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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长暮的神情有短暂的晦涩暗淡,转瞬便又恢复了如常平静疏离:“若死者真的是安宁世子夫人,那她那一身隐秘的伤,”他骤然冷笑了一声,话音渐低,若真的是那个女子,不,不管是谁,人都死了,追究伤势也就成了徒然。
姚杳浅浅的透了口气,若有所思道:“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才是。”
只有确定了死者的身份,一切才能继续查下去。
韩长暮抬头看了看菱花窗,日影流转,阳光正盛,明亮到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筛出斑驳细碎的光影,公事房里渐渐热了起来,人在阳光里站的久了,里衣被薄汗浸的微微泛潮,但这会儿还没到用冰盆的时候,只能多用些瓜果时蔬用来解暑。
韩长暮想,已经临近午时了,冷临江一早便去了安宁侯府,这会儿应该已经快要回来了,这会儿让内卫送点瓜果进来,冷临江回来正好可以降降暑。
这样想着,便吩咐了孟岁隔切了个蜜瓜送进来,这瓜晨起放到井水里镇着,这会儿正凉津津的。
韩长暮笑了:“尝尝,陇右道进贡的,昨儿圣人赏的,在井里浸透了。”
姚杳是想吃,但她有自知之明,这种蜜瓜在她穿过来的那个前世是寻常之物,随便哪个水果店都能买得到,但是在这个古代,这可是皇家特供,她一个微末小官,闻闻味儿就行了。
她心里很清楚,韩长暮这个时候让孟岁隔送瓜进来,不过是因为算着时辰,估摸着冷临江快回来了,切了瓜好给他降暑,如此热络的请她吃,不过是吃独食,面子上不好看罢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
姚杳也不说自己不吃,只是故作腼腆的笑了笑:“少尹大人快回来了,等少尹大人回来了,再吃吧。”
韩长暮倒是没往别处想,只觉得姚杳的确跟冷临江捻熟的很。
这个念头刚刚转过去,冷临江便带着人赶到了内卫司,一进门,那口气还没喘匀,便大声嚷嚷着口渴。
内卫赶忙上了香茶。
冷临江猛灌了一口,连呼不过瘾,让人换大碗来。
姚杳赶忙按住了冷临江的手,朝那一盘甜香四溢的蜜瓜抬了抬下巴,笑的狡黠:“少喝点水,切好的蜜瓜,就等着你回来了,你灌个水饱,那可就都便宜我们了。”
冷临江这才留意到搁在食案上的一碟子蜜瓜,切成了薄薄的瓜片,上头插着银签子,瓜是刚从井里捞出来的,丝丝淡白的凉气在素白的瓷盘上缭绕,如同山云不绝,瓜片也显得格外的莹润鲜美。
冷临江听出了姚杳话中酸溜溜的意味,狭促笑道:“看你馋的,都快流口水了,得啦,我就喝点桂枝熟水,我那份,就给你吃了。”
姚杳口中大呼冤枉,可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来了,手也十分诚实的捏着银签子,扎了一块瓜片。
她其实并不馋,在穿过来之前的那个前世,她没少吃哈密瓜,现在看到了古代的哈密瓜,她也想尝尝与她前世吃过的有什么不同之处。
虽然在这个历史中没有记载的大靖朝生活了十几年,早已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但姚杳从未忘记前世那二十几年的生活和至亲,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也黯然神伤,潸然泪下,痛惜那再也回不去的团圆。
她连吃了两块,发现口感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反倒不如前世时人工精心栽培出来的哈密瓜那么清甜,也不太能勾起对前世的想念,便没了兴致。
她转身出去端了两个阔口大碗过来,里头盛的全是还有些热的桂枝熟水,搁在冷临江的面前,笑道:“少尹大人请卑职吃瓜,卑职就请少尹大人喝水。”
冷临江嘁了一声,也顾不得烫嘴,咕嘟咕嘟的将两大碗水一饮而尽,大呼了一声渴死老子了。
韩长暮看了看冷临江,又看了看姚杳,抿嘴一笑,看到姚杳撂下了银签子,他也没有再动过那盘蜜瓜。
三个人似乎都将蜜瓜给遗忘了一般。
等冷临江缓过那口气后,韩长暮急切问道:“怎么样?”
冷临江长叹了口气:“安宁侯府那人多口杂,牵扯甚广,盛思渊怕坏了安锦羽的名声,不敢大张旗鼓的找,我仔细查问下来,他这回说的跟之前说的没什么不同,算到今日,安锦羽已经失踪三天两夜了。”他心里有些焦急,又有些不祥,微微倾身:“我跟盛思渊说了昨日在修平坊发现尸身的事情,让他今日过来认个尸,他,有点犹豫。”
“犹豫?”韩长暮微微蹙眉:“他是不敢认,还是,不想认?”
