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半点的嫌恶。
那李御史忙十分殷勤的要桓蘅坐在上首,却听桓蘅道,“在这里,不论官职,您是长辈,自然是要以您为尊的。”
说完他只坐在下首,众人便对他越发的称赞起来了,只想着护国公是那样专横独行的人,在朝中更是结党营私,没想到他的儿子竟是如此的知礼明仪之人。
桓蘅这才落了座,而绛墨也陪在他的身边,而她一心想着要去书房,没想到竟发生了这样的变故,竟这样的心焦起来。
那不才已经悄悄的退下去了,所以试菜的事情便落到了绛墨的身上了。
这几日她吃的不过是些残羹冷炙的,今日见了满桌子的佳肴,腹内却像是塞着石头一般,竟没有半点的食欲。
此时丫鬟们已经拿了衣服碗筷过来,绛墨只从每一碟子里夹出一块来,塞在嘴里。
桓蘅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眉眼间却是难得的柔意,仿佛在那一刹那,她的桓哥哥又回来了。
而等她的筷子落到那碗炒笋的时候,却见他微微的皱了皱眉,“这菜我不会吃,你不必再试了。”
刹那间绛墨心内一紧,忙向桓蘅看去,却见他依旧含笑的跟人说着话。
她从不吃笋,每次吃完便总会病一场,而桓蘅是知道这件事的。
很快绛墨便把菜给试好了,接过丫鬟们奉上来的银筷,放在了桓蘅的面前。
“可吃饱了?”他声音低柔的如同风一般,“这些菜色可好?”
绛墨的手指不由得攥在了自己的裙角上,勉强扯出了一丝的笑意来,“奴才觉得那道鲈鱼倒是不错。”
桓蘅淡淡的笑了笑,却果然伸出筷子去,夹了一块鱼肉放在自己的嘴里,“果然很好。”
而就在这时,却见那李御史悄悄的打量了一眼桓蘅,便笑道,“如此佳日,没有丝竹管乐如何使得?我府邸内有一个琵琶女,正巧请上来弹奏一曲。”
很快下面有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已经喝了面红耳赤了,瞧着那模样,不过是乡绅富豪一流的人物,只懂得骄奢安逸,听到这话自然高兴起来。
那李御史忙叫人请,很快就见一个蒙面的女子,抱着琵琶走了进来,虽只露出一双眼睛,却亦是国色天香。
绛墨适才在水边只是遥遥的瞧上了一眼,却只觉得那双眼睛有六七分的相像,如今近在咫尺,却已有九分的相像。
那女子往屋内瞧了一圈,很快目光便落在了桓蘅的身上。
绛墨忍不住叹道,那李御史一手安排的事情来了,不由得觉得十分的有趣。
却见那女子坐在椅子上,伸出玉葱似的手指慢慢的拨动,伴随着清澈绝伦的琵琶声,霎时让人痴迷起来,若不是顾忌着桓蘅还在屋内,只怕这些人早就已经拍手叫好了。
很快一曲便罢,那女子跪在地上,目光再次略过桓蘅的身上,却见他并未看向自己,眼底隐约有一丝的失望。
绛墨站在他的身边,漆黑的眼底带着丝丝的笑意,低声道,“二少爷,美人在瞧您呢,没想到您这样的不解风情,真是让人失望至极。。”
桓蘅抬起头来,忽然笑了起来,刹那间屋内的一切都失了光彩一般。
“你莫不是吃味了?”
“奴才没有。”绛墨的目光再次看向那了叫细细的女子,“二少爷有没有觉得,她的眼睛很像一个人的?”
