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漏算了一点.弘治帝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护内。
弘治帝从未将刘笑嫣当成外人。
要知道,当初刘笑嫣替张皇后挡过一刀,是张皇后的救命恩人。而张皇后又是弘治帝一生唯一的女人。
更别提还有常恬这个在驯象所救过他命的义妹这层关系在了。
且弘治帝不傻。他深知文官跟常风之间的敌对关系。知道刘笑嫣、九夫人的案子若给刑部办,她们十死无生。
弘治帝道:“如果朕把案子交给锦衣卫,文官们一定会聒噪。”
“这样吧,将她们暂时关押在内宫之中。朕要钦审!”
常风听到这话,心道:笑嫣和小九有救了。
他连忙跪倒叩首:“臣谢主隆恩。”
弘治帝道:“朕以前就晓得你的小妾曾做过销赃掮客。成化二十三年,朕初登大宝,查抄了不少奸恶之徒的家财。”
“李广跟朕禀报过,查抄出的珍宝古玩,是经你小妾的手售出的。”
说到此处,弘治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萧敬给弘治帝端来一杯茶。他喝了之后才压住了咳。
弘治帝话锋一转:“刑部翻她的旧账。明显是针对你。”
“常风,朕劝你一句,不要跟文官们势同水火。”
“你斗不过他们。连朕都时常感觉拿他们没办法。”
对于文官集团,弘治帝也很无奈。对付他们,光靠杀、贬是没用的。
洪武爷当初为打压文官集团势力,直接掀起了空印案,把天下文官杀了几茬。
可有什么用呢?几十年后,文官集团照样再次崛起。内阁甚至谋取到了制衡皇权的力量。
文官集团是天下士绅的代言人。而大明在实际上是士绅治天下。这是一个庞大且传代的利益共同体。
弘治帝是贤君,但他不是神!他无法根除这一顽疾。
说句题外话,即便登基之初杀伐果断的崇祯帝,也无法战胜庞大腐朽的文官集团。只能在国破自尽前,留下“文官人人可杀”的遗言。
常风道:“皇上教诲,臣牢记于心。”
弘治帝道:“罢了。萧敬,你去刑部传朕口谕,将刘笑嫣、嘎尼昭昭押进宫里。”
“常风,你就别去了。省的文官们说三道四。”
萧敬领命而去。常风也出了乾清宫寝殿。在宫门口等待着妻妾。
且说萧敬来到了刑部。
闵珪可以不给常风面子,却不能不给司礼监掌印面子。
他将萧敬迎进了大堂之中。
萧敬道:“传皇上口谕。刘笑嫣杀官案、嘎尼昭昭销赃案干系重大。朕决定钦审。立即将刘笑嫣、嘎尼昭昭转押宫中。”
闵珪和夏丛听了口谕,心里“咯噔”一下。
闵珪道:“萧公公,这两件案子我们刑部已经办成了铁案。证人、证言一应俱全.何劳皇上钦审?”
萧敬冷冷的说:“闵部堂,我只管传口谕。你若有异议可以去找皇上说。但这两人我必须押走。”
闵珪无奈,只得说:“是,遵旨。夏丛,你去将二人押到大堂来,让萧公公转押走。”
萧敬道:“闵部堂,可否单独说话?”
闵珪命令大堂里的郎中、主事们:“你们先下去。”
大堂之内只剩下了萧、闵二人。
萧敬面色一变:“闵珪,我焯你娘!”
闵珪一愣:“萧公公为何出言不逊?”
萧敬大骂:“你们这帮文官难道都是豺狼心肠?竟把常风的妻妾往死里整?!”
“人应该有最起码的良知吧?常风这二十年来,保储君、斗奸党、护社稷”
“这么说吧,若没有他,当今皇上能否顺利登基都成问题!”
“你闵珪的良心是被狗吃了?非要害得常风家破人亡?”
“我知道,你身后站着李东阳、谢迁。这两个王八蛋都是忘恩负义之徒!”
“当初李广栽赃他们,若不是常风出手,他们别说入阁了,官帽保不保护得住都两说!”
萧敬是个厚道人。关键时刻真为常风说话。
不过萧敬说错了一点。眼下这件事是谢迁幕后指使,与李东阳无关。
闵珪皱眉,打起了官腔:“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家奴妻妾乎?我身为刑部秋官,理应秉公执法。”
萧敬攒了口吐沫,“啊呵呸”啐了一口:“说的比唱得还好听。闵珪,有本事你这回把常风整死!”
“你若整不死他。就等着他给你一个回手掏吧!”
这时,夏丛领着刘笑嫣和九夫人进了大堂。
刘笑嫣还好,衣衫完整,看上去没遭什么罪。
九夫人却是伤痕累累,气息奄奄。几乎是被伴婆(女狱卒)架进大堂的。
萧敬看了一眼九夫人,怒气更胜:“哪个乌龟王八蛋给她上的刑?”
夏丛解释:“禀萧公公,刘笑嫣是皇后娘娘的义姐,噶尼昭昭却不是.”
萧敬本来是个好脾气的人。此刻却再也忍不住了。他抡圆了胳膊,“啪”给了夏丛一个大逼斗!
夏丛被扇懵了。为官六载,他还从未被上司扇过耳光。
萧敬怒骂道:“我把话放在这儿,九夫人要是有什么闪失,我让你夏丛陪葬!”
“不就是小锦衣卫的头子嘛?老子这个司礼监掌印豁上这条命,也会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萧敬带着刘笑嫣和九夫人离开了刑部。
夏丛道:“好一条嚣张跋扈的阉狗。”
闵珪道:“等着吧。扳倒了常风,接下来咱们就拿内宫的阉狗们开刀!”
“如今刘笑嫣和嘎尼昭昭不在咱们手里了。不过不妨事,人证物证俱全,咱们发动在京文官一起上奏疏。”
“就算用奏疏淹,也要淹死常风和这两个女人。”
夏丛道:“最好让给内阁的刘首辅领着头谏言皇上。”
闵珪点头:“嗯,我这就去内阁值房。”
且说内阁值房那边。
李东阳一脸怒色,质问谢迁:“常风妻妾的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谢迁微微一笑:“她们胆大包天,自己不干净。你知道,闵珪是个公正无私的人。他只是公事公办。何须我指使?”
李东阳根本不信谢迁的话:“谢木斋,人总要知恩图报吧?若无常风,咱们二人此刻能坐在内阁值房?”
“不知恩图报,至少别恩将仇报!恩将仇报是畜生做出来的事!”
很明显,这一回李东阳不会站到谢迁一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