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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要同时说服四皇子和淑妃不容易,能够让他们二人同时动心,淑妃忍下这一口气的理由可不多。”叶亦宣垂眸把玩着她的手指,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恐怕是皇位吧。”裴意接口说道,“这么说来,岳岚手中的筹码或者是和你有关,但也有可能是关于皇帝的。可我不明白,既然她手上有这么重要的筹码,不论是对你还是四皇子,都是极为重要的,可她为什么要等到这种时候才拿出来?若是早有打算,何苦被逼至这种地步。难道她是在等待时机?”
岳岚在太子府待了两年,即使很少见到叶亦宣,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她要传话或者见面,至少比起府外的人而言,要简单得多。可她沉默了两年,被送出太子府,被拒婚,赐婚四皇子,所处的位置一直都非常被动,可被逼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却出人意料的逃脱一劫。
“等待时机?岳家的人,耐心确实不错。”不管是曾经的岳相,还是岳岚,都算是极有耐心和城府的人,“可我认为岳岚并不是不想说,而是她手中的筹码是在离开太子府之后得到的……”叶亦宣顿了一下,“或者是在我离开太子府的这段时间。”
“倒是我钻进死胡同了。”裴意闻言坐了起来,“如果是这样,岳岚并不是不想找你,而是没有机会。”说起来,这件事最不合理的地方就是时间上的问题,照这么理解,一切都可以说的通了。
岳岚不知在何处得知了消息,可当时叶亦宣却已经离开了太子府,等到叶亦宣回到北祁,岳岚已经被迫回到了岳家,之后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跟叶亦宣见面,自然也无从交谈。直到昨晚……四皇子去了监狱,猝死的狱卒……
“嗯。淑妃极记仇,瑕疵必报,昨晚四皇子去找岳岚,自然不会有好事情,大概是去报仇泄愤的,如果岳岚没有说服四皇子,大概今天在监狱里的尸体,就不止那两个狱卒了。”
“那岳岚现在在哪里?”
“四皇子府。”
裴意诧异的挑了挑眉毛,“四皇子府?皇帝同意了?”
“淑妃都公然为岳岚求情了,自然不能再把她关押在监牢中。至于岳岚的去向,岳相已经无权质疑了,现在只要淑妃和四皇子不追究,别说岳岚,哪怕赔上岳家所有的女儿,岳相恐怕都得答应。至于陛下……”
裴意转头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叶亦宣微微一笑,“他既然都答应淑妃抬手放过岳家,也没必要去计较一个小小的岳家女究竟何去何从。”
既然已经应了淑妃的请求,不管皇帝心里是如何想,至少表面上是不会去为难岳岚,何况在这件事情当中,最让皇帝愤怒的缘由也并不是来自岳岚。
裴意点点头,凝神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如果没有我,岳岚用叶亦然的病来与你交换太子妃的位子,你会不会同意?”
叶亦宣微怔了一下,很快回道:“兴许是会的。”如果没有裴意,太子妃也只是太子妃,属于谁又有什么关系,其中权衡的不过是利益所得,无关情爱。若是能用这个位置来换取亦然的生机,他当然是会答应的。
想到岳岚在湖中亭外跟她说的话,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裴意释然道:“也不怪岳岚这般恨我。”
如果没有她,叶亦宣不会将府中人遣散,岳岚不会被送回岳家,也不会宁可赔上岳家都要除掉她,自然也没有今日的下场。
这算不算生不逢时?
