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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世兢躲在房间里,气愤的捶胸顿足,但想想当初确实是自己起了贪念,这才将生养顾北溟少爷八年的正统夫人撵出顾氏,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是应该的,所以随着顾凯麟大病,文素利冷嘲热讽的态势愈发变本加厉,郑世兢总能选择容忍下来。而看着镜子里做了20年郑夫人的自己,以这副狼狈的模样躲在自己的卧室里,这也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所以,不论文素利做得有多过分,她都不能怨恨她。
太阳穴痛苦的突突直跳,连同红肿的眼睛都感受到撕扯似的刺痛感。郑世兢滑着床单坐到地上,她双手环住双腿,将脑袋埋在膝间,鼻子一酸,泪水哗哗流淌下来。
“北辰,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妈很想你,你走后的每一夜,妈妈都睡不着。”
“干吗总找我?父亲对你不好吗?不会是又拿小事当大事了吧,烦不烦。”顾北辰想了想,他急忙删除了刚刚码好的一排让人灰心意冷的字眼。
郑世兢一只手扶住床边,她将手机放在身后的床上。她的眼睛茫然失神的凝视着窗外,恍惚间那道渐渐涣散的视线停在挂在窗边的捕梦网上。
“等考察结束就会回来的,您过得还好吧。”
出乎郑世兢意料的是,一向喜欢屏蔽妈妈信息的顾北辰,这一次回复消息竟如此神速,几乎是秒回。
“你知道的,女人煽情起来就是过得不好,昨晚妈妈睡觉打了打呼噜被你爸爸从床上踹到了地板上,胳膊和腿上都磕出多处淤青了。脸差一点划破在床角的床头柜上,如果真的破了相那可就没脸见我的宝贝儿子了。”
“反正就是,你妈妈我非常伤心。”
“不论您如何破相都是我最可爱的妈妈。”
看着顾北辰如此暖心的回应着自己,郑世兢的心稍稍得到片刻慰宁。
“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尚爱?今天文素利把尚爱领回家了,你的爸爸对她夸不绝口呢。”
对于郑世兢的期待,顾北辰实在无法狠下心让她失望,他只能用无奈的语气推脱道:“可能是下个礼拜,也或许是几个月之后吧,哥哥在德国的项目出了些棘手的问题亟需处理。对了那妈妈你呢,你也很喜欢尚爱吗?”顾北辰本来是想将雪莉从德国带回去就立刻带给妈妈见见的,但刚刚听到母亲莫名的提到尚爱,顾北辰意识到时态有些不妙,所以他思虑再三还是忍住了冲动。
“妈妈当然喜欢尚爱了,听说那个女孩是我们安城高法第一检察官的独生女儿,父母乃至家族社会地位很高,家庭有钱有势、房产丰厚豪车无数,那个女孩面容姣好、身材匀称又很会来事,最主要的一点是和你同学多年的她对你特别迷恋,那种痴迷程度不亚于追肥皂剧男主的铁杆女粉,总之不论是从个人还是外在条件那都是上等良配,所以妈妈很担心你会把握不住这么个找上门来的好机会。不然这样,我跟北溟会长商量一下,看他能否酌情安排你的工作。别忘了你和他不一样,他已经成婚可以心无旁贷的一辈子只想着顾氏集团,可你不行,你与他之间的距离就差在李贤真和尚爱这道保险上,儿子听妈妈的先成家再立业。”
顾北辰突然好奇起来:没有亲眼见过,没有深入攀谈过,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尚爱?就算自己架不住家庭的威压最后选择了她,可妈妈她或许会因此再也无法同自己见面,更不要说家庭地位如此显赫的尚爱能否看在北辰的份上接纳她这个没有身份的妈妈,对于这样一个尚爱,不,是对于这样一种比起顾氏更加卑微的生活方式,妈妈她真的不介意吗?她为何会一点也不介意呢?难道她已然将自己的未来置之度外了吗?想到这里顾北辰的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豪庭魏格纳的总统套房里,罗马吊灯散发的光全部聚集在顾北辰的头顶。旋转的光芒点亮了他整张俊秀白皙的脸庞。
他的嘴唇抿得很紧。
“当然要先成家,这样不光有了与哥哥抗衡的唯一筹码,还不会辜负妈妈多年来苦心孤诣的筹谋、以及漫长而悲伤的隐忍。然后我拿着这份筹谋,以庶子的身份回到顾氏,得到大家的支持和认可,以后我就可以将家族事业抗在肩上,奋斗一辈子了。”
对于北辰来说,他根本就没资格问为什么。他不能向任何人提出疑问,他只能回答“是”。这究竟该埋怨谁?总不能埋怨妈妈。当然也不能埋怨父亲,更不能埋怨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所以到了最后,他能做的,就只有关上门埋怨自己。
“对不起,是妈妈的错,都是我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才让你活得这么辛苦。可是如果不争取这一次的机会,我们可能真的要辛苦一辈子。妈妈看了你爸爸的脸色活了20多年,以后我不想在北溟面前低三下四,唯唯诺诺的活着。你明白吗?”
