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胆的报复!”
曾本之说:“事情可能更复杂。我想郝文章更有可能是为了曾侯乙尊盘。因为之前我同郝文章说过,如果不努力,可能有盗墓贼先于我们仿制出曾侯乙尊盘,而最有可能仿制出曾侯乙尊盘的盗墓贼就是关在江北监狱中的老三口!”
安静说:“你这话说得比曾侯乙尊盘还玄乎!郝文章未必是主动要求坐牢,到监狱去拜老三口为师?”
曾本之说:“仅仅是这样反倒是简单明了,就怕还有比这种估计复杂一万倍的情况!”
安静说:“你们是不是都中了曾侯乙尊盘的邪!不说这些,还是说说小安的事。看来她是死了心只为郝文章活着,这样也对,她虽然瞒了八年,但还是对得起生她养她的父母。只是这个郑雄,他这样活受八年罪是为了什么呢?”
曾本之说:“他没有受一天罪,因为他娶的本来就不是小安!他娶的是糟老头曾本之,娶的是那糟老头既要名誉又要地位的私心杂念,他娶的是用学术作为跳板的春秋大梦!”
安静说:“人家愿意卧薪尝胆,愿意忍辱负重去实现自己的理想,这也没有大错呀!”
曾本之说:“你真的以为能用烹小鲜的方法去治大国?郑雄在我们家待了八年,一天到晚总听见他在策划这策划那,就没听他说过一句贴心话。我现在最后悔的是当初不该选他接任楚学院院长,就像关在笼子里的疯狗,一旦放出来便不可收拾。”
安静说:“你打算将他怎么办?”
曾本之说:“解铃还得系铃人,自己作的孽当然由自己来承受。”
安静说:“你都这把年纪了,就不要与人斗了。凡事都有天在看,让老天爷当裁判就是。”
曾本之说:“大不了也学塔利班,当一回人肉炸弹!”
安静再次捂住曾本之的嘴,不让他往下说。曾本之也是太坦然了,安静不让他说,他就不说,等到安静松开手了他也不做声。安静没发现曾本之又睡着了,她想起一件事便忍不住说,这些年她一直在想,等到自己和曾本之百年之后,郑雄会不会朝曾小安翻脸,果真那样曾小安可就惨了。见曾本之没有动静,安静才注意察看,从窗口透进来的暗夜之光,照在那张安详的面孔上。安静轻叹一声说,这样也好,趁老老少少的人都在时将不合心的婚姻解决了,免得将来只能由曾小安独自面对。
安静一觉醒来,屋子里已经金光灿烂。
一看时间已经快到上午十点了,安静有些不相信,再看放在一旁的内衣,还有仍在打着呼噜的曾本之,她才想起昨天夜里突然爆发的夫妻好事,以及后来说起的曾小安与郑雄,还有郝文章的那些令人吃惊的复杂关系。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睡眼惺忪的安静穿着睡衣跑到客厅门后拿起听筒,一个女人在楼下用武汉方言对她说,有封信塞进她家的门缝里了,请她自己收一下。安静低头一看门底下真的有只信封。她拿起来,见上面写着“曾本之”的字样,便放到茶几上,叫曾本之起床来看。
这时候她才发现,卧室的门上贴着一张字条:爸妈,难得你们睡得如此香甜,就不打扰你们的香梦,我送楚楚上学去了。安静忽地一下独自红起脸来,曾小安并没有多说什么,安静还是觉得女儿似乎察觉到老父老母昨晚的恩爱之事。安静赶紧将昨晚换下来的内衣拿到卫生间洗干净,晾晒好,这才回过头来洗脸刷牙。在这个过程里,已经起床来到客厅的曾本之三次呼唤安静,要她过去看看。安静坚持将自己打理完毕,才回到客厅。
曾本之指着信封说:“这是给你的!”
