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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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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的学生,又是具有中等军事知识加军事技能的不同于一般只具有中等文化水平的学生。学期又与一般中学相同,这样课程增加了,学习就愈发艰苦了。要从广州陆军小学到武昌陆军第二预备学校跃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上,仍然要取得骄人的成绩,必须付出比广州陆军小学还要艰辛的努力,还要大的代价。

    “你一个人到武昌,我们不在一起了,离家也远了,你可要更加倍地努力呀!”叶秩平在送叶挺动身时,由于去年叶锡三去世,而作为一母同胞之兄长的他觉得对八弟叶挺平添了一份责任,中国在伦理上讲“有父从父,无父从兄”,所以他的话语除鼓励外还有明显的教诲成分。

    “七哥,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对不起家人和辱没祖宗的。”叶挺语音凝重,掷地有声。

    叶挺到了武昌陆军第二预备学校后,无形之中又增加一份压力。在同年级的同学中,除了像他这样从小学到中学的学生外,还有一些当过兵打过仗又到预备学校深造的学生。这些学生的年龄一般比他们要大些,身体也强壮些,为人处世经验也丰富些,且有实战经验。像叶挺入校不久就结识的淡水同乡邓演达,他不但也是在广州陆军小学毕业,而且在广东光复后,加入孙中山领导的革命军,参加了北伐,打了好几场硬仗。他为了能够到高等军事学府保定军官学校学习,先到这所预备学校过渡。所以,要在学习上赶上他们,并且要超过他们,除了付出比他们要多得多的努力外,捷径是没有的。于是,叶挺用毛笔书写了一副楷体横联:“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贴在床头,作为座右铭,时刻砥砺和鞭策自己。功夫不负有心人。要强好胜的叶挺不但在无机化学、微积分以及德语等课程方面始终保持优等水平,而且在初级战术和刺杀等军事课程上也名列前茅,每次都排在优等生的行列里。

    风云急剧变幻的年代,学校也不是真空,也充满急剧变幻的风云。作为优等生的叶挺,心胸时刻被急剧变幻的风云所激荡所澎湃所洗礼。

    当窃国大盗袁世凯宣布1916年为洪宪元年而准备登基做皇帝时,遭到全国人民的抨击和讨伐。叶挺和军校的同学们也义愤填膺,结队上街游行,张贴标语,向民众讲演。他多次站在台阶上高喊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口号,痛击袁世凯称帝复辟、屈服日本帝国主义的压力、接受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的无耻行径和滔天罪行。不仅如此,他还和同学们利用军校学生的特殊身份,来到湖北军务帮办王占元管辖的炮兵营地动员官兵起事,用真枪真炮参加反对袁世凯的斗争。

    在军校学习过程中,参加实际斗争的锻炼和从参加实际斗争加深对军校学习的价值的认识,使叶挺对时事对人生愈发勤于思考,勤于探索。他在预备学校毕业前写给著名的《新青年》杂志的一封探索人生哲理的信函,就展示了他“振污世、起衰弱”的伟大志向和“不累于外物,不累于情欲”的高尚情操的形成。

    二十岁的叶挺在武昌陆军第二预备学校的毕业典礼仪式上,第二次以优秀生的殊荣被学校保送到高级军事学府一保定军官学校。

    保定是位于燕赵大地的一座闻名遐迩的历史文化古城。城内有元代建筑的气势雄伟的大慈阁,有“几疑城市有蓬莱”的曾辟有清雍正书院的古莲花池。保定西依巍峨太行,东临浩瀚白洋大淀,京广铁路大动脉贯穿南北。因此,保定是北京南端的重要门户,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保定军官学校之所以成为当今军事最高学府,不仅因为它建立军校早,而更主要的是从教官到学生都可谓集中了军界的顶尖人才和未来骄子。同时,这所军校的治学纲领即被人广泛称颂的保定军校精神也非同凡响:“爱国、爱校、忠勇、守信、苦读、勤练、守时。”据说,“保定军校精神”是原校长蒋百里先生制定的。蒋百里早年留德、留日,是专攻军事的高材生。他在德国留学时,因为才华横溢,造诣深厚,得到过著名的德国名将伯卢麦的特殊赏识;他在日本留学时,曾学优异,出类拔萃,成为被天皇授予宝刀的第一个外国人。

    回国以后在担任保定军官学校校长时主张,作为中国新一代军人,应该将中国的游侠、日本的武士和欧洲的骑士三者的气质、胆略、情怀、风度熔为一炉,铸造出一种中国的新军魂。因此,学校的校规对学生要求十分严格,不允许有丝毫的懈怠、辱谩和造次。

    叶挺为保定军官学校第六期学生。他选定的学科为工兵。他认为,工兵科可以学到物理、化学、工程建筑、实用爆破、桥梁架设等多门类的知识,同时也兼学一般步兵的军事常识,将来既可以带兵打仗,也可以搞“实业救国”,发展面宽,对国家更有益处。

