兰政治犯被押在一辆马车上,坐姿屈辱,目光空洞。
他们的面孔苍白,仿佛被这漫长的旅程和即将来临的无情命运所压垮。
几个年轻人脸上的憔悴和恐惧特别显眼,在他们的心中,他们曾是思想的激进者,是反对沙皇俄国暴政的自由斗士。
然而,眼下他们的思想已被锁进了沉默的冰封牢笼,化作了无法诉说的苦痛与悔恨。
他们的余生已经注定与这寒风为伍,埋葬在无人可知的深山。
一名宪兵走到车前,翻开车窗,用冰冷的嗓音命令:“保持安静,别忘了你们身上的命运。”
车窗微微开启,风雪无情地吹进车厢,仿佛在审判犯人的灵魂。
那些犯人没有说话,他们无力地垂下头,不敢与外界接触,甚至是低下的眼神中都没有一丝反抗的光芒。
不远处的树林渐渐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开阔的荒野,雪花像失去理智的精灵般狂舞,四周一片死寂。
车队在厚厚的积雪上缓慢前进,前方的德鲁伊斯克已经隐约可见。那座沉寂的小城,如一颗被遗弃的石子,深深嵌在这片辽阔的荒野中。
相较于莫斯科、彼得堡这样的城市,德鲁伊斯克的存在似乎毫无意义,或许连时间也不曾在这里留下过任何痕迹。
但对于这支在冰雪中连日行进的宪兵队来说,能够有座临时歇脚、喝杯热酒的城市总归是值得庆幸的。
“快点走。”大尉冷冷地说,声音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卫兵们抽鞭催马,车队继续前行,马车的轮子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渐渐驶进城门。
宪兵大尉没有停下,甚至没有抬头,只是冷静地指挥着车队,径直穿过这座小城的街道。
街道两旁的房屋寂静无声,窗棂紧闭,街上的行人稀少,偶尔有人从屋内探出头来,眼中带着陌生而好奇的目光。
然而,看到车队的标志后,所有的目光迅速移开,最近这两年,德鲁伊斯克的居民已经习惯了这种冷酷的现象——那些从远方而来的囚徒们,只是暂时的停留,最终会消失在这片无情的北方大地中。
车队慢慢驶过城门口的哨兵塔,穿过一条狭窄的街道,终于停在了一座看似普通却充满威压的建筑前——德鲁伊斯克的临时监狱。
抱着酒瓶喝的半醉半醒的狱卒见到这群人,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刚刚酝酿出的三分醉意也被他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宪兵大尉下马,朝着门口敬礼的看守点了点头,他手下的卫兵则行动起来,将犯人从马车上拉下,推搡着他们走进这座冷酷的建筑。
这里的气温低得几乎让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霜冻的味道,令人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压抑。
宪兵大尉抽出火柴打着了烟斗,深深地嘬了一口,鼻腔中慢悠悠的喷出两道烟气。
狱卒正了正他的破帽子,来到大尉面前敬礼道:“长官,劳驾出示一下证件。”
宪兵大尉瞥了他一眼,只一眼便将那狱卒看的浑身打颤,不过好在他并未为难对方,而是从怀里摸出一份用深色皮革制成的中央烙印有金色双头鹰徽章的证件。
俄罗斯帝国
宪兵总局
官员身份证
姓名:理查德·休特
职衔:骑兵大尉
职务:宪兵队长
所属单位:俄罗斯帝国宪兵总局
所属地区:第二区
证件编号:№ 7825
签发日期:1832年5月20日
职务描述:理查德·休特作为帝国宪兵,负责执法和维持秩序,尤其是在控制政治犯、维持国家安全、镇压不法行为及监视反革命活动等方面,并有权参与刑事调查、对地方军事行动的协助,以及执行由中央政府派发的特别命令。
工作区域:
本证件允许理查德·休特在整个帝国范围内执法,特别是需要加强秩序的东部与边远地区,包括西伯利亚和波兰等地。
有效期:此证件自签发之日起有效,直至另行更新或终止。
签名及盖章:
签发人:
俄罗斯帝国沙皇陛下御前办公厅第三局局长,宪兵团司令,骑兵上将
亚历山大·赫里斯托福罗维奇·本肯多夫
日期:1832年5月20日
地点:圣彼得堡
狱卒捧着证件的手都在轻轻发抖,他嘴里轻声念叨着:“又是一位宪兵……”
理查德·休特闻言微微皱起眉头,凛冽的如刀子般的眼睛瞬间盯上了狱卒:“你对宪兵不满意?”
狱卒吓了一哆嗦,他将证件双手奉还:“没有,当然没有,大尉!我只是觉得有些巧合,因为本市正有一位宪兵上校作客。”
“上校?”休特一听到这个单词,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几张熟脸。
宪兵团中的上校并不多,凡是挂着上校衔的宪兵,要么是一省的宪兵司令,要么就是担任副手的宪兵督办。
而俄国省一级的行政单位不过才50个,因此宪兵上校绝对不超过百人。
休特虽然不敢说自己认识所有的宪兵上校,但至少第一区和第二区的上校都是熟脸,就算没有见过面的那几位,休特至少也在官秩表上见到过名字。
想到这儿,休特不由得生出了拜见的心思,他开口问道:“那位大人叫什么名字?”
狱卒哪里敢欺瞒宪兵大尉,他一五一十的回答道:“是彼得堡来的赫斯廷戈夫大人。”
休特仔细回想了一下,但他实在是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
他将证件收回怀中,冷静地注视着那名依然低头的狱卒。
“彼得堡来的?”休特轻声重复了一遍,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
休特心中不禁掠过几个人名——这些人要么在宪兵团体中有着深厚的背景,要么是刚刚从边疆区调入的精英。
然而,赫斯廷戈夫这个名字并未在他的记忆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意味着,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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