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样,良久才淡淡的笑道,“是啊,这样也好,一了百了的了。”
两个人几乎胡乱的吃了饭,原本两个人很饿,却连半碗的粥也没有吃完,而那小巧玲珑的寿桃,亦是没有一个去触碰。
然后两个人又像是往常一般,在院子里置放着桌案,桓怏在外面画着那盛开的西府海棠。
只是昨夜不知何时起了风,竟吹落了满地的花瓣,枝头昨日还生的璀璨的花,却已经是杂乱不堪了。
昨日桓怏才画了一半,今日剩下的那一半竟不知该如何的提笔了。
绛墨只在他身旁替他磨墨,瞧见他无从下笔,只瞧着满地的花萼,淡淡的道,“还是莫要画了。”
桓怏却还是动了笔,但很快便毁于一旦了,连同着这几日的辛苦,全都付之东流了。
而就在这时,却听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却是赖头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因为太急,脚下踩空,直直的摔在了台阶上,也不等站起来,便大声的喊了起来。
“小公子,您快去瞧瞧罢,今日二公子去皇陵的时候,路上遇见了作乱的流寇,随行的四十三人皆中箭,连二公子也身亡了……”
即便绛墨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但在她亲耳听见的一刹那,还是心内一紧。
死了吗?她曾经痴爱到无以自拔的,又恨的骨血里男人真的死了吗?他那样倨傲的一个人,那样运筹帷幄的一个人,竟还是死在了他的亲生父亲手里,可真是报应。
桓怏脸色也一阵惨白,他虽厌恶桓蘅,但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却没有一丝的欢喜,只是良久才慢慢的牵起绛墨的手用带着几分暗哑的声音说道,“走,咱们去瞧瞧罢。”
绛墨亦不知怎么走过去的,只感觉自己的手被桓怏紧紧的攥着,直到来到了正院子里。
桓蘅的尸体是用棺椁装回来的,因为出了事情,那侍卫们只得随意的找了一个棺椁,用马车拉回来的。
绛墨赶过去的时候,却见已经围满了人,那棺椁旁跪着的,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人不是旁人,却正是刚刚进府的郑蔷。
几个丫鬟在身旁拉扯着她,不断的劝慰着,她却只是抱着棺椁痛哭。
而卫姨娘也赶了过来,亦站在人群里,整个人如同丢了魂魄一般,虽没有落下一滴泪,但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绝望与哀痛,竟不比郑蔷的少上半分。
桓怏看着身边的绛墨,却见她的脸上竟没有流出半点的哀痛,好似死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般。
“走罢。”桓怏眼神暗淡,似乎不忍她在瞧见这样的情形可,
她却慢慢的扯了扯唇角,“既然来了,那便要好生的瞧一瞧才是。”
说完她越过人群,走到了那棺椁前,伸手便要去推那棺材的盖子。
无奈她的力气很小,直到她纤长的指甲断了几根,也没有移开半寸。而正在棺材旁边痛哭的郑蔷却挣扎着起来,将绛墨一杯推开,嘶吼道,“连他死了你也不肯放过他吗?他那样的人,怎能让人看见他这样的模样。”
绛墨被她推的一割踉跄,但她身边的桓怏却一把扶住了她,然后伸手便将那厚重的棺椁推开了一道缝隙,。
只隔着那道缝隙,隐隐的能瞧见桓蘅那身官袍,却隐隐的瞧见身上被箭射出了好几个透明的窟窿,那红的发黑的血已经将他的官袍给染透了。
而瞧着那张脸上已经遍布血痕,连五官也瞧不清楚了。
郑蔷一眼瞧见了,只“哇”的一声哭的更加的厉害,便一头栽倒在地上,竟人事不知了。
而此时绛墨只感觉眼前一黑,竟是桓怏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旋即用复杂的声音道,“别看了,咱们回去罢。”
绛墨并没有反抗,反倒是任由着他将自己从人群里拉扯出来。
然而绛墨还未曾离开,却见一阵痛哭之声从院外传来,旋即众人纷纷的让路,竟是护国公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只站在棺材旁,哭的肝肠寸断。
“我的儿,如今连你也去了,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叫老夫如何活着?”说完护国公敲着手里的拐杖,满脸的哀痛模样。