    叶挺是第六期学生中有名的“书虫”。只要稍有闲暇,他便手不释卷。《孙子兵法》、《战国策》、《东周列国志》,他无不博览。对陈寿的《三国志》和罗贯中的《三国演义》他比照地看了两遍,其中《三国志》都被他翻烂了。对于资产阶级军事理论的代表作、普鲁士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他精心研读,对于一些精辟的论点做到了倒背如流,烂熟于胸。叶挺不但对爆破、筑城、地理学颇感兴趣,而且对战术课更是情有独钟。每次战术课,他根据广泛涉猎的古今中外战例,融会贯通,常常发表精辟而独到的见解,被教官和同学们誉为“智多星”。

    1919年新年过后,叶挺以优异的成绩作为保定军官学校第六期毕业生,结束了他一生中在军校的学习生涯,将要奔赴到学校所分配的部队中去。由于这所学校属于北洋军阀掌管,毕业的学生大都去北洋军中任见习军官。他的同班同学邓演达、李振球、罗梓材等都到北方部队去了,叶挺因向学校递交了去德国留学的申请,学校根据他“全优”的条件批准他享受“官费”去留洋。

    但是,去德国留学,“官费”不足保障全部学习和生活所需,还必须筹措一笔可观的“私费”方可成行。于是,叶挺回到了周田村。

    然而,此时叶家的家境已经变得凄零衰败。由于在料理叶挺的父亲叶锡三和他母亲的后事时几乎将全部家当变卖殆尽,远在马来亚谋生的七哥叶秩平也囊中羞涩,所以因“需资无着”而使叶挺出国留学遂成泡影。

    叶挺出国不成,便根据同窗好友邓演达的荐言,到福建漳州拜会援闽粤军司令部参谋长邓铿。

    一副英武练达的军人风度的邓铿是孙中山的革命中坚。他早年加入孙中山领导的兴中会和同盟会,知识渊博,多谋善断。叶挺见到这位倾慕已久的革命前辈,双脚跟儿一磕,“喀嚓”一个立正,举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保定军官学校第六期毕业生叶挺,前来拜见邓参谋长!”邓铿见站立在面前的叶挺,笔挺的戎装,浓眉亮目,体魄魁伟,英姿勃勃,委实令人喜爱,加之不久前他收到邓演达一封信,信中详尽地介绍了叶挺的才学和志向,请邓铿务必接纳这位难得的人才。邓铿与邓演达同是在淡水定居的客家人,自然与叶挺也是同乡。他紧紧握住叶挺的手,喜不自禁地说:“欢迎你这个淡水的小老乡,欢迎你这个保定军官学校的高材生!请坐!”经过一番推心置腹地攀谈后,邓铿告诉叶挺,现在部队正在扩编和整训,要他到第一支队担任副官,协助支队司令李炳荣做些整训扩编工作。叶挺闻听挺身站起:“坚决服从命令!”

    这支援闽粤军是孙中山进行护法斗争的基本部队,各级军官几乎都是革命党人。叶挺到了第一支队不久,主动申请加入了中国国民党。嗣后,援闽粤军根据孙中山的指令,组建粤军第一师,由邓铿兼任师长。叶挺便被邓铿调到一师司令部担任少校参谋。旋即,当一师组织工兵营时,叶挺又被任命为工兵营副营长。半年后,邓铿接受孙中山命令为大本营组建警卫团,他将一师的工兵营改编为警卫团的第二营,提升叶挺为二营营长。

    叶挺自从到了孙中山大元帅的麾下,肩负非常大总统的安危,既感到责任重大又感到无比神圣。

    这次叶挺率领二营全营官兵火速从广西桂林返回广州,是他先率部队护送皖系军阀段祺瑞的代表徐树铮,到桂林晋见指挥北伐的孙中山,以期两家联合起来集中力量打击阻止北伐的正面之敌直系军阀吴佩孚。叶挺到了桂林,就得到了粤军参谋长兼第一师师长邓铿在广州火车站遇刺身亡的噩耗,接着又得知直系军阀吴佩孚与粤军总司令和广东省省长陈炯明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准备在后院点火,使孙中山领导的北伐不战自败。孙中山为挫败陈炯明和吴佩孚的阴谋,先于叶挺回到广州。不久,大本营要叶挺率部队急速返回广州,无疑非常大总统孙中山的安全受到严重威胁。

    果然,叶挺到了广州,布置好对总统府的警戒,已感到阴云密布,大有一种兵临城下的阴森和岌岌可危。

    “这场战斗是不可避免了!”叶挺以军人独有的内在气质和富于聪敏的嗅觉已经感受出来,只要看一看他那双眸中射出来的箭镞样的锐气就会深信无疑。

    就在这天天黑不久,一个在陈炯明所属部队当兵的战士跑到在叶挺的二营当兵的老乡面前,气喘吁吁地说:“不好了,他们要向大总统动手了!”接着从衣袋里掏出一条蓝白相间的识别带,“看,这是刚发给我的,说是晚上打仗以此辨明敌我。”