安静一看上面真的写着“曾本之夫人亲启”,她明白先前是自己看习惯,将那几个字当成“曾本之先生亲启”了。打开来看,是一沓照片。第一张是一辆郑雄专用的黑色轿车从楚学院驶出来。第二张照片是那辆黑色轿车正驶入一处叫“白玫瑰花园”的居民小区。第三张照片是郑雄从停在白玫瑰花园内一座公寓楼前的黑色轿车里钻出来。第四张照片是郑雄在门牌号为502的房门前与一个年轻女人礼节性亲吻。第五张照片还是这两个人在门口亲吻,只是年轻女人穿的是睡衣,脸上还没来得及化妆。第六张照片变成了郑雄开车门上了自己的那辆黑色轿车。第七张照片是郑雄开车驶出白玫瑰花园。第八张照片是郑雄开车驶入东湖宾馆。第九张照片是郑雄下车走进作为青铜重器学会办公地点的别墅。从照片上的时间来看,前四张是前天傍晚下班时拍摄的,后五张是昨天早上上班时拍摄的。
安静看完之后,随后将照片扔在地上:“这女人长相丑死了,看一眼会恶心三年!”
曾本之捡起来,仔细地看了看:“看样子像是哪个剧团的演员,一个在台上演戏,一个在台下演戏,倒也般配。这下子你我都该放心了,不用再想郑雄在哪里吃哪里睡了!”
安静说:“本来就是,人家是省委红头文件批准的厅级领导,只要给个暗示,不知有多少人愿意上门陪他吃陪他喝陪他睡。”
曾本之说:“你这是说气话。要心平气和才行,只有心平气和才表明我们是真的不在乎姓郑的了。”
安静说:“你也一样,你若是直接说郑雄,不说姓郑的,才能表明心里真不在乎他了。从现在起,我心平气和地说,先前还以为他在我们家忍气吞声,其实是在外面逍遥快活。我这样说总该行了吧?你也心平气和地告诉我,是谁这么无聊,偷拍这些东西?幸好我们抢在前面,让姓郑的滚他妈的蛋了。如果等到现在再撵他走,那也太丢曾家的人了。”
曾本之说:“我推测这事是万乙的女朋友沙璐干的。她是交通警察,跟踪汽车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那天她带着同事到博物馆参观,郑雄指使人当面没收她的志愿者证书,不许她做义务讲解员,让她在同事面前大丢颜面。她当时就说一定要让郑雄出丑!”
安静说:“我晓得了,那天晚上你打电话给万乙,是让他找沙璐,我还以为你是要他找古人计时用的沙漏!没想到你也会挖陷阱,也会搞阴谋诡计!”
曾本之说:“我也没想到你会偷听我打电话!”
安静说:“也只有你这个书呆子直到黄土埋到脖子了,才发现老婆在偷听自己的老公打电话。实话告诉你,武汉女人没有不吃醋的,武汉也没有觉得自己丑的女人,更没有不偷听老公打电话的女人,只不过手法有高低之分而已。”
曾本之笑起来:“你还偷听到什么了?”
安静说:“我还偷听到你说梦话!”
曾本之说:“我在梦里说什么了?”
安静说:“你说曾侯乙尊盘是假的!说了好多年!”
这次轮到曾本之伸手捂住安静的嘴了。
“你想谋害亲妻呀!”安静奋力挣脱之后,先是大声说,接下来马上压低声音表示,“我都没有当真,你当什么真?连楚楚都晓得梦是反的,你干吗紧张得要死?”
曾本之再三逼问安静,确信她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自己说过的梦话之后,仍然郑重地告诫她,虽然自己说的是梦话,也切不可外传,否则会出大事,弄不好曾家会家破人亡。曾本之的话将安静吓着了,她想追问又有些不敢。反而是曾本之见她被吓得面色发白,又回过头来安慰说,只要她不插手此事,继续像以往那样装糊涂,别节外生枝,一切按自己的思路去做,应当会有一个比较理想的结局。
镇定过来的安静,开始小心翼翼地询问:“曾侯乙尊盘为什么有假?它不是一直在博物馆里展出吗?”
