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个都堪称人精,一旦稍有懈怠,被人翻盘都是很正常之事。
而姜不苦的精神状态却是最好的,虽然他的衣服破烂不堪。
今日每人都经历了十六场比试,连胜无败绩者,九人。
翌日,比试继续。
姜不苦发现,今日的对手相比昨日,明显更强一线,不过,于他而言,并无任何不同,都一样。
受一击,还一击,获胜。
三十二场连胜不败者,只余五人。
渠州、阜州、峒州三校各一人,遂州二人,除姜不苦外,还另有一位。
而他的表现越发引人瞩目,其他几人哪怕依然保持全胜不败,可连续三十多场战斗,也让他们把自己的风格展露无疑。
随着他们被人摸得越来越透,心力消耗越来越大,战斗正在变得越来越险,几次都要被人翻盘。
唯独姜不苦,依然是受一击还一击然后就获胜这个节奏,在旁人看来,这是一种自信到狂妄的做法,可所有对手都被他用这手段“硬吃”了下来。
那说明人家有狂的资本。
对于这些胜利,姜不苦本人倒是不甚在意。
更让他高兴的是,昨天蓝一选手给了自己帮助,今天,他又从红一选手那里借来了星光。
而在他人眼中,明明实力最强的他却明目张胆的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被视作一个天才的“怪癖”,比他的实力还更令人瞩目。
第三日。
这次姜不苦遭遇了很多同校选手,其他三校的情况也类似。
因为大家对彼此的实力都颇了解,实力相近的还会较量一番,感觉悬殊没把握的,稍微试几手就会停手。
不过,一场和罗煊盛的战斗却让姜不苦感觉味道有些不对。
实在是对方他表现得太过用力了些。
罗煊盛一言不发,可修炼了金刚琉璃心的他,却能清晰的看到他那意志、精神、气势的极端凝聚。
这样的态度,比他与其他三州学员对战都更加全力以赴。
当然,悬殊的实力差距,并不会因为他的态度而出现不同的结果。
受一击,还一击。
他的拳头停在罗煊盛胸膛处,只要劲力一吐,直接能把对方心脏震碎。
按照之前的交手经验,对方就该认输了。
可罗煊盛却双目鼓瞪,呼吸急促,很不甘心这种结果的架势,他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姜不苦却分明从他眼中读出了坚定的意味。
我不会认输,想要赢我,就把这一拳落实,彻底把我打倒!
姜不苦读懂了,然后,当然是成全他。
劲力轻吐,罗煊盛喷血倒地。
当然,他已经收了七八成的力量。
不然,别说心脏给他打爆,他整个人都要被打爆。
裁判上前检查了一下罗煊盛的伤势,宣布了姜不苦的胜利。
过了一会儿,吐血倒地的罗煊盛沉默站起,看了姜不苦一眼,然后,沉默远去。
姜不苦发现,自从罗煊盛与修行家族走近之后,心灵上有一个很大的蜕变,一下子就从一个青年变为了成人。
还是心思很重的那种。
当然,这也可能是他的错觉,毕竟,他与对方不熟。
刚才那场明知必败的战斗,他却偏要以这么坚决的方式走到最后,他难道不知道现在两人之间的差距了吗?