    情况万分紧急!叶挺把这个敌情立刻报告了警卫团团长陈可钰。陈可钰感到已是黑云压顶。整个警卫团总共才八九百人,可陈炯明在广州市内可调动的兵力不下两万人以上,双方相差二十多倍,敌我悬殊太大了呀!不过,陈可钰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把叶挺第二营放在总统府的前院,把最重要的正面防守的任务交给了叶挺。

    “叶营长,总统府里的粤秀楼,大元帅在里面,‘**’宋庆龄也在里面,并且‘**’已身怀有孕,你这第一道防线可不能被突破呀!”团长陈可钰一字一顿地向叶挺作了交代。

    “只要有二营一个官兵在,前院的阵地就不会丢!”叶挺昂首挺胸,宣誓般的话语如怒涛拍岸,一副誓与前院阵地共存亡的英雄气概。为了抗拒数倍于我之敌,必须在有限的地带形成既有火力重点又有梯次又可相互补充的战斗部署。他把善打硬仗的第五连和第七连安排守护正门、后门和南北院墙,因为这是敌军要不惜代价拼命夺取的冲破口;叫新兵成分略多些的第六连和第八连把守东西院墙,两个连的兵力又侧重安排在靠近南北围墙的地段,构成随时补充五连和七连兵力的态势;然后他把配属二营作战的团机枪连,将所有的轻重机枪全部压满子弹,潜伏在总统府四周,一旦敌军突进来,要突然集中火力狠狠击退之,以配合前院、后院和四面院墙不致失守。整整一个夜晚,叶挺一个连一个连地检查火力配备,防止出现兵力部署不合理的漏洞,以免一旦战斗打响再亡羊补牢悔之晚矣。

    令叶挺略微宽松的是,非常大总统孙中山在叛军步步逼近总统府的危急情况下,在其秘书林自勉及参军林树巍的力劝下,乔装成紧急出诊的医生,急速离开粵秀楼,转移到了停泊在珠江上的永丰舰。但是,“**”宋庆龄,一来身怀有孕行动迟缓,不愿拖累孙中山;二来人多目标大,也不知能不能躲过敌军的封锁,所以仍滞留在粤秀楼中。

    就在孙中山离开粤秀楼半个时辰,叛军开始向总统府打炮,轰鸣的炮声将总统府上空撕裂开道道血痕,被炮弹掀起的尘土砖石呼嘯着刺耳的狂傲将总统府墙壁和屋顶撞击得噼叭作响。随之,叛军的子弹蝗虫般向总统府方向凶猛地扑来。

    叛军向总统府发起了冲锋。

    “生擒孙逸仙,赏光洋二十万元!”陈炯明下决心要将孙中山和夫人宋庆龄一网打尽,对攻打总统府的叛军高额悬赏。不多久,陈炯明怕将叛军的胃口刺激不起来,又叫卫士传达他的许诺,“若攻下总统府,官兵可以抢劫三天,再放假三天!”

    叛军听到上司给这么高筹码的赏号,一个个变得像被激红了眼的恶犬,喊着叫着发疯地向总统府正面进攻。

    “打,狠狠地打!”叶挺站在属于五连阵地的总统府前的台阶上,一面向叛军射击,一面下达着命令。

    五连官兵手里的步枪、机枪一齐怒吼,一层层火网将冲上来的叛军淹没、又淹没,覆盖、再覆盖。不到一个时辰,就打退了叛军的三次进攻,在总统府正门围墙外面,叛军的尸体堤岸一样一层层加高,被击毙者足有数百人。

    叛军的第四次进攻开始了。这一次叛军采取的是声东击西的战术。总统府东西两面围墙首先枪声大作,第五连和第七连的官兵以为叛军改变了主攻方向,提出抽出部分兵力支援第六连和第八连。叶挺思索有顷,立刻说:“这是叛军在耍花招,我们不能上当!”他马上命令第五连和第七连做好打恶仗的准备。就在叶挺的话音刚落地,叛军集中十几个连的兵力向正门发起了猛冲。

    “保卫总统府!打!”叶挺高呼着口号,舍生忘死地与第五连和第七连的官兵一起浴血奋战。叛军的一次冲锋刚被打退,马上后续部队又发起新的冲锋,双方一直鏖战六个多小时,叛军尸体累累,叶挺的二营官兵伤亡过半,叶挺的手臂也负了轻伤。但是,总统府仍安然无恙,叶挺部队没有叫叛军越过雷池一步。

    突然,不知为什么叛军停止了对总统府的进攻。几个小时后才得知,陈炯明已经弄清楚孙中山早已登上了永丰舰,总统府也失去了进攻价值,再加上标榜“中立”的广州卫戍司令魏邦平从中斡旋调解,叛军代表宣布警卫团可以撤出总统府。

    “要全力保护好孙夫人!”叶挺和团长陈可钰立刻决定,从二营中选出几十个骁勇的官兵,配合总统卫队保护“**”宋庆龄离开总统府。尽管宋庆龄因受到极度惊吓,她与孙中山惟一的一个孩子流产了,但终于在虎口中平安地登上了永丰舰。

    随之,广州落入叛军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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