曾本之不肯回答:“刚说过要你别问这些。”
安静说:“不是老公就是老婆,又没有外人。”
曾本之说:“隔墙有耳!你总在心里想着这事,不定哪天就说漏嘴了。”
安静说:“我保证,就像结婚时保证不再爱别的男人一样,就问这一次,以后再也不说了。”
说着,安静就像年轻时撒娇那样,双手抱着曾本之的脖子不肯松开。
曾本之没办法只好模棱两可地说:“博物馆的藏品也不见得就是真品。”
安静还要说什么时,曾本之的手机响了。
一按绿键,曾本之就听见万乙的声音。
万乙要曾本之马上下楼,他在小区门口的街边等着,有要紧事需要商量。万乙的口气很急,曾本之仍要他简单说说是怎么回事,自己也好做些准备。电话那边,万乙好像与谁说了句什么,在得到对方的回答后,他才告诉曾本之,有人要将老三口保外就医,并牵连到郝文章,沙璐的叔叔沙海要与他当面细说。
曾本之没有急着下楼,依然按照往日的节奏将面包、酸奶,还有半只苹果吃完。临出门时,他对安静说:“你看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安静回应说:“越是怕鬼,鬼就越来敲门!”
曾本之已经出门了,又转过身来说:“估计这个鬼是由庆父、赵高、梁冀、董卓、李林甫、来俊臣、秦桧、严嵩、魏忠贤、和砷这些奸佞之人联合转世的恶鬼、老鬼!”
曾本之下楼走到街边,停在那里等他的是沙璐的红色轿车。沙海在后排坐着,曾本之上车时,他不停地抱歉说,不是自己不懂事,实在是担心被人看到不方便下车。话音刚落,沙璐就将红色轿车往东湖边上开。在东湖公园大门前,她有意像反跟踪那样绕着那座巨大的花坛转了几圈,这才将红色轿车开上绿荫浓密的沿湖大道。
沙璐将车速控制得很慢,很像是在看湖景。夏天已正式来临,透过树林的阳光很刚烈,两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沿着湖边跑步的速度和沙璐的车速不相上下。沙海先说起铜镜的事,他再三表示感谢,一如曾本之先前预料的那样,前些时,果然有人找上门来要买他手里的那只水波纹镜。他不肯卖,经过几次讨价还价,当对方出价到十二万时,他觉得实在对不起人家的诚心实意,只好转让给对方。曾本之记得沙海曾说水波纹镜只花了一万元买得,而沙璐则说他是用十万元买得的,便故意逗他说,这一进一出就赚了十一万,不如辞了公职,专门去做古董生意。沙海瞟了沙璐一眼,不好意思地说,那水波纹镜其实是花了十万元买的,因为听曾本之说是仿制,觉得很没面子,就少说了一个零。
曾本之笑了笑。沙海也跟着笑,然后就说起正事。
正如刚才万乙提示的那样,昨天下午四点时,沙海突然接到让老三口保外就医的电话通知,紧接着就有人来江北监狱办相关手续。沙海觉得这事有些奇怪,赶紧到监狱里问老三口。事实上,狱医从未提出过相关建议,老三口本人以及妻子华姐更没有申请,但相关手续上用的都是老三口和华姐,还有狱医的名义。自觉事态严重的老三口破天荒主动提及一个叫熊达世的人,从去年开始,这个人就一直变着法子想来江北监狱探视老三口。老三口还表示,自己早就预料到熊达世最后一定会采用保外就医这一招的,真到了这一步,自己也就不再做何幻想了。沙海回头向上报告,说此事有些蹊跷,是否找个理由拖一拖,看看后续发展再做决定。没想到遭到当场训斥,要他别自作聪明,更别弄得聪明反被聪明误,已经有人举报他,利用职务之便违规与服刑的人员接触,借口学习考古知识,实际上是在买卖文物。沙海恨不得再借几张嘴来为自己辩护,哪敢再说老三口的事。不过,在沙海提到有个叫熊达世的人很可疑,曾屡次申请探视老三口这一事实时,骂他的那人似乎默认的态度,让他基本可以确定,背后操作这件事的人是熊达世。
