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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少爷的苦到底有多苦,这东西其实冷暖自知,但对于他来说肯定是世上最苦最苦了。
从王孙贵族急转直下成为发配罪人,之后家中顶梁柱纷纷倒塌,最开始能庇护自己的姐姐突然病故,前两年最后一个能庇护的祖父也撒手人寰,后来更是全家被抄,最后流落异乡备受欺凌。
可以说前半辈子他享了多少福,这后半辈子就吃了多少苦,寄人篱下、遭人欺凌,在浙江时不管如何还能吃上一口饱饭,而来到这辽国讨生活之后,却是三餐不饱,惶恐终日。
曾经的锦衣玉食只能在梦中出现,更不用说娇妻美妾之类的痴心妄想,甚至至今身体上还残留着当年服食五石散的副作用,整日精神萎靡、昏昏欲睡,眼看着日渐消瘦。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幕幕,回想起来就如一把刀子在割他的心,每每动容处便是潸然泪下。
“前些日子我来洛阳之前,特意寻访了一番当年旧友,可……可他们……”
王公子抹了一把泪水,愤恨扶着桌子:“嘿呀……有人避而不见,有人视我如猪狗,甚至那蒋兴良……就是那个当年吃我的用我的,整日自称我之鹰犬的蒋兴良,我说即便是不好接济,给我取几块饼来吃总行,他却是拿了百块饼让我来吃,若是吃不完漏一块便是一顿毒打。这人,该死!该死啊!”
原来这“喂公子吃饼”的故事还真的是能发生在现实里啊,宋北云听完也算是涨了见识,他知道世道很坏,但没想到坏就罢了却还如此下作。
坏事他也没少干,但这种事他肯定是干不出来的,因不屑所为。
“后来我一路乞讨来了洛阳,本想投奔洛阳的姑妈,但来此地之后才发觉,姑妈五年前便已是病故。我身上又没了盘缠,只好在一处破屋内跟几个乞丐同住,平日里都靠给人画画写字赚一口吃食。”
王公子委屈的撩开袖子:“这身上的伤便是那些人打的,他们说我是宋人,不配住在洛阳。”
宋北云轻轻点头:“这件事我肯定要为你讨个公道回来,你且安心。我先在这里给你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之后的事情,你我从长计议。”
“北云贤弟……呜呜呜呜……”王公子有感而发却又是泣不成声起来,最后甚至是捶足顿胸,看着好不凄惨。
等他哭够了,宋北云才帮他倒上了一杯酒,王公子抿了一口酒水道,颤声道:“若没遇见你,我要么被他们打死,要么冻死在破屋之中,死活是过不去这个冬了。”
“王兄莫要如此,天无绝人之路。”
“宋贤弟,这些年我算是看清的人情冷暖,看透了这世道。”王公子用那喽嗖的破衣裳擦了擦鼻子:“人情不过三杯两盏,唉……不过今日遇到宋贤弟,我才知道贤弟为何能够位极人臣,到底是心胸豁达、为人宽厚。以后若是再有人说你半句不是,我必当上前与之理论!”
“哈哈,王兄大可不必。”宋北云笑着摆手:“天底下最难防的便是悠悠之口,他们说便是让他们说去,说破了天我也不缺上半两肉。”
正说话间,大掌柜回来了,他恭敬的站在宋北云面前道:“东家,衣裳都已备好了,而且我还擅作主张为这位公子寻了一套宅子,钱已经付了,那地方原本是个举子的宅子,后来那举子高中异地为官去了,宅子便空置了出来,到手也算便宜,地段也不错。而且环境清幽,也算配得上这位公子的气质。”
“那怎么能让你破费?”宋北云仰起头说道:“多少钱,我上账拨给你。”
“东家,您这便是瞧不起我了,若是没有东家、没有这天上坊,小人如今也不过就是个在村野里放羊牧牛之人,哪能有今日成就。莫说是一间宅子,便是让小人肝脑涂地也不过如此。”
“嘿,你这厮,难怪能当上大掌柜。”宋北云笑着摇头道:“行吧,算我欠你个人情。”
“多谢东家!”
宋北云接过衣裳递给王公子:“王兄,换上吧。咱们去瞧瞧你那新宅子。”
王家公子迟迟不敢接,脸上却是犯难道:“宋贤弟……这怎么使得,愚兄今时不同往日了,怕是还不得你的情了。”
“哈哈哈,王兄客套什么。当年王兄一掷千金,让我好好长了把见识,我上半辈子吃过最好用过最好的都是王兄请的,今日王兄可就莫要跟我说这些了。”
这王家公子听完就只是哭,仍是那一副三杆子打不出个屁的模样。
三人乘着马车来到这宅子面前,地方不大却很是有股子书卷气,虽是和当年王家的大宅没办法比,但比之现在他住的那个破屋却是有云泥之别。
虽然宅子只有一进,但小院清幽,院中还有一颗银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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