姜不苦直觉认为罗煊盛应该比州学中其他人更清楚这点才对。
这时,朱富荣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神色有点复杂的道:“他大概就是想要明明白白的输一场。”
……
比试第四日,姜不苦开始遇到更多各校排名前五的选手。
经过三天,连续四十八场战斗,这些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疲劳,消耗的真气可以迅速恢复,有修为高的裁判在旁关照也不会让他们受重伤,可不断积累的轻微伤势,一场场斗力亦斗智的比拼,都已让人感觉到了来自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劳。
也正是此时,各校排名前列的优秀选手才开始在对战中相遇。
原本乍看去势均力敌的对手,因为过去三日选择的不同,策略的不同,状态跌落有多有少,反倒显露出各自的不同来。
这也是赛事安排的深意所在。
当然,这一切不包括姜不苦。
哪怕面对各州前五的对手,他同样胜得毫无悬念。
当这天的比试结束,获得六十四场全胜者,只胜姜不苦一人。
哪怕其他三校的前一二位,也都有了数场败局。
每半小时一场战斗,随着对手实力的提升,战斗时间拉长,恢复休息时间变短,而身体和精神方面的消耗变大,每一场都全力争胜反而成为最不明智的选择。
适当的主动输掉一些战斗,反倒更能体现出取舍的智慧。
即便姜不苦的实力逐渐得到大家的公认,他基本已经提前预定了第一,可第二、第三的名次争夺同样激烈。
按照规则,第一名将为其所在州学获得二十个名额,第二名十九个,第三名十八个,第四名十七个,第五名十六个,第六到第十则都是十五个。
总共才四百个名额,前十名就占了近半,后面三十位才能分享到另一半。
每个名次的争夺,不仅关乎他们个人的荣誉,更关乎其所在州学更多新生学子的利益。
越到后面,随着所有人实力的全面展露,各自胜负场次逐渐清晰,名额的争夺逐渐明朗化,大家对自己的定位逐渐准确,战斗反而越发激烈起来。
估摸着自己进入前四十名都艰难的,也都彻底发了狠,豁出命也要得个入围资格。
而知道自己大概定位的,也想狠拼一把,将名次往上提个一两个。
这看起来难度也不大,毕竟大家修为都在伯仲之间,数十场战斗下来,全都暴露了个精光,谁都没有底牌杀手锏可藏,就看临场发挥和互相挖坑埋坑的手段高低。
当部分人这么想时,可能偷鸡成功,可当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时候,这最后一天的战斗就陡然间变得惨烈起来。
反正不会死,这最后一天还不爆发憋到什么时候?
全都豁出去了。
而另一方面,遇到明显无法战胜的对手,他们又会很理智的做出抉择,干脆认输,将更多的体力精力用在需要去拼的目标上。
姜不苦就发现,所有人都在紧张拼命,可他的战斗反而变得更加轻松,甚至都不能称作战斗,只能算是走了个过场。
这让他感觉有些滑稽,在大家心目中,自己已经是这么一种恐怖形象了吗?
而他,也是这七十九场战斗中唯一的全胜者。
而第二名则是渠州第一,也就是第一天就被他蹭的蓝一选手,他负了二场,平了三场。
和第三名“阜州红一”的差距极小,这一位是负二平四。
两人对战平局,实力旗鼓相当,他之所以能排在第二,除了一点点运气,也就在全局控场上更精细一些。
而第四名又是遂州选手,名叫莫轩,若没有姜不苦,他就是遂州这届的新生第一。
当最终结果公布,遂州代表团集体欢呼,哪怕那些未能入选前四十名的学生也都鼓掌庆祝。
前十中遂州有三位,第一名姜不苦,第四名莫轩,第八名罗煊盛,只他们三人就为学校争得52个名额,朱富荣、李婉月二人也都取得了二十一,二十三的好成绩。
再加上其他人的努力,遂州总共有十四人进入前四十位,乃四州之最,共计获得141个名额,同样是四州之最。
紧随其后的渠州获得94个名额,阜州83个名额,峒州82个名额。
除了遂州,其他三州都成了输家。
这次比试不仅决定了这第一届各州所能提供的新生数量,也决定了遂州在特等院校云莱书院中仅次于丰州的强大话语权。
比试一结束,为遂州争得荣誉和实际利益的众人就受到了领队老师热情的褒奖,特别是对姜不苦、莫轩、罗煊盛几人,更是不吝溢美之词。
三州学子都没在渠州逗留,比试一结束,就登上来时的飞舟,各自返家。
遂州众人来时最后一批登舟,返回时第一批抵达。
姜不苦回到自家住处,正好还能修炼一轮。
这几天比试,因为真元恢复速度快,他还是保持了一天八次的输献节奏,而体能的恢复更加缓慢,为了稳妥,输献次数从每天四次变成了三次。
而且,除了晚上入睡前那次,另外两次他都留了一些余力,他决定在之后几日找机会把这些“亏欠”的补回来。
而这五天还另有一项收获,那就是又蹭到了五颗亮星,让他州学天才的名头更加名副其实。
从十二月份开始,这学期的讲道就已经结束,所有人以自修自悟为主,根据州学惯例,下学期的讲道则会根据不同人的不同方向选择变得更加细致深入、也会更有针对性。
修整了一日,12月27日,在去阴煞窟的路上,姜不苦遇到了朱富荣四人。
李婉月正在对刘静、王雪二人低语:“这次咱们学校争取到了141个名额,你们基本稳了,不过,闯阴煞窟也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来,我想很多人都会趁这最后的机会猛冲一把。”
刘静王雪二女认真听着,不时轻轻点头。
王雪忽然问道:“瞿铃、郑芝她俩有把握去吗?”