红色轿车沿着沿湖大道穿过东湖,车窗两边全是清风吹起一眼望不到边的碧波银浪。也不知从哪里冒出那么多的漂亮新娘,简直就像武汉三镇的美女都跑来拍婚纱照,不仅是沙璐和万乙看得着迷,就连曾本之和沙海都像看到难得一见的牡丹花那样微笑不止。正值眼花缭乱时,一座以东湖命名的医院悄然出现在一片大树背后。沙海说,被保释的老三口出来后就在东湖医院就医。沙璐会意地将红色轿车开进去转了一圈。车上的人以往都从外观简陋的东湖医院门前路过很多次,竟然不知道医院里面的环境极为优美。
沙璐也是第一次来,她高兴地对万乙说:“将来我生孩子时,不去同济、协和,就来东湖医院。看着这么好的风景,起码要减少一半疼痛,少用一半药。”
曾本之却认为:“这地方太僻静,容易发生意外。”
沙海也觉得,幕后操纵老三口保外就医的那个人,或许需要此种没有干扰的环境。
从东湖医院出来,曾本之将熊达世用九鼎八簋,从云南人手里换和氏璧玉玺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曾本之估计,熊达世有能力让老三口保外就医,也有胆量让老三口保外就医,肯定有特殊背景。曾本之隐隐感觉,老三口可能摊上大麻烦了。在青铜重器这一行中,不管红道、黑道,正道、邪道,从古到今还没有人仿制过整套的九鼎八簋。这话可能有些绝对,但至少那些悄悄仿制过的人,没有让九鼎八簋进入到买卖与转让等流通渠道中。不流通就没有任何价值,一流通起来就会被人当做无价之宝。这些年来,将整套九鼎八簋仿制到乱真的程度,身怀如此绝技的黑道中人唯有老三口。一个人但凡上当太大,掉进陷阱太深,皆因欲望太贪,像狮子大开口,不管不顾地将腐肉烂肉全往肚子里填。明白上当受骗后,那些虎狼之辈怎么会饶过本来就在虎口里的囚徒老三口呢?
曾本之因此向沙海建议,要么也让郝文章保外就医,要么将郝文章提前释放。郝文章与老三口同囚一室,两人之间可能会有某种默契,只要他俩还有机会继续接触,说不定就有改变现状或者发现其中秘密的可能。沙海回答说,他正要告诉曾本之,前两天也是上面的人打招呼,让他组织相关人员对郝文章加刑后的表现进行过评估,已经确定将其提前释放。
了解到沙海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办,曾本之就让沙璐开车往九峰山方向去。在九峰山公园门口,他让沙璐和沙海留下,只带万乙去到郝嘉的墓碑前。墓碑前有一堆新近燃放的鞭炮碎屑,曾本之以为是华姐来过了,他在墓碑旁仔细寻找了好久,也没有发现华姐有任何东西留给自己。按照先前的约定,曾本之在郝嘉的墓碑下面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沙海告诉他的关于老三口被保外就医的事情。他没有提任何建议,只告诉她一些基本事实。
离开墓地时,曾本之遇上公墓管理员。离得老远,万乙就从挎包里找出一瓶矿泉水递上去。管理员很高兴,几乎不需要询问,主动将所看到的情况说出来。曾本之不爱听野狗跑到墓地上打架的事,也不爱听有人烧错了香、磕错了头的事。管理员说,昨天傍晚天上全是乌云,只有一股霞光从云缝里钻出来,正好照在墓碑上,曾本之还是淡淡一笑。唯一让他感兴趣的是管理员最后说的那些话:前两天在郝嘉墓前放鞭炮的人不是华姐,而是一个看上去很像在本省电视新闻中经常露面的男人。那男人不像一般官员,见到墓碑只是鞠躬,而是趴在地上磕了三个长头。管理员借巡视之便特意走过去,除了磕头的声音,他没听到那人说一个字。
