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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墨站在那里,即便亦是春日,那干燥的暖风吹在她的脸颊上,她只觉得一阵寒意。
她拎起裙摆,只径直的往护国公府的马厩里跑,她的脚步踏过护国公府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柱,惊起了笼中的飞鸟,吓飞了湖中的水禽。
护国公府内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死的人皆是护国公府的侍卫,一时间府邸皆是人心惶惶,只怕那贼人能杀到府邸里来似的。
府邸里素来不许人这样的奔走,若是被捉到了只怕得要被管家娘子们训斥了,可今日她如同折了膀子的飞燕,在府邸的乱跌乱跑的,也不曾有人拦住她。
等她来到了那马厩,却见隐隐的一团烈火似在地上燃烧着一般,几乎能将黑夜撕裂一般的红艳。
只是往日威风赫赫的马儿,此时竟倒在了地上,那马腿还在动着,却还活着。
而桓蘅却在那马的边上,手里捏着一把冷岑岑的匕首,那锋利的刀尖已经对准了那马儿的喉咙,只要片刻便能结束它的痛苦。
“不要。”绛墨嘶吼着,声音尖锐的连她自己都觉得震惊。
然而她却猛地扑到了桓蘅的身边,伸手死死的扯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再动手了。
桓蘅的脸在冰冷的月华下显得惨白,“这马也有它的傲气,它身中五箭,便是以后活着,也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绛墨用颤抖着的声音嘶吼道,“你明明早就预料到今日会被刺杀,你却还是用了它做引,将那些人全都引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桓蘅在听见她的话之后,眼底终于露出了一丝的伤痛,“是啊,若是我死了该有多好。”
一滴滴的泪珠顺着绛墨的脸颊慢慢的滚落,她的目光落在“赤夜”的身上,她还依稀的记得当初她将它牵到护国公府时候的,它还那样的小,只在她的身上不断的蹭。
桓蘅伸手便将她死死的搂在自己的怀里,他的胳膊环住她的后背,让她不得动弹,而他似乎要将她镶嵌在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绛墨只感觉背后一阵湿漉,然后温热的泪珠顺着她纤细的脖颈慢慢的滑落,绛墨虽然看不见,但也知晓他竟哭了。
“今日带回府邸的那刺客,还是死了。”他的声音低哑,“这让我更加的确信一切了。”
“我没想到他真的会下手,以为他至少会顾念着一丝的父子之情。”他的声音明明在她的耳边说的,而传入她的耳中之时,却似从虚无缥缈中而来,只让人听了诛心似的疼。
绛墨不知该说什么,他个父亲竟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这样的毒手,旁人见了尚且心寒,更何况是桓蘅自己。
他终于放开了她,等她从他的怀里出来,一抬眼,却见他脸上的泪痕已被春风吹干,他的唇边却是一丝温和的笑,只是绛墨却只感觉心内酸楚翻涌。
只想着他既然与自己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今日他如此,那些在她心底辗转了千遍万遍的,刻毒的话,竟半点也没有说出口。
“我这一生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舍弃的了。”他冰冷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我只剩下你了。”
阴暗的马棚里,桓蘅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到了“赤夜”的身上,然后再次举起明晃晃的匕首来,他的脸竟比月辉还要惨白,“别看,走罢。”
绛墨不知是怎么离开马厩的,但却破天荒的竟连一滴的泪也没有落下,原来伤心至极,竟是如此。
等她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却见屋内人影幢幢,隐隐有丫鬟们纤细的身影映在纱窗之上,绛墨知晓桓怏回来了。
她推开门,桓怏抬头一下子便瞧见了她,便忙走了过来,细细的盯着她有些惨白的脸颊,良久他才慢慢的说道,“是不是今日吓到了?”