叶亦宣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仔细的瞧了半响,恍然有,感叹也有,唯独没有丝毫的妒忌或者不快。
“只可惜让岳家逃过一劫。”想到岳家人一而再的欺上门来,裴意微微蹙着眉头有些遗憾。
叶亦宣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岳家不足为惧,岳相现在自身难保,恐怕无暇再去算计其他。”
岳相性格嚣张跋扈,但凡看不顺眼的下臣背地里必定会下狠手去打压,可他却颇得皇帝信任,手段又阴狠让人抓不住话柄,因而不少人吃了大亏也只能含恨咽下,心里却把岳相恨上了。岳相在朝中人缘极差,可岳相却一直不以为然,因为他一直清楚的知道,比起朝中其他同僚的看法,皇帝的想法和信任才是最为重要的——他明里暗中打压的那些人,都是在揣摩过皇帝心思,亦或是得到了皇帝的暗示之后才会动手,都是皇帝看不顺眼可又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处置的臣子,只要他不让人抓到把柄,落人口实,皇帝是决计不会因此怪罪于他。
也正是因为如此,岳相才越发重视皇帝所思所想,甚至最后把耳目安插到了最为得宠的淑妃身边,可不想却因此弄巧成拙。
岳相不过是皇帝御下的工具和爪牙,现在没有皇帝的支持,根本掀不起风浪。
裴意想到刚进城的那一日,现在想来也是岳相得到了皇帝的默许才会那般行事,没有岳相还会有其他的官员,是谁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宫里那一位……
“殿下,属下有要事要禀。”门外的人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叶亦宣松开了裴意的手,“你休息,我出去看看。”
裴意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叹了一口气。都说天家无父子,果然如此。萧皇若只是把江山看得比自己妻儿更重,那叶家这一位,看上去是对自己的亲儿子当真是半点感情都没有了。
肃风和程文兰垂手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跟着叶亦宣走到了书房才开口道:“殿下,守在宫外的人有消息了。”
“他昨日出宫了?是哪一家。”
肃风的脸上满是兴奋,“是,昨日丑时出宫,待了两个时辰,寅末才回宫。随行的人身手极好,咱们的人不敢跟得太近了,在城北跟丢了。”说着,他说着沮丧了一下,随即又兴奋起来,“不过城北大多是官家,属下今日带人查探了一番,那个方向去的也就几户人家,最可疑的不过三户,安平侯府,辅国将军府,另外还有北郡王府。”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每隔一段日子半夜就会出宫一趟,这件事还是几年前无意中发现的。只是皇帝生性谨慎,随行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个个都是精锐,而且出行的时间并无规律,有时候几个月也不见得会出宫一趟,他们只得守株待兔,同时还要防着被人发现断了这条线索,苦苦的守了几年,直到昨日才有了新进展,也不怪肃风即使还未确认就如此兴奋。
“真是可惜。”文兰长长的,极其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这次一守就是六个多月,下一次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要是照她的想法,根本就不必去查人去了哪儿,如果还有下一次,下一次直接在路上埋伏,管他是谁,全部都灭了。那老皇帝偷偷摸摸的出宫反正也没人知道,就算死在外头也不会有人追究到太子的头上,真是一了百了。可是程衍听了她这话之后直叹气,最后戳着她脑袋,让她把这主意烂到肚子里再也不许提,直说她这脑袋都是白长的。
“正是,正是。”肃风连连点头,“不过现在知道在城北,以后再追的时候就轻松多了。”
安平侯府……叶亦宣听完二人的话并没有急于下定论,而是吩咐道,“把那三家这一年中发生的事情都查清楚。”
“有的!”程文兰兴奋的应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大卷宣纸,上头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字,“都查清楚了,这几家主子平日也都高调,不过也只有主子的事情。那些小妾通房表亲姻亲的,数量太多了,得再等两日。”
书房里陷入一阵沉默,只有偶尔纸张翻页传来的沙沙声,两人从昨夜收到消息,一直守到天亮之后又在查这几家的资料,一夜未眠,在极有规律的沙沙声中昏昏欲睡。
“上一次出宫是六个月前,与再上一次只隔了一个半月,然后是昨日。”叶亦宣目光停留在一张纸上,开口道。
程文兰点头应道:“是的,殿下。这些时间属下都记得,可是完全没有发现其中的规律啊……”
“六个月前,安平侯夫人晕倒,而后查出了一个多月身孕。昨日安平侯夫人出城烧香,回程的路上动了胎气……”
程文兰听得眼睛越睁越大,安平侯夫人和宫里头那一位!怎么会……可是怎么这么巧,正巧皇帝出宫的时间跟安平侯夫人出事的时间都能对上,查出身孕的时候,还刚好就是一个多月……那不就正是皇帝上上次出宫的时候……
安平侯被戴了绿帽子……还是皇帝给他戴的……程文兰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乱,“殿,殿下,不会弄错了吧……”
叶亦宣目光从纸上移开,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或许,所以还要确认一番。”
“要怎么确认?”程文兰顺着他的话问道。
“想办法让安平侯夫人的胎气再动一动。”
素风跟在文兰身后快步走着,突然惊叫一声:“我想到了!”
