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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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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分家了。

    “祖父何必如此挂怀,刚才您可没有半分的留情。”他说完似乎才想起绛墨来,便往她身边走去了。

    而刚才萧桀进宫之后,那侍卫也忙将马车拉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趴在地上,双手和脚腕被绳索捆绑着,看起来十分的怪异。

    此时桓怏已经走到她的面前来,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银刀,不一会便将绳索给割断了。

    因为被绑的太久了,又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她的四肢如同断了一般,半晌也没有爬起身来,她艰难的用手心撑着地,一遍遍的摔在地上。

    桓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但并没有帮忙。

    就在她一次次的狼狈试着站起身来的时候,桓怏再也没有耐心,只伸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身体猛地腾空,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脖颈,慌乱间她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温热的唇角,却见他满脸厌恶的说道,“这时候还有心思勾引男人,怎么没攀上皇上那个高枝儿,又回来找本少爷了?”

    她不由得脸颊一红,悻悻的将环在他脖颈上的手收了回来,“您误会了。”

    “本少爷知道打扰了你的好事,在这里给你赔罪了。”他低头盯着她有些凌乱的衣衫,嘴上却十分的刻毒。

    他说话的时候,呼出来的热气直扑到她的头顶上,有些痒。

    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怔怔的问道,“你怎么那么傻,刚才他拿着剑砍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求饶?”

    他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她,冷哼道:“他不敢。”

    绛墨被他的天真无邪都快逗笑了,此时想想也有些后怕,因为她知道萧桀那样残暴的昏君,哪里有不敢的事情。

    而就在桓怏抱着她往马边走的时候,护国公还站在宫门处,冷冷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不知死活的东西,当众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护国公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如今你为了一个女人连皇帝都得罪了,看你将来还有什么出息。”

    桓怏已经被他的祖父骂的习惯了,也满脸无所谓,只眼睁睁的看着护国公拂袖而去,反手将绛墨扔上了马。

    绛墨以前亦是尚书府的千金小姐,每次出门不是轿子便是马车,哪里能像男人一样骑着马在街上抛头露面的,所以一上马便下意识的攥住马脖颈上的鬃毛。

    那马儿受了惊吓,左右摇晃起来,竟险些将她给甩下马去。

    就在她万分紧张的差点开口尖叫的时候,桓怏踩着马镫子上来了。他的双臂从她的肋骨下穿过,猛地收紧缰绳,那马儿冲着护国公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骑马的速度极快,绛墨一时间也没有准备,瘦小的身子猛地往后靠去,竟直直的钻进了他的斗篷里,紧紧的靠在了他的怀里。

    他削薄的嘴唇碰到了她的耳垂,两个人的身体皆是一僵。

    “三番五次的来这套,信不信本少爷将你丢下去。”他依旧是满脸的厌恶。

    她原也不想如此的,但她头次骑马,又惊又怕,即便他再出言侮辱,她还是不肯挪动身子,只将他温热的胸口当做自己的依靠。

    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喃喃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甚至连性命也不顾了?”

    桓怏拿着犀利的眼光扫了她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底竟有一丝的嘲弄,“你莫不是以为本少爷瞧上你了,舍不的你入宫?”

    被他猛地说中了心事,她也不由得脸颊一红。

    “别做梦了,倘若不是你知道青鸢的死因,你便是被丢进了豺狼窝子里去,与本少爷又有什么相干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她自以为自己聪慧至极,没想到竟然想错了。

    见她低头沉默不语,他一边拽着缰绳,一边低声的问,“既然本少爷今日救了你,那你便告诉我她的死因,如何?”

    绛墨眨眼笑道,“您第一个条件尚未完成,出尔反尔,岂是大丈夫所为?”

    桓怏已知她绝不会轻易的说,眼底陡的冒出一阵怒火,随即伸腿狠狠的踹了那马肚子一下,那马儿跑的更快了。

    一阵阵冰冷的风吹在绛墨的脸颊上,冷的她牙齿打颤。

    她一时间心底有些疑惑,桓怏为何这样想知道自己的死因,明明她前世的时候,与桓怏几乎是死敌,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若不是看在他是桓蘅的亲侄子,她甚至想过偷偷将他推到水井中淹死。

    其实她真的有那么想过,只是没有付诸行动而已。甚至还想过将他毒死,从家里专门找来了毒老鼠的砒霜。

    倒是后来她没敢下手,将药扔进了护国公府的池塘里,竟活活的毒死了半池子的锦鲤。

    而那时候桓蘅总是满脸无奈的揉着她的脑袋,温柔的说,“鸢儿,他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等以后你嫁过来,也算是他的长辈,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那时候她虽然不敢真的弄死他,但却听说桓怏在府邸里放言,绝不会让她的花轿抬进护国公府里来,那时候她甚至恶毒的诅咒者桓怏早夭。

    但这七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让最厌恶她的桓怏这样追查她的死因,明明她已经是为世人唾弃的逆贼之女。

