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的青石台阶。
一阵清爽山风拂过白露尚且未干的草山林海,山风连绵不绝,顺着“白蛇”的躯干头颅,吹开了棕黑“高墙”密布的绿瓦,吹来了遮盖天边烈日的压城黑云,吹走了青坪山北坡林子里随春风复苏的飞鸟走兽。
然而,当柔顺煦和的山风带着厚重压迫的黑云直上青坪山顶,来到那片,被剑阁执事金羽客带领外门弟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青石广场之上时,仿佛被一堵无形巨墙所阻的黑云在青石广场一半以外的天空不断翻腾,却寸步难进。
于是,天空之中,一副怪异的画面应时而生:山坪之上,一边是被黑压压的隆重铅云所盖的昏暗之地,一边是犹在烈日照耀下的万里晴空。
下方,终于来到青坪山山脚的江元与吴生二人,在晴空烈日里,遥望着矮山另一头的密布黑云。
吴生抱剑而立,眉宇之间依旧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抬头朝着山坪虚望一眼之后,便止住了脚步。
而跟在他身后一同止步的江元则顿时眉头蹙紧,游走于体内逐渐贯连的气机被此方天地间里的一股磅礴大势所破,无法再汇聚成络。
同时,外放的灵识之中,那座低矮山坪下的某处,有什么骇人的东西正蠢蠢欲动着,连带着江元的窍穴也生出了些许感应一般,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传遍全身。
不知不觉间,呼吸忽然沉重起来的江元悚然一惊,立刻运转蛮荒炼体诀,沸腾的气血之力激荡周身,这才让那股诡异的感觉荡然无存。
“开始了。”
抱剑的吴生自言自语了一句。
思量了片刻,吴生突然转身对着江元提醒道:“江师弟,你便就在此处默默观望感受便可,切记不可临得太近,你承受不住他们的剑意。”
看出了吴生意图的江元乖乖的点了点头,能够更近距离的观战,自然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大,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相应的修为实力之上。
一路上虽然吴生不说,不过江元知道这位不善言辞的师兄对自己照顾颇多,自己无法御剑,但这并不耽误他尝试连贯体内气机,因此一路上走走停停,吴生对他解惑颇多,且一路随行何尝又不是一种变相的护法。
江元目送吴生离开,直到他的身影迎着两股看似柔和,实则暗藏无限凶机的大势消失在被山野树木遮掩的小径之中。
收回目光,表情凝重的江元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再次望向那处山坪的眼眸里升起一股期待与热切。
……
“他们掌握的势已经如此强大了吗?”
山脚下的一处鸟亭里,随重岳门首徒一同而来的苏礼下意识的出声道。
表情莫明复杂的重岳门首徒关佃,望着那处黑云隆隆里,感受着其内异常熟悉的气息,心中有些黯然,他都已经能够与剑阁首徒较量了吗,那么当日与自己的那一战,他又真正使出了几分力呢?
黯然的情绪转瞬即逝,随即而来的是无边的战意,背上的重剑之中,一股涓涓流转的刀意被心境逐渐平复的关佃缓缓收敛。
刀客的韧性并不是一两次的挫败就能消磨殆尽得了的,失败,只会激起他们不断升腾的刀意与斗志!
而重岳门的百舸流顷不容失败。
不远处的紫纱坊玄女衡芊墨看着关佃的背影,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
柳眉轻掩流转的灵目,白纱下倾城的容颜红唇微启,她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里听雨楼新出的圣洲录中,人榜有名的江元多出了剑阁弟子的身份,于是她的目光飘向了远处。
不知他来了没有……
被黑云盖压,光线有些昏暗的另一处鸟亭之中,盘腿坐在亭中的年轻金刚院佛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早知道就随苏礼那厮去了。
亭外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顺着声音望去的佛子看见亭外一个大腹便便,富贵锦袍的横肉年轻人正扶着停柱大口喘着气。
“嗬呼……嗬呼……唉……累死老子了!”
愁容满面的锦袍胖子正是当日摸进剑阁入门考核式中的兜率宫圣子,被师父真鼎子强迫着骂来的这位圣子,突然抬头看了看天,这才后知后觉的一声惊呼,“这都开打了?”
随即注意到面前的鸟亭之中,不知为何,反而光线比外边敞亮,于是踏入亭中,一屁股坐下,然后盯着净缘的光头愣了愣。
“怪不得……”
佛子净缘猜出了锦袍胖子的身份,知道当年关于道禅院已故空见主持与兜率宫宫主之间的一些辛秘,所以他并未如坊间传闻中那般,对他们兜率宫有什么特别的敌意。
净缘对着自言自语的锦袍胖子客套的合十一礼,算作打过了招呼,便转首盯着那方山坪不再言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