“我明白,都是因为我,否则妈妈一定还会有办法离开顾氏。是我的出生妨碍了您的路。”
与情绪激动的郑世兢相比,顾北辰的悲伤很从容淡定。
“没有,即便不是怀上你,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对于一个一无所有却渴求幸福的人来说,我能做的就只有牢牢抓住顾氏这一根藤条。就算不是你,我也会怀着愧疚的心情面对我的孩子。”
“如果妈妈(郑世兢)能拥有母亲(文素利)的出身就好了,那样您就可以随心所欲的选择,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吧。于我,我又何尝不是呢,同样是爸爸的儿子,可我和哥不一样。哥的孤独是自己选择的,只要他不答应就没有任何人可以逼迫他低头,他是顾氏的嫡子生而尊贵。而我,我从记事起就要知道什么是可以做、什么是不可以做的。我不可以做顾氏不允许的任何事情,不可以接触对自己对顾氏提供不上帮助的人,更不可以拥有互相间不保留秘密的知心朋友,甚至不可以选择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恋爱和结婚在我这样的庶子面前必须是分开的。因为一旦走错一步,我就会永远从上层社会圈子里跌出来,那样妈妈这一生所流下的血泪就都白白浪费了。”
本就受到打击的郑世兢,默默无语的看着北辰的消息。
“总统套房住得还习惯吗?也不知道顾氏的人还愿不愿意为他们的二少爷多费点心。”
顾北辰想了想,贴心的声讨道:“总统套房实在是太大了。白天太亮,晚上一片漆黑。”
“一片漆黑?真是,怎么能让孩子住那么黑的地方!不行我得跟北溟说说。”
“不过漆黑一片就可以看到朗朗星空了。这么想想也很不错。对了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天气好,妈妈该和爸爸去公园散散心了。”
顾北辰马上转移了郑世兢的注意力。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推着你爸爸出去走一圈,为了出门不会被人撞见,我特地买了好几套保姆装,只是一会儿走到门口看着那些真正的保姆多少有些尴尬。”
顾北辰的消息刚刚停下,送走美淑和尚爱的文素利便转身走进郑世兢的房间。郑世兢抬起手背擦干了泪痣,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瞪着文素利。
“你还来干什么?”
郑世兢的目光如焚,就连身上也恍若有烈烈火焰在熊熊燃烧。
“还有客人在呢,请你出去。”
文素利二话不说,她顺手从郑世兢的茶几上拿起水杯,一把将水泼到了郑世兢的脸上。“啊!”郑世兢吓得喊了一声,紧接着却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像话了吧,文夫人,不管你是什么意思都请你出去!”郑世兢继续掩住嘴巴,她压低声音,但那些溜出嘴巴的字眼都十分尖锐。
“你才应该给我闭嘴,凭什么命令我出去?”
