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上去吧。因为那个傻瓜也像你现在找那个女孩那样正在满世界的找你。”
“你说什么?”雪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就算你说的是实话,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有你跟他之间。”
“我说了,我是他知无不言的朋友,况且你我一定要在异国他乡见面,这完全都是我父亲的错,在这个问题上我和北辰都很清楚,若不是最近顾氏因为一些生意场还有内部的原因,我们也不会这么让你失去信心,但是该过去还有应该过来的都已经在路上了。现在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而我是来替我们顾氏做我本该做的事情的。我和北辰都不希望再将这么重要的事情搞砸。还有至于北辰离开以及重新回到顾氏这件事情上,再次跟你道个歉,这一切完全是因我和顾老会长的私人矛盾而起的。不想让你们成了受害者。”
对于顾北溟的突然出现,还有突兀而又语重心长的劝说,雪莉一时语塞起来。
刺目得有些睁不开的霓虹下,那张微微一笑的脸虽不似天使般温存,却也并不生冷。而他同样怔怔的回望着她,他利落的西装紧紧贴在他上宽下窄的腰身,淡淡的红光点缀在那一抹佯装温润却掩饰不住哀伤的唇片。当他体内的万千光华与头池之上的霓虹呼应着雀烁的同时,他就像被人用咒语锁在最热闹的地方继续着清冷的人生。
“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么温馨的话出自您的口中,谢谢您,顾北溟会长。不过,我听北辰说起过您和一位家教老师的故事,您的父亲真的希望您这么做吗?我和顾北辰之间发生的一切,理所当然的是你们这一特层人最不允许的吧。其实,那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比起进入顾氏,我们让你们顾氏一家都感到无法接纳,那还不如让他无法接纳我来得好些。毕竟我也不是几岁的孩童,我太清楚相差悬殊的婚姻意味着什么,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会活在被人轻蔑的阴影里。我可以不在意,但我相信北辰不会不在乎。而您,顾北溟会长,作为哥哥,您还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其实在雪莉的心底,他一直希望能得到顾氏的允许,但每每看到被绝望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顾北辰,雪莉又发现自己的想法多么荒谬。
窗户的玻璃被闪烁着璀璨的灯光,就连雪莉的指尖也轻轻的闪着五颜六色的波光。
“难以做决定的时候,不要想太多,只一味的想着明天就好。想想明天要做什么,不就有答案了吗?如果需要一个重新回到顾北辰身边的理由,就像普通同学关切未来一样说说场面话,这也是一种最可行的办法。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能坐在你面前,就已经比万千个理由都更稳妥了。如果不是为了北辰,你根本见不到我。”
卫生间,
雪莉望着站在镜子前暗暗扎起马尾,那一刻,她默默的下定了决心。一想到回去就能马上见到北辰,她的心情激动得就像爱琴海的海水澄净中带着澎湃的金色珠光。
雪莉跟在顾北溟的身后慢慢走出酒吧,雪莉慢慢回过头对着姐姐工作了多年的地方深深的鞠上一躬,虽然这个地方一定承载了姐姐很多痛苦的回忆。但对她而言,相逢就已经值得感谢了。
“谢谢您送我回家,若不是接近午夜,我想我一定会请您上去喝一杯再离开的,那么请您路上小心。”
月光下弥散的白雾轻若孤烟,渐渐的那一丝丝朦胧的白眼慢慢交汇到一处转而凝聚成一道刺眼的暗白色光柱。
“这里就是你的姐姐崔雪曼在海德堡的临时住所吗?怎么看都像个垃圾站。”
顾北溟稍稍向车窗外探了探身,没有点灯的屋子漆黑一片,特别是不远处生了锈的木质窗子正随着风发出咿咿呀呀的撞破声音,而在那道从窗子的玻璃上折射着的微弱凝光下,无数沾染银屑的灰尘轻柔的盘旋在那道柔和得无比凄凉的白色光柱中。
雪莉迅速挂断按不通的电话,她对着一片狼藉的屋子发了好长时间的呆。雪莉一想到自己抛弃了妈妈爸爸,独自一人来到生冷的地方去投奔这个同样生冷的姐姐,她感到无比心痛,眼泪不知不觉的喷涌出眼眶。
雪莉努力的平复着心情,她忐忑不安的走进房间深处。或许这个时辰她已经和那个酒囊饭袋囊睡熟了吧。她轻轻唤了一声:“姐姐,我是雪莉,我可以进来吗?”房间静悄悄的,她继续轻轻敲了敲房间的门,除了“咿呀”一声打开的房门,里面依旧是空无人影。
此时的雪莉心情与刚到这里时已经截然不同了。曾经心存期盼,现在她只是不希望自己会失望而归。话说回来,这几年在父母面前编织了那么多姐姐很好,姐姐过得很幸福的谎话,如今看着自己的谎言一一扑了空,她能想到自己一时的善念会让母亲瞬间跌进绝望的深渊。
雪莉提高了嗓音,这一次她一边喊,一边敲门,“姐姐,我是雪莉呀,你可以接纳我在这里住几天吗?如果你工作实在太忙的话,我可以明天天一亮就坐机场巴士离开这里。”
“姐姐,你说话呀。你能听见的吧,只要一句就好,那我进来喽。”听着雪莉牢骚一样的嘟嘟声,坐在驾驶座上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顾北溟实在是不能再次无动于衷,他连忙拉开车门,一只脚迈出车外。
“该不会是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吧?”