    就在此时,桓怏猛地一扯缰绳,疾驰的马儿刹住蹄子,停在了府邸的门口。

    绛墨只感觉浑身一凉,桓怏竟已经自己下马而去,伴随着他温暖的狐皮斗篷的离开,她又冷又怕,竟不知该如何下马。

    若是在此时,府邸的小厮早已过来执马坠蹬了,现在却连半个人影也没瞧见。

    她吓得忙抱着马脖子,那马儿见桓怏去了,已是不耐烦起来,只乱蹦乱跳着,想将绛墨从自己的背上甩下来。

    桓怏却压根没心思管她,只径直的要进府,然而就在此时两个小厮却满脸兴奋的跑了出来,为首的那个扭着头喊道,“快快,要不一会子就赶不上了,大家都去瞧热闹了。”

    那小厮一扭头竟没看见眼前的人,竟直直的冲着桓怏撞了过去。

    桓怏一下子避开,只是将脚左脚给伸了出去,那小厮不曾防备脚下,竟直直的摔了出去,摔得是头破血流。

    他还未看清楚来人,便骂道,“谁这么不长眼,连你爷爷也敢绊,奶奶的,看……”

    话说道一半便止住了,因为他顺着那鹿皮的靴子往上瞧去,却看见桓怏那犀利的眼光,以及嘴角带着的冷冷的笑。。

    “怎么不骂了?”桓怏的眼里如同淬了毒。

    “小少爷饶命,奴才是瞎了狗眼,没看见您这尊大佛。”那小厮吓得浑身都在颤栗,谁不知道这小少爷是个镇山太岁,谁敢招惹他,没想到今日竟遭此横祸,撞到了他的手里。

    而紧跟其后的小厮见状忙要往回跑,却听见桓怏冷森森的声音传来,“站住。”

    那小厮这才心惊胆战的回来,也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桓怏嘴唇紧绷,冷峻的面孔上满是怒意,“本少爷问你们,急匆匆的去瞧什么热闹,连本少爷都没瞧见?”

    那小厮们自知青家的逆贼在少爷心中是块心病,哪里肯说,只慌忙的掩饰道:“哪里有什么热闹,不过是外地来了几个耍猴的,大家都去瞧热闹而已。”

    “耍猴的?”桓怏满脸的森然,在这上京里什么热闹没有,几个耍猴的就能急成这样,他绝对不信。

    “是。”那小厮一阵心虚,大气也不敢喘,

    “耍猴的,我看你们是在耍本少爷罢,还不快说,难道还要本少爷亲自动脚踹你们才说?”桓怏脸上已经没有了耐心。

    “回小少爷的话,是……是二少爷带了侍卫去挖青家那些人的尸骨,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鞭尸。”

    此时绛墨还在那高头大马上,紧紧的抱着马脖子,半刻也不敢松手,生怕自己掉下去。

    因为心里又惊又怕,也无暇理会桓怏跟那两个小厮再说些什么。而就在她试着去踩那马镫子的时候,却见桓怏飞快的奔了过来,一下子踩在马上。

    绛墨被吓了一跳,险些摔下去,却见桓怏已经抓起马鞭子,狠狠的在马屁股上抽了几下,那马儿发出几声嘶鸣,发了疯似的往前跑。

    她惶恐的抬起头来,却见桓怏脸色惨白如纸,眼底竟是一片通红。

    热闹繁华的街上,这一狂奔顿时惊扰了无数的人,都跌跌撞撞的往四周跑去,不是你踩了我的裙子,便是谁踩了谁的脚,而周围的摊位更是掀翻了无数。

    眼看着马蹄差点踩到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小孩子,绛墨忙喊道,“慢一些。”

    她这一喊,桓怏这才意识到马上还有一个人,他原本就嫌马跑的慢,抓起她的衣襟便要将她往马下扔。

    绛墨死死的攥住他的披风,吓得声音都变了,“你疯魔了不成?”

    马蹄下的可是厚重的青砖,马跑的又这样的快,若此时被他扔下去,她只怕非死即伤了。

    桓怏见她不肯下去,也只得作罢,又拿着鞭子死命的抽着那马。

    那马冲着城外疾奔而去,嘴里竟不断的吐着白沫,眼看就要被累死了,桓怏还是嫌它跑的慢。

    绛墨头次骑马哪里能经受住这些,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断了一般,冰冷的风夹杂着湿意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刀割一样的疼。

    周遭的声音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感觉脑袋里嗡嗡的响着,然而等马停下的时候,她才苦涩的笑了一次,是啊,她怎么能忘记了这件事情呢。

    这块地原是她父亲命人找的风水宝地,亦被当做了祖坟,她的祖籍原是江南,只因为她的父亲是次子,不能继承家业,便带着妻子和同胞的妹妹搬到了上京。

    她恍惚回忆起来,父亲带着她来看这块地方的时候,那风水术士将这地方说的天花乱坠,父亲却只是点着头,似乎并不怎么满意。

    青鸢那时候才五岁,只用稚嫩的声音说,“父亲,鸢儿喜欢这里,这里依山傍水,春日花开遍地,死了也要埋在这里。”

