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藏锋十年,王爷那时留我在此,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今日么?”
殷峰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二人相对无言,沉默许久,文良望着窗外缓缓说道:“殿下还是犹豫了。”
殷峰没有话说,起身下楼去。
走出魁星楼,一直等候在一旁的周全走上前来,为这位身姿如刀胜似刀的灰发老人披上一件裘衣,随后静候其身后。
秋至已过,枝叶枯黄,殷峰望景兴叹:“故人辞别,这一别就是十年。周大哥当年随我入楼,可有做好寂寥一生的准备?”
周全应道:“前人尽归英雄冢,周全曾随大将军走过了这河山千万里,就不算寂寥一生了。”
殷峰向前走去。
“那日九龙涧你与子安一战,月下银龙惊鸿一现,我一直不敢过问结果如何……只是想着周大哥既然任由子安离去,想必自有万全打算。”
周全沉声道:“殿下不放心文先生?”
殷峰摇头道:“我是不放心子安。”
只见周全双唇微动,殷峰偏过头说道:“周大哥有话要说?”
一阵秋风萧瑟起,殷峰拢了拢身上的狐裘,站定后望着远山说道:“那晚九龙涧,子安一剑,几层境界?”
周全深吸一气,肃立道:“天门之下,鲜有敌手。”
……
交州延城南郊。
老天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殷子安终于从泥地上起身,正准备离开,心神一动,偏过头笑道:“你跟来干嘛,是怕我撂挑子跑路不成?”
“怕你死在荒郊野外没人收尸。”
殷子安厚着脸皮凑上前说道:“那白姑娘可真是古道心肠啊,需要本世子感动的以身相许吗。”
白月儿瞪眼打赏了一个“滚”字。殷子安也不气不恼,嘻嘻笑着就跑到一边草屋下躲雨,白月儿紧跟着走进来。
二人并肩站在檐下,殷子安开口问道“你是跟着我过来的?”
白月儿说道:“我说我自己找过来的你信吗?”
殷子安瞥了一眼,随即一本正经道:“信,我信你是闻着我味儿自己找过来的。”
“你骂谁是狗!”白月儿咬牙切齿。
殷子安嘴角翘起,本想阴阳怪气地再说上一句不打自招,只是扭过头看到这丫头炸毛的模样,实在不忍开口。
这交州的雨就跟那闺怨思妇思情郎一般,淅淅沥沥,缠绵无休,没有塞外来的那般爽利,也不及江南的情调。二人并肩而立,不知是看山看雨。片刻后,白月儿突然咬牙说道:“此行延城是我特意安排的,如果你途经此地没来这蓟北轩,我便真的杀了你。”
说罢白月儿一溜烟地跑开,快步走到和殷子安相对的西廊上,好似置气一般。
殷子安对此置若罔闻,但还是忍不住偏过头不着痕迹地看了那丫头一下,见到白衣丫头眼底闪过的一丝锋芒,察觉到这似乎并不是玩笑话。殷子安深吸一气,朝着白月儿所在的方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雨中佳人亭亭玉立,总比平时多几分婀娜姿态。白月儿本就生的不丑,只是碍于女侠作风,比起女子的柔美更多了几分眉宇间的英气。殷子安隔着雨幕遥遥看着那道白色朦胧的身影渐渐出神,直到察觉到后者撇过头瞪来的锐利目光,这才赶紧扭过脑袋,轻咳几声掩饰尴尬。
然而才扭过头的殷子安心神一动,又猛地转向白月儿的方向,一手扣住剑柄喊道:“小心身后!”
只见白月儿猛地挥手转身,向后弹去。一道黑影手持短匕破门而出,直取还在檐下的白月儿额心。
殷子安剑锋出鞘三分,脚下木板生出断痕,虽说事出突然,可二人相距不过三丈,殷子安自认这个距离要在那位杀手触及白月儿之前斩落其头颅也不过弹指间,然而那剑锋却迟迟未能出鞘。
只见那名黑衣杀手骤然上前三踏步后竟是突然站立原地,一丝微乎其微的血线自他后脑穿出,随即整个人轰然倒地。
随即四下又有五六名黑衣人破开雨幕,夹杂着无数暗器从林中出现,
殷子安看着那因躬身暴退一步而迈入雨中的白衣女子,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