“会回来的,姐姐在这里只有这么一个容身的地方,她曾经无数次发过关于这个地址的照片,怎么还会出错呢?”
“你一直都不知道你姐姐的居住地址吗?所以现在打算怎么办,站在这里漫无目的的等她回来?”
“嗯嗯,是啊,或许她是去了附近的超市吧,也有可能是和她在海德堡的朋友们尽情狂欢。”雪莉回过神微笑着看向顾北溟,她双手纠缠着交叠在一起,继而环住被冻得通红且有些僵硬的胳膊。
顾北溟站在街边的自动售货机旁,他从公文包中掏出钱包,随着“叮咚”一声,他将一杯加热过的焦糖玛奇朵放在雪莉的手中。
“我想这样骗得过别人,甚至也在某一刻骗过自己内心,雪莉小姐这种谎话不是第一次说起了吧。”
“不会的,姐姐她一定会回来的。”
“你这么笃定?”
“她一定会回来。”
望着雪莉深切的眼睛里愈发涣散的淡淡的白光,顾北溟怔怔的摇了摇头。不过当他凝视着雪莉的眼睛久了的时候,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想她像个孩子一样跌坐在路上看着姐姐的背影嚎啕大哭的样子。
“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最好不要一个人呆在最安静的角落过夜,这样即便遇到坏人,你也会无计可施,因为是你自己把自己逼进死胡同里去的,况且这个地方每隔很远才是另一棟独门独户的公寓楼。我想遇到危险的时候,或许没有一丝生机。”
“会回来的,我想姐姐一定有预感,我在这里等她。”
“那好吧,那你就继续等着吧,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想提醒你,你觉得拿走了你全部家当逃跑的人还会乖乖的回到家里,等着你跟她问责吗?不论是从哪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都应该是不攻自破的。”
雪莉一脸疑惑的盯着顾北溟。
“只要姐姐能回来,我不会和她计较这些的,真的,和一家人的团聚比起来,这通通不算什么的。”雪莉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她焦急的对着半个身子已经探出车门外的北溟尖叫道。
雪莉望向顾北溟深邃的眼睛,想起自己和姐姐雪曼之间无数的牵绊,她有些气馁。但她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特别是冷风口里,她的双腿已经被冻得几乎要不听使唤了。
“你,算了,不过还是希望一切能按照你设想的样子发展吧。”顾北溟静静的微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闪了进来。顾北溟说:“抱歉,我得接个电话。”然后他本能的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晃动着的北辰的大头贴,那一刻他的表情突然僵硬起来。顾北溟又看一看面无表情的雪莉,他假装是在和刚刚在酒吧提前离席的姜连勋通起了电话。
“谢天谢地,姜理事您可算想起来回我电话了,您家里都安顿好了吧,怎么样非要赶在这一两天之内回去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提出来就好了。”
“姜理事,什么?哥哥在海德堡出差是带着姜连勋理事一起的吗?”电话另一边的顾北辰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漆黑的叶子从车窗前飘过,那片叶子飘舞着,旋转着飞向他刚刚将脸扭转过后的另一面窗前。
“啊!姜理事还在担心下一届文化交庆典的筹备事宜是吧,好吧,等我回到下榻的酒店再跟你详谈一下吧,我觉得有很多需要你出力的地方。”
顾北溟一边讲着电话,一边重新回到车上。在摇上车窗的那一刻,他认真的看着那个倔强的女孩。一眨眼的工夫,猛的踩下车门的顾北溟瞬间消失在这条小巷的拐角处。
雪莉叹了口气,无助而沮丧的双手环抱住膝盖深深的蹲在冰冷的台阶上。
一阵强风掠过,整条街道里无数盏路灯散发的白光迅速转强,刺眼的光芒简直晃得雪莉扒不开眼睛。