    父亲笑着将她抱了起来,“傻丫头,你死了怎么能埋在这里呢,得埋到夫家去才是。”

    那时候的她已经懂了几分的情爱,只想着自己将来死后要跟她的桓蘅哥哥埋在一起,便是即刻去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而父亲见女儿这样的喜欢,便买下了这块术士口中的风水宝地,即便这小小的一块地方,比上京的一座同等大小的宅院还贵。

    而绛墨这明白,那江湖术士竟是满口的荒唐,他说买了这块地定会官运亨通,府邸的人定会多福多寿,子孙兴旺。

    而如今……

    桓怏勒住了马之后,踩着马镫便下来了,此时周围已经有很快看热闹的人,虽然被一身铠甲的侍卫挡住了,却还是满脸兴奋的看着热闹,还有嗑着瓜子,说着青家种种大罪。

    而此时侍卫们已经拿着铁锹和锄镐挖出了几具白骨来,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

    青家阖府被诛杀之后,连棺椁也没有用,只简单的拿着草席子卷起来,一并埋在了这里。

    寒冬腊月,连土都冻了数尺深,侍卫们用锄镐挖下来的土跟石头似得,这让众人不由得叫苦不迭。

    挖人祖坟原本就是造孽的事情,只怕死后要下阴司地狱的,但桓蘅站在那里,众人却不敢有半句抱怨的话。

    桓怏见那几具白骨,脸上顿时没有了半点的血色,直直的冲了过来,却被侍卫拦下了。

    那侍卫不曾见过桓怏,只怒声道,“瞧热闹远远的看着去就是了,前面不许进,还不快走。”

    “给我让开。”桓怏的怒喝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吵闹声很快被桓蘅给听见了,他负手走了过来,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阿怏,你怎么来了?”

    仅仅是几句话的工夫,又有几具白骨被挖了出来。

    “给我住手,都给我住手,谁也不许碰他们。”桓怏早已失去了理智,伸手便拽出了那侍卫腰间的配剑,直直的冲着桓蘅砍去。

    桓蘅脸上的笑依旧不变,只是有些高深莫测,而那一袭白狐斗篷,更衬得他不染尘埃。

    那些侍卫岂是吃闲饭的,几个人忙伸手去夺他手里的剑,很快桓怏的双手便被他们牢牢的别再身后,动弹不得了。

    其他的侍卫自然是认识桓怏的,却也不敢放开他,只一边束缚住他,一边赔罪,说着讨好的话。

    而此时绛墨已经从马上下来了,却也不是她跳下来的,只是桓怏下马之后,没有一会子的工夫这匹千里良驹便轰然倒地,口吐白沫,竟活活的给累死了。

    绛墨幸亏跳的急时,才没有被砸到。

    她看着奄奄一息的马,痛苦的喘息着,一声声的带着垂死的挣扎的绝望。

    而就是那绝望的眼神,如一把匕首一样狠狠的戳着她的胸腔。

    于是她抓起马鞭,套住了马脖子,狠狠的勒了下去,直到她的手指被鞭子磨破了,她才慢慢的松开僵硬的手指,那马竟已经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一旁看热闹的百姓是目瞪口呆,没想到这样一个柔柔弱弱,一阵风都能刮跑了的姑娘竟能下这样的狠手。

    绛墨这才冲着桓怏的方向走去,隔着人群,依稀的能看见桓怏已经被侍卫抓住了,他不断的喊着,“停下,都给我停下。”

    而她的目光却落在了桓蘅的身上,从树枝上被吹下的一丝碎雪落在他的发鬓间,转眼便化开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亦在人群中看见了绛墨,启唇笑道,“怎么他将你也带来了,真是胡闹。”

    绛墨走到他跟前,记忆中桓蘅那温润如玉的脸,似乎从未变过,但当初那痴恋再也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刻骨铭心的恨。

    “御史大人挖出来的这些骸骨,可都是那些乱臣贼子,大逆不道之人的?”她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

    “自然是。”桓蘅不假思索的回答了她的话。

    桓怏拼命的从侍卫手里挣脱着自己的胳膊,听了这样的话,顿时怒喝道:“他们都是忠君爱国之人,你们才是奸佞之徒。你们分明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如今连他们死后也不得安生了。”

    绛墨却转身看向了桓怏,眼神中多了一丝的复杂,“小少爷,这样的话你得让皇上,让天下人听见才是,您能在这里就是喊破了天,他们依旧是罪无可赦之人,史书上记载着他们的恶名,让人唾弃百世。”

    “那你告诉我,怎样让天下人听我的话。”桓怏死死的盯着她。

    她挑眉看着桓蘅,“自然是像护国公大人和御史大人一般,身居高位,天下人自然去信奉您的话了。”

    桓蘅听到了她的话,抬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四目相接的一刹那,绛墨在他的眼底看机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而就在这时,一个侍卫脸色复杂的走了过来,毕恭毕敬的说,“御史大人,已经挖的差不多了,只是那边还有青鸢姑娘的棺椁未动,可要动土开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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