李婉月一怔,认真想了想摇头道:“希望不大,自从打定毕业后就去做少奶奶的心思,她们在修行上的心气就低了不少,反倒是去琢磨些养颜美容的秘术,她们能得到的资源比咱们还更好些,却直到这月初才突破筑基境,在所有入学新生中,这表现已经是中下游的水准了。”
大家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众人更清楚的认识到这点。
在旁没作声的姜不苦倒是早就从各人的生命灵光的微妙知道了答案,这还让他对生命灵光多了一层认知:一个人的生命灵光会随着环境不同而潜移默化的改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另一方面,个人的心气变化、目标追求、实际践行等等,都会对生命灵光造成正面或负面的改变。
刘静、王雪二女的生命灵光,已经比曾经更优秀的瞿铃、郑芝更亮了。
……
141个名额的确定,没有经过特别的比试或者战斗,学校直接贴出了名单。
无论是进入的还是被淘汰的,大家对此基本都无异议,认同了这结果。
毕竟,所有人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人心之中都有衡量。
其实,对那些落选者,这同样是好事。
随着这141人的离开,其他且不论,修炼室的资源自然就会惠及到其他人。
这学期就在这种人心浮动中结束,之后,是将近两月的悠长假期。
这是院校修行体系和宗门的又一个不同。
对于岁月正好,青春年少的门人弟子,宗门恨不得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在闭关修炼,进步成长。
等到这珍贵的、最容易突飞猛进的时光过去,再减缓节奏不迟,所谓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修行时,此时不练,更待何时?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可学院的做法却是,哪怕你本人沉迷修炼无法自拔,沉醉于修炼室带来的快速积累,沉醉于高人讲道的“灌输喂食”,各种灵感领悟嗖嗖的上涨,每年都会有寒暑两次假期,把你从这种状态中强制“打断”唤醒。
让你回家,让你离学校,即便离家太远不想回去,也最多只能在学校寄住,除了典藏馆训练馆,其他一切待遇都会关闭取消。
修炼室、阴煞窟这些关键所在更是成为无法涉足的禁地。
体验过飞一般的成长,同样要体验如蜗牛般的爬行。
姜不苦如他来时一般,准备徒步回家。
考虑到现在的修为,他决定选一条更远更绕的路,准备用十天时间来享受这次徒步之旅。
刚出了门,就看见远处树荫下站着四人。
朱富荣、李婉月、刘静、王雪全都站在那里,见他出来,眼睛都是一亮。
姜不苦也少有的笑出了声,实在是他们那打扮一点都不像要远行,反倒像是在玩远行扮演,下一刻不像是要远行,而是要上舞台那种。
“你们不留在州城吗?”姜不苦问。
朱富荣道:“州城有什么可留的,我们都觉得像你这般徒步更有意思。”
他们也是事后与姜不苦交流才知道他选择了这么一种最意想不到的方式,不借助任何交通工具,几千公里路程,用一双脚丈量了一遍,先是惊讶,继而感叹。
果然,只有姜不苦才做得出这样的事。
而他在那场徒步的尾声恰到好处的突破,更是为这徒步之旅增加了传奇色彩。
这一次,他们提前相约,早早做好准备,却不提前跟他说,在他出发时直接在他家门口等着。
姜不苦看了看他们几位的打扮,特别是三位女生,道:
“其他的暂不说,你们这身打扮就不行,太秀气太精致了些,要不了半天,灰尘汗水就会让你们苦不堪言,还有,你们的鞋子准备得多吗?只要出了城镇,我是打算赤脚的,赶路太费鞋了,你们要是不想光脚走那就多准备些好鞋。”
李婉月道:“我赶路的时候可不会像你那么蛮干,真要一步一脚的猛蹬猛踩。”
说罢她就飞身上了树梢,直接在树梢间灵巧奔跑了起来,比猿猴灵活,如燕子般敏捷。
兜了一圈回来,轻盈落地,没溅起一点灰尘。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动用真元力量,纯靠肉身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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