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她猛抬起头来,急道,“世子殿下可要让我起来了”
“世子殿下让你将棉衣脱下来。”连枝儿脸上有了一丝的怜悯,“你活不过今晚了。”
“都是那个女人挑唆世子殿下的。”她拼命的想要站起来,但还是摔在了冰冷的雪地上。“我要见世子殿下……”
“她现在是世子殿下心尖上的人,你凭什么跟她斗?你进去之后,只能是死的更快而已。”
“不……”珍盈泪珠滚落,却如何也不肯认命,“是你和青栖要害我的,你们一直恨我。”
“我从没有恨过你。”连枝儿说的是实话,她们这些流放之人,皆是被她们北凉人所连累,家破人亡,她又有什么理由去嫉恨呢。
等连枝儿拿着那棉衣去屋子里复命的时候,孙升已经派人将明日的喜袍给拿了过来,因为毕竟是纳妾,只是浅红色的嫁衣,但红艳艳的颜色,连枝儿只瞧了一眼,便不由得伸出手,去触碰她柔软的绸缎。
“怎么?想穿?”一个冷飕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连枝儿忙回过头来。却见阮禄那冰冷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连枝儿咬了咬牙,“奴婢不敢。”
阮禄的声音里带着异样的复杂,“谅你也不敢觊觎。”
说完这句话,却是良久的沉默,屋子里安静了下来,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而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娇媚的声音,“世子殿下,这便是明日的喜服吗?”
连枝儿微微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屋子里。
第二日天色刚亮,连枝儿便已经起身了,却见四处已经挂了红艳艳的灯笼,在冰天雪地中,却带着异样的凄美。
昨夜又是一场暴雪,连枝儿踩在厚重的雪上,脚下却吱呀作响。
等她来到正院里的时候,却见那些奴才们正从雪里面扒拉出一个冻僵了的人来,连枝儿还是停住了脚步,却见珍盈蜷缩着瘦小的身子,连死得时候都是那样的痛苦之色。
阮禄此时正从屋子里走来,见她一直盯着,便冷哼一声,“她不是时常欺负你吗?怎么心软了?”
连枝儿并未回话,只是目光中带着一丝的复杂。
“你当真不愿意嫁给本世子?”他问道。
“您今日要纳的人在屋子里,奴婢虽不知您谋划着什么,还请您以后好生的对她。”
阮禄看了她良久,好似终于放下了什么。“连枝儿,下辈子若你生在北凉,便永远不要来中原,本世子再也不愿意见到你了。”
他丢下这句莫名的话便走了,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中。
连枝儿这才转身进了屋子里,却见青栖已经穿上了那件嫁衣,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虽不是极美,却自有动人之处。
“青栖。你可觉得漂亮?”她站起身来,让青栖细细的瞧。
“很漂亮。”青栖笑着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却什么也给不了你了。”
“这算什么?”青栖的脸上凝着笑。“瞧见外面那个人了吗?我心中痛快的很,比的了天下的奇珍还要高兴呢!”
连枝儿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只是淡淡的拿起一枚朱钗,插在她的发鬓间。
谁知青栖见了,却一把将那朱钗给拽了下来,狠狠的甩在了地上。“这东珠的钗环俗气的很,怎么能今日戴,你是怎么想的,竟做这样的蠢事。”
她声音里带着怒意,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况且世子殿下怎么可能会喜欢,分明你就是故意的。”
连枝儿一愣。
青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却也不肯说愧疚的话,只淡淡的说,“今天晚上摆了酒宴,你一定要过来。”
连枝儿一整日便只在自己的屋子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听着前院里的热闹非凡,孙嬷嬷等人都前来庆贺了,因为忙,连枝儿便被打发着进了厨房,只做一些粗活。
直到晚上的时候,前面似乎渐渐的平息下来,却见小丫头们过来传来,“世子殿下和几位大人都醉了,快熬一些醒酒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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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筹交错间,阮禄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衫,但他俊美的脸颊上早已红了一大片,眼中也带着十分的醉意了,但他已经没有了往日里高高在上的气度了,只拉着众人胡乱的喝酒。
孙升也有三四分的醉意了,见阮禄如此,便不由得露出嘲讽之态来,却还是虚伪的拉着阮禄道,“世子殿下今日大喜,还是快些回去罢,免得叫佳人等的急了,岂不是我等的不是?”
阮禄已经醉的站不起来了,福双忙过去将他搀扶着,“孙大人恕罪,我家世子殿下在京中被长公主管的多了。不善饮酒,奴才这就搀扶他回去。”
众人不由得笑了起来,却连恭送的模样也不用装了。
福双扶着他往外走,只出了屋子,福双便紧张的往四周瞧,这才深深的吸了口气,“世子殿下,没有人跟着。”
阮禄慢慢的站起身来,月光下漆黑的眼中哪里有半点的醉意,“好。”
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后院里,似乎在下最后的决心,但终究是忍不住心底的刀割似的疼。
“世子殿下,不如带着青栖夫人和郡主一起离开,若是将她们留在这里,只怕难逃一死了。”
阮禄的目光终于慢慢的收了回来,“本世子不会在留恋一个爱慕旁人的女子,死了也好,至少长痛不如短痛了。”
福双却咬了咬牙。这才跟着阮禄往北边的树林里跑去,那里早已藏着两匹骏马,足够他四日之内回到京城了。
很快,两个漆黑的骏马带着人奔向京城的方向,而孙升等人知晓阮禄已经逃离的时候,却已经酒过三巡,众人已经酩酊大醉了。
他忙将众人叫起来,那些醉的太厉害的就,直接扔在雪地里去,那些亲信门知道这件事情后,吓得魂不附体,大难临头的样子。
他们这么多的人竟全被阮禄给骗了,没想到他竟假借纳妾,让众人放松警惕了。
众人忙派人去追,但追了半里地,却还是灰溜溜的回来了,没想到阮禄还是进城去了。
大家明白阮禄的账本一定藏到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毕竟这里不知被人搜寻了多少遍,连蚂蚁窝也不曾放过。
既然阮禄没有时间去拿那账本,很显然还是留着这里的,即便阮禄从京城中带了兵马,但没有证据,谁又能将他们这些人如何呢?
众人只说将阮禄身边的人抓起来,细细的审问才是。
青栖正在屋子里,她头被盖起来,什么也瞧不见,但心中却是无尽的欢喜,没想到自己竟真的成为阮禄的妾室。
她不由得想到这两日,阮禄虽带她瞧着情深意重,但却从未碰过她半分,甚至偶尔会流露出几分的厌恶的模样,这让青栖觉得心中似乎压了一块石头似得。
而就在这时,她听见一阵脚步声,忙欢喜的要说话,却不料头上的盖头一把被人扯下。
站在她面前的却不是阮禄,竟是几个凶神恶煞的小厮,脸上带着阴狠的表情。
“你们要做什么?世子殿下呢?”她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声音用也带着几分的颤抖,“你们竟然这样的放肆,世子定会要了你们的狗命的。”
“你的世子殿下早就走了,别做白日梦了,你这个贱人。”小厮狠狠的拽着她的胳膊,将她往外面拖拽着,她刹那间是目瞪口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不可能,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