“什么,这是真的吗?哥哥你在海德堡遇见雪莉了,她怎么样,有没有瘦啊,有没有按时吃饭,还有她有没有想我啊,她还会回来见我的吧,不会留在遥远的德国吧。”
热恋中的男孩脑子里总是有十万个为什么,就连对方眨眨眼睛都会在不同的情景下,在他的心里变成不同的寓意。
“呀,你的心里就只是装着崔雪莉,而半点没有你的哥哥我吗?”顾北溟好气又好笑的说道,“行了,我在这里还有点事情要做,你近期也留意一下身边的姜连勋理事吧。总感觉他这个人会背着所有人搞出什么事情来。”
“姜理事不会吧,他人真的很
ice,如果连他都不可相信的话,我感觉顾氏的每一个人都更有动机。”
“最近公司的销售指数还有股票指数下降的都很快,我总感觉无形之中似乎是有一只手在操纵者这一切。还有今天在酒吧我还看到MMBC的尹常务和CGH的李泰洙会长约会,不仅如此就连MMBC旗下的魏格纳酒店也已经转到了CGH的名头之下。我感觉这些人手中的算盘不免打的太响了一些,不过但愿这一切都是巧合,是我多虑了。总之,北辰啊,我还是想告诉你说谢谢你一直留在我身边,看来想守住公司,真的需要我们兄弟联起手来才行了。”
“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多感慨,你从前不是说。”听着电话那一边哥哥顾北溟十分孤独的语气,顾北辰可爱的对着电话吐了吐舌头。
“对了你最近去过清逸吧,有没有去见妈妈,我觉得你有必要再去见一见那个一度不待见你的文素利阿姨了。因为我需要你再做一件事情,只是尽力做好这一件就可以,正式开始学习管理吧。”
对于顾北溟的临时决定,顾北辰完全没有预料到。
“什么?呀,哥是嫌我秘书长做得太欠火候,所以才故意挖苦我的吗?”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并不反对,不过我一个人顶着顾氏集团确实很累也很孤单。至少有你在,我可以稍稍安心一些。”
从远处传来报警器的声音。
“行了,撂电话吧,我这边遇到了点突发情况。我的人质?”
“什么?人质,呀,哥你口中的人质不会就是。。。”
“嘟嘟嘟。”忙音闯进顾北辰的耳朵。“还真是。”
雪莉突然想起刚刚顾北溟特意强调的主意安全,雪莉不安的跺着脚在狭小的屋子里四处左顾右盼起来,惨淡的月光下这个破旧的屋子竟有一种说不出缘由的诡异。要进去吗?正在此时,一阵清脆的口哨声刺破夜的沉静,雪莉轻轻的将半掩着的门推开一条细缝。结果看到一群酒鬼冲着他肆无忌惮的挥着手。显然,那些人已经察觉到了她,就在雪莉慌忙掩紧门的同时,他们之间的一个人还真的将玩笑开在了这个倒霉的女孩头上。“小妞,要不要陪爷几个乐一乐。出来嘛?别躲着啦,都看到你了,怎么要玩捉迷藏。”
“姐姐,你快回来呀。快点,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了。”雪莉在胸前画着十字,她痛哭着爬向窗边那道如泡沫般一点一点的渐渐散去的白光。
看到雪莉没有反应,那些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虽然那些污秽的骂声渐渐遁去,但心底的恐惧仍无从消退或许就像顾北溟话里话外的意思那样,她真的不能硬着头皮无休止的等待下去了。
而就在这时,顾北溟刚刚开走的那辆宝蓝色布加迪从拐角疾驰着驶来,透过窗子,顾北溟沉着的看着满脸惊吓的雪莉。
“抱歉,接了一个很重要的电话,失陪了这么久。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不介意下榻到我朋友的酒店吧。”
看着稳稳的停泊在窗外的布加迪。
雪莉掩住嘴巴,一个劲的点了点头。
崔雪莉尾随着顾北溟进到豪庭魏格纳,那一刻璀璨的光亮让雪莉无暇眨眼睛。看着豪华的大厅里辉煌高雅的装潢,雪莉像第一次入城的村姑一样瞠目结舌起来。就连头顶那一幅类似西斯廷浮雕的壁画就足以令她眼花缭乱。
对于社会底层的穷人来说,这里真像是人人向往着的人间天堂。
旋转的乐曲里,雪莉躲在顾北溟身后,就在她的脸即将碰到顾北溟肩膀的同时,顾北溟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她。