文素利浓眉深皱,那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她用胳膊拨了下郑世兢的肩膀,然后口气恶劣,但笑容却灿烂的逼近她道:
“这里是我家,我有什么不能来的。身为顾氏户籍上唯一认定的正妻,别说是区区一个小三的房间,就是顾凯麟的书房我也照样可以进进出出。是一大清早天蒙蒙亮,还是夜深人静,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办到,这就是正妻的特权,想来从未做过正妻的你是体会不到的。”
郑世兢和文素利相对而立,但在气势上却完全被文素利压倒。
“况且,别说是进入一间屋子,这么简单的事情。就连你的儿子顾北辰在世人眼中也只能称呼我一个人母亲。因为那孩子知道如果在你我之中选择了你,那么他作为biao子的私生子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你看啊,除了这么一间屋子,你还真是一无所有呢,真不知道如同深秋蚂蚱的你还蹦跶个什么劲。”
文素利的声音比风还轻,但轻柔中却带着孤傲和讥讽。
郑世兢冷冷的站在文素利面前,她紧紧的盯着文素利的幽黑眼睛里直直的冒火。
“文素利我刚刚说过你对我的忌惮不过尔尔,亏我曾经还把你这高材生清逸校长想得有多难对付,难对付不至于不过难缠而已。”
“低贱的女人,嘴就是硬。如果再没有这么鲜明的个性,早就灰头土脸的溜走了吧。我同样告诉过你,你的那点心思,我从未放在心上过。你不就是喜欢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谄媚求怜吗?”文素利与郑世兢交颈而立,就在两个女人的耳朵都紧紧贴在对方唇片闪的时候,文素利慢慢转头,将如冰的目光投向郑世兢。
“逃避从来都不是我的性格,就算是螳臂当车,我这卑贱的biao 子也想尝试一下阻拦安城女杰前路的滋味。从前我倒是可以看在顾北辰顾北溟兄弟之间感情深厚的份上,不和你多计较,但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只要我后退一步,你就会把我们往死路上逼。我吃些苦头无妨,你我斗了半辈子以后也不过是这样了,但是我的儿子,我不准你碰他一根毫毛。”
晚霞映红天幕,郑世兢如桃花粉嫩的面颊也被霞光笼罩出绯红的光泽。羞愤难耐之下,她怒瞪着文素利,那一刻她只感觉肺内像是有火在焚烧,她的喉咙咸咸的,她拼命的想控制住情绪却还是难以把持即将决堤的火气。尽管脑子里金星乱冒的她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你说什么?太让我意外了。”看着脑中血液疯涌的郑世兢在渐渐没落的夕阳下慢慢红到脖颈,文素利的心情别提有多畅快。她仰头大笑起来,然后用轻蔑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起郑世兢来。
“就凭你,你拿什么和我叫板。反倒是现在识趣的跪下来,跪在我的脚边乞求原谅,我说不定还能看在你代我伺候顾凯麟20年的苦劳上,帮你骗个世家千金当儿媳。“
郑世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羞愤之余,她的长指甲把掌心的肉戳得生疼,“你说什么,帮我骗个世家千金当儿媳,有没有搞错,到底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底气。一个被自己丈夫抛弃的女人总不会是顾凯麟,难不成是顾北溟啊。”
看着郑世兢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文素利的唇边绽放了一抹放荡不羁的冷笑。她笑得前仰后合,那爽朗的笑声里充满了偏激和鄙视。而她的目光始终冰冷异常。
”说到点子上了,刚刚就在饭桌上,我思来想去,没有比成全你和你生的儿子更解气的方法了,你不是凡事都想往高里攀着去吗?“郑世兢身子一震,她一脸惊骇的看着文素利。
”就不看看自己的德行、身份有多配得上尚爱那孩子的一声伯母更别说是婆婆。纸是包不住火的,倘若真有那日,尚爱一家知道了北辰身世的秘密,不光是你,就连你的宝贝儿子,他要怎么站在曾经的伙伴们面前呢?是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鸠占鹊巢,还是羞愧得无地自容。“郑世兢用手背擦了下枕在滴汗的额角,依旧默默而认真的看着文素利。“你居然敢动我儿子的主意,你这疯子!你究竟想走到哪一步!究竟还要我忍多久!我告诉过你,不许招惹顾北辰!”
郑世兢心痛得不敢呼吸,但从她看向文素利时厌恶的目光中缓缓渗流着一种流淌在血液中的悲伤。
她是天使吗?在清逸无数毕业生眼中,她是严厉中不失慈爱的校长,是特别教师。而就是那样一个令无数光环簇拥着的女人却在顾氏始终扮演恶魔的角色。
郑世兢落寞的站在原地。
”所以,你放心,即便对你的偏见从未减少,但我倒是真心情愿的替你促成这桩婚事。这么看来我这不是招惹而是代你关照他呢。毕竟我想通了,成全你才是真的成全了我自己。只要顾凯麟一走,我生的顾北溟会长将你们母子驱逐出顾氏是何等容易,就像让一只雄狮去碾碎蚂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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