桓蘅倒酒的手停在了那里,只抬眼瞧着绛墨,“一点也不像,反倒你的眼睛更像她一些。”
绛墨心内一慌,总觉得似乎他发现了什么,忙抬眼去看他,却见他依旧满脸的淡然,让她半点也捉摸不透。
那李御史一直在打量桓蘅的脸色,见他没有对细细露出半点的喜欢来,不由得满脸的失望,却也不肯就这样浪费了机会,便忙笑道,“细细,还不快给大人敬酒。”
屋内的人正对这女子垂涎三尺,一听到这话,便不由得失望起来,但已经知晓,这女热是专门给桓蘅找来的,他们是占不到便宜的,有暗骂李御史为了巴结桓蘅,竟是无所不用其极。
绛墨听到这话,忙要往后退几步,给那女子让路,谁知她刚移动了半步,却见桓蘅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别动。”
她自然不敢再移动分毫,而就在这时,却见那美人已经端着酒盏过来了,纤纤玉指映衬着金盏上镶嵌着的玉,竟是那样的好看。
桓蘅却并未拒绝,只是伸手刚接过,那被酒杯里的酒水全洒了出来,泼在了美人的身上,她身上的绸衫霎时洇湿了一大片,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绛墨在一旁却是瞧得清清楚楚,那细细分明是想装作失手,将就撒在桓蘅的身上,却不料桓蘅却先她一步动了手,遭殃的便是她的衣衫了。
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只怕一会子要借着桓蘅去更衣的工夫,上去侍奉了,那时候佳人在侧,哪里还有坐怀不乱的道理。
“大人恕罪,妾身这就给您从新端一杯过来。”她吓得忙跪在地上,一双似水的眸子里隐隐有泪意,屋内的男人瞧见了便越发怜香惜玉起来,只恨不得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那李御史见细细这般的不中用,不由得脸色难看起来,只冷声说道,“罢了,你快退下换一身衣衫便过来你罢。”
那细细这才含着泪退下了。
绛墨这才在桓蘅的耳边轻声的道,“二少爷,奴才要去茅房。”
桓蘅扭过头来,淡淡的看她一眼,“别跑的太远,乖乖的回来。”
绛墨心内一紧,只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一般,却只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是。。”
说完她忙不迭的从屋子里出来,却见院内的小厮和丫鬟们正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这才微微的放下了心,忙往西边书房里走了过来。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沉了,只怕没一会子的工夫便要天黑了,那她悄悄的离开这里便越发的容易了。
她这样想着,便直奔着那书房而去,只转了几个长廊,便到了。
然而她却见那房门被紧紧的锁着,却没有人看守,这才放了心,只熟稔转到屋后去,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青砖,往一扇窗上轻轻的一砸,那窗户便应声而开了。
昔日这书房都是她父亲放藏书的地方,又知晓自己的女儿最喜欢读书,又生怕她乱读书,便命人将门锁上。
而绛墨便将其中一道窗户的木栓给弄坏,趁着父亲上朝的时候,便偷偷的溜进来。如今这青尚书自然没有多余的银子将门窗都换了。
绛墨这才踮起脚尖,慢慢的跳到书房内。
而她抬眼望去,却不由得心底一阵酸涩,当初父亲那些珍贵书籍早已被抄走了,而如今这里的主人在这里置放的书,也不过是些平常的书册。
只是书房内被置放上了一个软榻,只怕那李御史还经常在这里歇息。
屋内却不知燃了什么香料,绛墨不由得皱了皱眉,只觉得自己的脑中昏昏沉沉的,只得捂住口鼻,往书房正中的铜鹤处走去。
这铜鹤十分的沉,便是几个人亦抬不走,只怕抄家的时候,那官差嫌不值钱,便留在了这里。
绛墨走过去,俯身在那铜鹤的肚子上瞧了瞧,只轻轻一按,果然见一块跳板掉了下来,她纤长的手慢慢的伸向了那仙鹤的腹内,很快就掏出一个桃花木的小匣子来。
她的眼圈不由得一红,颤抖着手将那匣子打开,却见两张纸,和一个信封,她来不及细看,只将那里面的东西放在自己贴身的小衣里,然后从新将一切归于原位。
然而她放好一切之后,正想赶紧离开,却听见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竟是有人来了。
她下意识往四周瞧了瞧,却见身边只有一个衣橱,只怕是这书房的主人放换洗的衣衫用的,便咬了咬牙,钻了进去。
然而她放进去,隔着缝隙,却隐约的瞧见进来了一个公子,怀里还搂着一个丫鬟。
却正是适才在桓蘅身边满脸谄媚的李汰,只怕是趁着自己的父亲在宴中,自己和丫鬟勾搭在一处了,全然不顾今天是他父亲的寿辰。
那丫鬟才进了屋,便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却皱眉道,“少爷,这是什么香,奴婢的骨头都酥了。”
那李汰也不知道是什么香,只笑道,“哪里是香的过错,只怕是见到了本少爷,骨头才酥软的罢。”
说完两个人竟双双躺在了书房内的卧榻上。
绛墨不由得脸颊一红,只恨得半死,却忙将门给关上了,但那声音却还是不断的在她的耳边响起来,不由得浑身一阵恶心,强捂住嘴,才没有吐出来。
她浑身渐渐的已经没有了半点的力气,只觉得那香气不断的萦绕在她的耳边。
而就在这时,却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在说着话,绛墨用力的去听,却隐约听见了桓蘅不怒自威的声音,“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