“这个就是933号房间的钥匙。”
说完,顾北溟将钥匙放在雪莉平摊着的手掌心中。
雪莉轻轻推开门,看着手机屏幕上妈妈锲而不舍的发来的简讯,还是无数通自己并未接听的来点提醒。雪莉放下整理了一半的行李,慢慢蹲在茶几边。
“雪曼来过电话了,她说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看来她真的是放下我们一个人去过好日子去了,以后爸爸的药费就要靠我们这对母女了,很残酷吧,抱歉了女儿,当然如果你做出和雪曼一样的选择,妈妈和爸爸也是不会责怪你的。”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雪莉还是假装一脸镇定的收拾着本就没有几样的行李。
“女儿,你在德国一切都还好吧。我知道你看过我的日记,并在扉页留了一封长信给我,你说你会好好努力,争取闯出一片天,然后接我们过去和你姐姐姐夫他们重聚。那顾北辰呢,你不是说有机会会带他回来给我们看看的吗?你们分手了吗?”
正在往冰箱里堆放零食牛奶的雪莉略微停顿了顿,回复了一条消息后,再次忙不迭的整理起来。
“我明天一早就去银行把钱都兑换回来。”
雪莉拿着手机想了又想,继而将刚刚发送成功的消息撤了回来。
“不用担心,不论姐姐做了怎样荒唐的决定。我还是将零用钱拿出一大部分递到了她手上。并且我也对她讲了这是母亲全部的积蓄,本来是想为她攒出一份体面嫁妆的。不过现在,她好像遇到了些麻烦,不过您放心只是经济上的困难而已,她和姐夫依然很相亲相爱。”
电话另一端的雪莉母亲知道雪莉谎言的背后揣着怎样的苦衷,,那一刻她能想象到明明内心煎熬却不断的安慰自己的女儿脸上或许还挂着泪水吧。想到这里她很是心疼。
“很抱歉,我手中只有这么多,或许我怎么刷盘子,清洗楼道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再替你筹备一份体面嫁妆了。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
雪莉同样能感受到母亲的内疚,她开心的笑了笑,再次回复道:“嫁妆我会看着办的,而且今天在海德堡我还见到了亲家哥哥,虽然他看上去帅气得不食人间烟火,但是他有一颗真诚温柔的内心。原来他跟我想象中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眼泪控制不住的一滴滴掉下来。
“您好崔雪莉小姐,我是上面分拨给您的高级管家殷浩。”
“放在门口吧,谢谢了。”
雪莉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按灭手机屏幕后再次对着清空了内容后的简讯箱里留了一句:“对不起,妈妈。我不该将你们丢在那,自己一个人狠着心来到这。”
雪莉的母亲微微一愣,重症加护病房里,她像个雕塑一般守在雪莉爸爸的病床边,不舍昼夜的忙碌,现在的她身形单薄的就像一张纸。
她眼睁睁的看着雪莉爸爸在自己的照料下,病情急剧恶化,看着昏睡时间愈发接近20小时的他。雪莉的母亲安详的揉了揉恹恹欲睡的眼角旁细细的皱纹。
如果放雪莉走,或许两个女儿在丈夫有限的时间里,一个都见不到了。这样的想法,她早就有预感,就像这一次在她面对高昂的自费药物最束手无策的那一刻,她也即刻明白了过来,她和他总归是要挥手说再见的。即便这一次倾家荡产救回了他,那么下一次危机来临的时候呢?血本无归的她真的就要满世界的跪求同情了。而他就像一颗随时可以被引爆的定时**。但她从不后悔放走雪莉,就在雪莉像往常一样推搡着她去给自己做一盘美味茄盒的时候,她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尽管那个不好的预感也曾在她的脑海里转念而过。
穿过玻璃的月光在天花板上如漫天的繁星闪烁起来。
就在医生和特护们忙得焦头烂额的同时,走廊尽头的那盏灯在几次剧烈的爆燃后黯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