绛墨慢慢的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桓怏不敢再提及今日之事,只说着别的话,“咱们后日便成亲了,这一生我亦能护你周全了。”
绛墨的脸上却露出娇媚的笑来,如吃了最甜腻的蜜一般,“是啊,咱们终于能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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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蘅遇刺的事情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朝廷更是在上京里胡乱的抓什么乱党,一时间朝野震动,不知多少人牵连其中,亦不知多少贪官污吏之人,趁机乱杀无辜,收敛钱财。
然而外面便是闹得天翻地覆,但护国公府却依旧是鲜花着锦之盛,全不顾外面已经是烈火烹油,江山动摇。
桓怏纳妾的更是十分的喜庆,亦是宾客如云,一片欢声笑语,莺歌燕舞,不知晓的,还以为是桓怏娶妻呢。
绛墨坐在梳妆镜前,丫鬟们已经服侍着她穿上了那件喜服,虽是暗红色,但穿在她的身上,却带着潋滟的美,这件衣衫虽不及郑蔷的那嫁衣的,但她却是十分的喜欢的。
秀眉之间垂着的点翠将她的肌肤映衬的如美玉,唇上亦是那极艳的口脂,眉如远山,连指甲上的涂着的蔻丹,亦是莹莹的光泽。
不过是纳妾而已,亦不能跟桓怏拜堂,只是去给护国公和桓怏等主子磕头便是礼成了,反倒省去了很多的麻烦,她倒是乐的逍遥自在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了,绛墨便叫丫鬟们出去了,只自己一个人在屋子。
她对着镜子一直瞧着自己的脸,心里却是百感交集,只想着自己的父母竟瞧不见她出嫁时候的模样,心里却是十分的伤感。
而就在这时,却听见门被人推开的声音,她并未回头,只拈起一朵海棠花擦在鬓间,只慢慢的道,“不是让你们都出去了吗?究竟还有什么事情?”
然而那丫鬟却并未回话,等她回头的时候,却见桓蘅正站在那里,满屋子的红中,只有他是那一抹白。
他眼底似藏着无尽的波涛,只是脸上却依旧祥和的模样,尤其是那唇畔那温和的笑。
“二公子来做什么?”绛墨将眼前的窗户打开,只往院子里瞧了瞧,生怕被丫鬟们瞧见了,惹出什么闲言碎语来。
他漆黑的眼底映衬着她一身的红,“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绛墨愕然,眼底有一丝的讥讽划过,“二公子莫不是那风流的戏文瞧的多了,竟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桓蘅却慢慢的从怀里掏出一摞子书信来,递到了她的面前,他虽未说一句话,但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绛墨微微蹙眉,却还是伸手拿出了一封信,只草草的瞧了一眼,但只是那一眼便是脸色大变,然后是第二封,一封一封的展开,她的眼底却满是震惊和错愕。
她看的很快,直到最后一封的时候,她的指尖还在不断的颤抖着,而那脸上潋滟的妆容更衬得她脸色惨白,竟如鬼魅一般。
“不,你骗我。”绛墨上前来,死死的扯着他的衣领,然后那双眸子里却是无尽的哀痛,“你为了让我走,竟连这样的事情也编排的出来,我不信,我不信。”
那一封一封的信上皆是写着如何扳倒他的父亲青尚书的,每一封信皆是绝密的,亦有护国公的私章,而每一封却是写给朝中大臣的,却全都是护国公的亲信,以及当初的太子殿下。
而这些信件就像是一张网,送到那些大臣的手里,只待拉动手里的线,只将她的父亲牢牢的束缚着,再也无法翻身。
所有的筹谋和栽赃,竟是天衣无缝,可见是多年的筹谋,而桓怏的父亲更是一马当先,其中八条大罪更是他精心的布置筹谋。
绛墨不由得想起了那个魁梧的男人,亦是护国公真正的嫡子,她亲昵的唤他大哥,他待她更是十分的和善,俨然一副长辈的模样,往日桓怏与她吵闹起来,他也只训斥自己的儿子。
她只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皆散了,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只听见耳边那流苏的簌簌声,“我不信,我不信。”
桓蘅并未搀扶她起来,反倒坐在她身边,一双眼睛直视着她的眸子,“萧桀不过是个草包无用之人,哪里能计划的这样的天衣无缝,连他也不过是被父亲牵制着的一颗棋子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绛墨一双眸子看着他,只是她这样聪慧的人,竟连这点的道理也想不明白了,“明明老爷跟我的父亲是世交,明明咱们还有婚约在身的。”
“因为主要你父亲和姑姑在,他永远都只能居于人下,尚书府一倒,最得势的人是谁,是他如今独揽朝纲,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一滴滴的泪落了下来,好似一切都顷刻间崩塌了,一个声音在心底告诉她,不要信,这不过是桓蘅的诡计而已,这一切收拾假的而已。
桓蘅慢慢的从地上捡起一封书信来,那正是写给萧桀的,那上面写着最后的布置,那时候已经是万事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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