管理员离开后,曾本之要万乙猜这个人是谁。
万乙有些犹豫,但还是认为这个人只能是老省长。他最近在互联网上检索到楚学院的一些事,有人说,老省长的第一笔政治资本是一九八九年带工作组进驻楚学院。还说,如果换了别人,郝嘉就不会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好自杀。曾本之问他,互联网上有没有提到别人。万乙更犹豫了,不过最终他还是回答说,有几个看上去像是本单位的人在那里议论,靠着郝嘉之死捞到政治资本的还有别人,他们怀疑郝嘉就是被那个人出卖给老省长的。后来工作组一抓一个准,凡事都拿领头的郝嘉是问。
离公园大门不远,已经看得见站在公园大门口的沙璐和沙海了。曾本之没有再让万乙猜测靠着郝嘉之死捞到政治资本的另一个人是谁,反而像是有意转移话题,问万乙是否知道,今天早上是谁往他家门缝里塞一个信封,里面有偷拍的某某人在白玫瑰花园秘密购房包养情人的照片。
万乙还没开口便先脸红了,等到终于开口时,整个表情已经变成紫茄子。万乙不是回答曾本之,而是冲着公园大门大吼一声:“沙璐!”曾本之赶紧拦住,问他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责怪沙璐不该如此意气用事,就算人家有错,在外面乱搞女人,也不能像是站在天生的道德制高点上为所欲为,这种事情,稍有不慎就会弄得家破人亡的?曾本之一口气将万乙想说的话全说了。见曾本之已经知道这事是谁干的,万乙内心的反应更激烈,一时间又找不到出口发泄,眼看着就将两眼憋出血丝来。
在离大门口只有几步之遥时,万乙终于石破天惊地骂了一句:“郑雄,你这个鼻屎一样的东西!”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分明是要责备沙璐,怎么扯到远在天边的郑雄身上了?好在旁边的曾本之先说一声骂得好,接下来又说骂得痛快,才让万乙略感轻松。
四个人重新回到车上,似乎是先前说话太多,返程时,再次经过东湖医院,沙璐问要不要再进去看看,大家都不做声。一路平静,眼看就要到曾本之的家了,万乙突然要沙璐向曾本之道歉。沙璐没有搭理,万乙又说了一遍。
说到第三遍时,沙璐猛踩了一下刹车,也不管车上的人被惯性弄成什么模样,冲着万乙大叫:“若是连我们这样的人都不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武汉三镇还有正义吗?”
沙海不明白,就问沙璐做错什么了。
沙璐和万乙都不回答。
回过神来的曾本之轻轻鼓了三下掌。
红色轿车重新行驶不到一百米,曾本之就看到曾小安的香槟色越野车停在临湖的树林边,人却站在离湖水最近的一棵树下。他让沙璐停车放自己下去,一边不停地叫着小安,一边绕过众多的树木往湖边走去。曾小安肯定听到曾本之的叫声了,她伸手抱着身边的柳树,却没有回头。曾本之有些慌张,一不留神被一根野藤绊住,差点摔了跟头。好在距离很短,曾本之顺势紧走几步到了曾小安身后,还没来得及再开口,曾小安就松开柳树,回过头来将曾本之紧紧抱住。不知所措的曾本之,只能像二十几年前那样,轻轻拍着曾小安的后背,一声声轻柔地安慰,说有爸爸在,没有人敢欺负她。大约是哭够了,曾小安终于抬起头来。
眼前的曾小安让曾本之不胜惊讶:在那满脸泪水的脸上,堆积着八年中所有隐忍不露的笑意。
“爸爸,郑雄刚才来短信,郝文章要提前释放了,过两天就能回家!”
话刚说完,曾小安再次幸福地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