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境,纵是斧钺加身也不至如此不堪。只是他这身武功都是白眉道人以大宗师的眼光和手段催生出来,本身并未拥有与武功相匹配的心境,也就难免色厉而胆薄,凌弱而媚强。
福康安略略平复心情,沉声问道:“本部权且相信你所言皆是实情,然则你又如何得知这些于‘天地会’‘红花会’而言当属绝密的消息?”
于振海吞吞吐吐地道:“大帅欲知端地,却要先恕小人死罪。”
福康安也有几分聪明急智,察言观色略一转念,便猜到几分缘故,神色放缓一些道:“你莫非与那‘天地会’或‘红花会’有所牵扯?我朝廷从不拒绝弃暗投明之人,只要你是诚心归附,本部可保证对你既往不咎。”
“多谢大帅!”于振海急忙叩拜谢恩,然后才将自己的身份以及这些日子的经历见闻和盘托出,最后又道,“小人虽出身匪巢,却早得了恩师白眉道人的点拨教诲,素有改邪归正之心。此刻那陈家洛等一干匪首便暂住在京郊的一处村庄,若大帅信得过小人,小人愿为大军引路,将彼等一举全歼!”
福康安面上现出意动神色,片刻后却又缓缓摇头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若不能将‘红花会’彻底铲除,终究后患无穷。何况那些贼子尽是武功高强之辈,纵使大军围剿,也难免有漏网之鱼。当初在禁宫大内,他们尚且……”
醒觉自己说到了当年之事,他当即住口,眼望着于振海吩咐道:“本部要吩咐你做一些事情,只要你尽心尽力办好,将来功名富贵,绝不再话下。”
于振海大喜再拜:“小人愿为大帅赴汤蹈火!”
福康安当即面授一番机宜,待到于振海满口承诺后拜别离去,他忽的哑然失笑,向着身边的两个清客智囊叹道:“如此粗鄙莽夫,竟也妄图借本部之刀为他铲除异己,当真可笑!”
再说于振海夹着两匹布料回到城郊作为“红花会”秘密驻地村庄时,迎面正遇上陈家洛的书童心砚。
心砚笑嘻嘻地道:“于爷,这是去城里买东西了?”
于振海面色从容地一扬那两匹布料道:“难得来京师一回,买了两匹上好布料,回去给你嫂子和侄儿做几件新衣。”
心砚鼓掌笑道:“都说于爷是个粗犷汉子,却恁地这般会疼人,嫂子和小光当真有福气!”
两人说笑了几句,于振海自回庄里,心砚则到外面转了一遭,回来后径直来见陈家洛。
“少爷,果然被胡垆道长说中了,盯梢的兄弟说方才亲眼见他进了福康安的府中!”
陈家洛面上先出无奈苦笑,摇头叹道:“我早知道他在暗中做了一些事情,却没料到他已走到这一步。等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却叫我如何向义父交代?”
心砚不忿地道:“少爷何须如此自责?当初是老爷子做主传位给少爷,却不是少爷抢了他的位子,哪里轮得到他不服气?如今他做出这等没脸之事,少爷便是开香堂请出帮规十诫,三刀六洞处置了他,泉下的老爷子也定然不会见怪!”
陈家洛嗔道:“休得胡说!此事胡垆道长已有主张,要借此机会将计就计,再给清廷一个大大的教训。咱们既然已应诺遵其号令,便绝不能自作主张。再说胡垆道长已交代了,将来还有再用他之时,你且去叮嘱四哥演好这出戏,不要被他察觉出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