冷临江凝神想了想,不能确定道:“我觉得,他是不想认。”
韩长暮疑惑道:“若他是不愿意承认安锦羽已经遭遇不幸,那应该是不敢认,可是他却不想认,听起来有些奇怪。”
姚杳脑中灵光一闪:“就像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冷临江想着查问时的情形,有些恍然,又有些难以置信:“安锦羽还怀着他的骨肉,他再怎么狠,也不会,”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在京兆府当差多年,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对自己的亲骨肉下狠手的,也不是没有。
他摇了摇头,想要努力说服自己,但盛思渊当时神情躲闪,言辞闪烁的样子,让他终究无法说服自己。
看到冷临江神情黯然,姚杳低眉,静了片刻,问道:“案发那日那个时间里,盛思渊有没有出过门?”
听到这话,冷临江双眼一亮,急切道:“没有,案发那日一整天,盛思渊都没有出门,一直在书房等消息,等到子时末,实在没有安锦羽的下落,他才在书房凑合了半宿,天还没亮,就又起来吩咐人继续出去找。他房里的婢女和小厮都能作证,门房和管车马的也说他没有出去过。”
“你看,虽然这些人都是宁安侯府的下人,但一起串供的可能性还是不大,也就能排除掉盛思渊的嫌疑了,”姚杳望着冷临江,眨巴眨巴双眼,学着刘景泓老气横秋的口气:“少尹大人啊,先入为主可是断案的大忌!”
冷临江哽住了,屈指轻轻敲了一下姚杳的额头,言语中不见责怪,反倒全是亲昵:“就你知道的多。”
姚杳缩了缩脖颈,脸上却没有丝毫害怕的神情,反倒挑衅一样白了冷临江一眼。
这一幕,韩长暮看的眼睛发酸心口发疼,轻咳了一声道:“安锦羽的身上可有什么伤?新伤?陈年的旧伤?”他微微一顿,补充道:“胎记,疤痕,有吗?”
冷临江愣了一瞬:“盛思渊说没有。”
他这话说的格外有深意,是盛思渊说没有,但不代表真的没有,不过冷临江也是认同盛思渊的说法的,思忖道:“安锦羽是长公主之女,养的金尊玉贵的,油皮儿都没破过,身上怎么会有伤?至于胎记疤痕,只能是盛思渊说什么,咱们就信什么了。”
韩长暮的脸色一寸寸沉了下来,抬头看了姚杳一眼。
姚杳了然的抿了抿唇,踟蹰道:“今日孙仵作重新看验尸身,在尸身的左侧第三根肋骨有一处陈年骨伤,约莫是七八年前的旧伤。”
一语惊人,冷临江愣住了:“不应该啊,安锦羽是个弱女子,又不爬高上低又不练武的,怎么会断过肋骨。”他自然是不希望安锦羽出事的,突然问道:“如此说来,那死者是不是就不是安锦羽了?”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是在自欺欺人了,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前脚走丢了个金尊玉贵的孕妇,后脚就死了个金尊玉贵的孕妇。
他喃喃自语,声音渐低:“七八年前的旧伤,若是,安锦羽没有对盛思渊说起过这伤,他,也不会知道的。”
姚杳看了冷临江一眼,又沉声道:“孙仵作还在死者的身上极隐秘的几个地方发现了几处针扎的暗伤,这些伤也就是近一年内造成的。”
这些话如同惊雷,把冷临江给震得呆立当场,暗伤,针眼儿,近一年内,这几个词他都听懂了,可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他有点儿蒙,让他缓一缓。
他的眸光暗沉,张了张嘴,声音暗哑的都不像是他在说话了:“你,是说,啥意思?是说安锦羽,被人,虐打过?”他终于回了神儿,错愕道:“这不可能,近一年内,那不是她嫁了盛思渊之后的事吗?你说盛思渊打她,这不可能,安锦羽是荣贞长公主之女,盛思渊怎么可能......”
话未完,冷临江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这话连他自己都圆不下去了,长公主之女又如何,荣贞长公主早死了,永安帝对安昌侯府根本就没什么情意,安锦羽又不得安昌侯的喜欢,她嫁到安宁侯府里,安昌侯府这个娘家也不是她的依靠,她就算真的被人虐打磋磨过,只怕也是投告无门的。
他见过这世间许多的险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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