“什么?”文兰老神在在的想着自己的事情,被他打雷似的声音吓了一跳,险些弹了起来,“你说话就好好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
肃风正为自己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注意得意洋洋,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啊……”
“行了,行了。你这嗓子也就我受得了,说吧!”文兰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模样,大大咧咧的挥手道,“什么事情。”
可是你的声音好像比我的还要大吧……肃风委委屈屈的看了她一眼,到底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想了想刚才的念头,开口道,“殿下不是说动一动那个安平侯夫人,可安平侯夫人几个月才出一次门,可是我们又不能进去把人掳出来,不然也太明显了。我是想啊,过几日不是殿下大婚,那个安平侯是要带着夫人一起来恭贺的……”
肃风还没说完,就被文兰一脸鄙夷的表情给堵得说不下去了,“怎,怎么了……”他觉得这个法子挺好,太子府都是自己人,动起手来也方便,而且到时候宾客多,人多手杂也说不清……
文兰啧啧了两声,“我哥说我傻,我瞧着你这脑子里干脆装的全是肌肉吧,啊!?殿下大婚还得防着别人出幺蛾子,你倒是好,自己还给自己捯饬点事情出来,是嫌不够乱吧!安平侯夫人要是在太子府出了事情,见血了怎么办,这太医你是请还是不请?大婚的时候见血请太医,是不吉利!不吉利!你懂不懂!”
肃风张着嘴看着文兰噼里啪啦的说着,“总之,这念头你想都不要想,幸好你先跟我说了,要是真整成事了,看殿下不扒了你的皮。”文兰说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安平侯夫人不出来就动不了她了?你还真是小瞧我了。”
肃风看着她阴测测的表情咽了咽口水,小声嘀咕道:“……哪有那么多讲究,以前连人家坟头都睡过,还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当年他跟着殿下在漠北行军的时候,半夜找地方落脚,天亮了才发现是个乱葬岗,他说地上怎么有东西老是咯得他背疼……早上睁眼一看,只觉得脖子后凉飕飕的……
程文兰斜斜的白了他一眼,肃风絮絮叨叨的声音小了下去,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走远了。
——
岳夫人心如刀绞的看着下人把朱红镶金的相府门匾换下,看都不看还蒙着布的新牌匾,歪着身子任由下人扶进了屋子。鸿胪夫人……那是什么东西,她只知道以后府里再也没有相爷夫人了……
都是那个孽女……岳夫人恨得头嗡嗡直响,就因为这个孽女,她不过是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早知如此,这些年她宁可不要这个贤惠慈母的名头也要把这个孽女弄死,也好过现在来拖累家人……
岳夫人脚步虚浮着进了内室,抬眼看到岳相爷,现在应该叫岳鸿胪腰背笔直的坐在堂内,眼睛落在身前寸尺的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爷……”
岳夫人哭腔一起,两个字刚吐出来声音就被岳鸿胪冷冷的一眼给堵在了嗓子里,只好拽着帕子呜呜咽咽的坐在一边哭了起来。
哀怨的哭声像萦绕在腐肉附近的苍蝇一般挥之不去,让人更加烦躁,“闭嘴!”手边已经冷掉的茶盏被挥落到地上,哭声戛然而止。
“你现在还能有命在这里哭嚎,就应该谢天谢地了!”岳鸿胪冷冷的说道,“没事就滚回房间去。”
成亲这么多年,虽然不是蜜里调油的恩爱,但也是相敬如宾,何曾说过这么难听的话。岳夫人脸上一白,随即涨红起来:“……我怎么就不能哭了,你养的好女儿,把我们家都拖累成什么样子了,现在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也省得蓉儿几个被人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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