众人见此情形,便哭的更加的厉害了,只想着护国公就两个儿子,如今竟一个也没有剩下,只剩下桓怏那样一个混世魔王,哪里能继承这样大的家业,而这些奴仆们更是觉得前途无望了,便感觉护国公府已经倒了似的。
众人忙上来劝着护国公要节哀,而护国公却哭的更加的厉害,只嚷嚷着愧对列祖列宗。
若非桓怏将这件事告诉了绛墨,绛墨也会觉得这个失了儿子的护国公究竟有多么的哀痛,现在瞧着竟觉得比那戏还热闹,还有趣的多。
而桓蘅一死,护国公一定将罪责全部推倒那些难民身上,自从那日他们在上京中大开杀戒之后,便被四处的追捕,而这件事一直都是护国公去做的,而今日他的儿子既然因为那些流寇而死,只怕萧桀也无法再因为冯家的事情,而再怪罪护国公了。
桓怏亦是淡淡的,却还是慢慢的走到了护国公的面前,慢慢的开口道,“祖父青节哀,若是二叔泉下有知,也自然不会让您这样的伤心,您得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护国公这才拍了拍桓怏的肩膀,“阿怏,以后这偌大的护国公府就让你来继承了,明日老夫便进宫,让皇上给你个官位,以后好生的报孝朝廷。”
众人皆巴结护国公府,但与桓怏相比,桓蘅才是众人心中承袭护国公位置的人,如今看来,那护国公府竟要变天了。
桓怏并未说话,他原本就厌恶官场上的明争暗斗,他之说以让祖父除去桓蘅,亦不知是因为绛墨而已,如今见着千金的重担落在自己的身上,竟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而就在这时,却见外面人群攒动,绛墨已经被桓怏拉扯到最外面来了,所以她最先看见了走过来的人究竟是谁。
却见桓蘅慢慢的走了过来,却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眉目间已经是温润,细微的风掀起了他的绣袍,恍若离了天宫的神诋一般。
绛墨直直的看着他,竟只觉在梦中一般,直到那春风夹杂着的一般桃花落在他的衣袖上,她这才确定他并没有死。
绛墨这才冷哼一声,眼底尽是了然,他那样工于心计的人,怎么能这样轻易的就死了呢。
然而绛墨好似觉得他与往日不一样了,即便他现在还是那样的眉眼,但好似觉得他似乎连最后一丝的暖意也散尽了,身上除了冷,便是无尽的凉,好似深不见底的悬崖,只要一瞧,便被拉扯进去,只摔的头破血流,粉身碎骨。
他慢慢的走过来,目光却一直落在她的脸上,直到桓蘅走到她的眼前来,他漆黑的瞳仁中倒映出她惨白的脸颊。
他才慢慢的开口,“果然你不会伤心。”
绛墨只有些错愕,只是拿着那双黝黑深沉的眼睛看着他,竟觉得毛骨悚然,只感觉他已经成了洪水猛兽一般。
此时已有人瞧见了桓蘅,大喊道,“二公子回来了,二公子回来了。”
刹那间众人的目光全瞧了过来,待看见好端端的桓蘅的时候,脸色神情各异,只有护国公脸色竟比适才还要难看,他脸上的泪珠还挂着,却满脸震惊的看着桓蘅穿过人群,慢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来。
“让父亲担忧了,儿子自知这些时日一直有流民要追杀儿子,今日出城的时候便找人顶替了儿子,不成想果然被诛杀了,只是儿子一直在追查那些行凶之人,回来晚了,竟惹得父亲这样的伤心,实在是儿子的罪过。”
众人这才知晓了桓蘅发生了何事,那卫姨娘更是满脸的欢喜,只恨不得上来询问,但生怕人瞧出什么来,只满脸复杂的站在那后面。
护国公由桓怏搀扶着走了过来,一把扶住了桓蘅的肩膀,满脸激动的道,“好,回来了便好,只是那凶手可捉到了?”
桓蘅的眼底有一丝的复杂,但随即消匿,只瞧着那棺材,“捉到了,但大都已经死了,只有一个舌头要了一半,还未死,只等着他醒过来了,好生的询问。”
毕竟诛杀朝廷命官不是一件小事,自然还好生的追查的。
护国公听说有人还活着的时候,身子猛地一颤,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好,这就好。”
绛墨亦懒得再去看这场笑话,只觉得万般的讽刺,只自己回到了院子里,而桓怏也被护国公拉去了,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直到晚上的时候也没有回来。。
绛墨只觉得无聊,只在院子里听丫鬟们说着闲话。
“你们听说了吗,那“赤夜”身上中了数箭,已经将城内最好的兽医找来了,竟还是没有救过来,没想到这匹名震天下的名马,竟这样的死了,可真是遗憾的很。。”
“可不是,这样的战马应该死在战场上,没想到竟死在了一场暗杀里。”一个小丫头也满脸哀痛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