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平郎下水,我们两人合力,才把她拖上岸。”蝶侠
听完顺子的话,渐渐陷入沉思,感觉很有道理。薛氏来路不正,她的身世与遭遇,刻意模仿媚娘。她了解我的脾性,知道我热衷作秀,可能下水救她。事实上她猜对了,若非钱顺抢先,我真的会下水。
突听钱顺咆哮,不禁火往上撞,兔崽子嗷嗷啥,别吓着我闺女。低头见闹闹正常,稍稍放下心,抬头看去,如遭雷击。酒馆三个伙计,正殴打老乞丐,被保镖们制止。
钱顺扶起老乞丐,怒斥酒馆掌柜。掌柜的点头哈腰,孝敬一把铜钱,钱顺直接丢他脸上。老者捡起竹竿,掸掉身上泥土,慢悠悠离开。武康快步跟上去,缓缓跟在后面,跟着走出老远。
保安全部过来,钱顺接大佬眼神,人流小的地方,把老乞丐围中间。搭出两道人墙,武康到乞丐面前,强压喉中哽咽:“阿耶,我要去花满楼开会,您带闹闹回家,好吗?”
老者无动于衷,死鱼眼里满是落寞,气氛异常压抑。良久,武康强忍悲伤,声音略微颤抖:“阿耶求您了,带闹闹回家,小晴去了长安,我不放心其他人。您帮我照顾她,好吗?”
他依旧沉默,不拿正眼瞧武康,盯着地面发呆。两分钟后,稚嫩的声音,打破僵局。闹闹伸胳膊,咿呀说“祖父抱抱”。乞丐肩膀微颤,迟疑片刻,接孙女抱怀里。
人墙开始移动,将他围在中央,闹闹趴他肩头,不时冲这边摆手。直到人墙聚拢,再看不见身影,武康心如刀割。钱顺凑到近前,小心翼翼劝:“大佬您放心,我会处理那家酒馆,让他们彻底消失。”
武康摇头,走向花满楼,呼吸逐渐粗重。钱顺亦步亦趋,纠结许久,转移话题:“属下以为,薛氏就是刺客,我派人盯死她。属下还以为,十有八九,是长孙诠派来的。”
脚步再次停住,深思熟虑许久,长孙诠值得怀疑。他是长孙操的儿子,长孙操的父亲,和长孙无忌的爷爷,是同胞亲兄弟。也是说长孙无忌、长孙诠,有共同的曾祖父,关系非常近。
我推动废王立武,和长孙无忌开战,和他有利益冲突。可就算这样,也该按官场规则,用政治手段击败我。派刺客刺杀,算怎么回事,不遵守游戏规则嘛。
不禁嗤之以鼻,冲钱顺点头,走向花满楼。袖子被扯住,钱顺脸色怪异,纠结片刻,小心翼翼说:“属下怀疑,您与公主的事,长孙诠知道了,否则不会派杀手。”
武康如遭雷击,越想越觉得可能,估计只有那件事,才会让长孙诠暴怒,不顾忌官场规则。赶紧相当棘手,站路边考虑许久,转身问钱顺:“若是如此,如何应对?”
钱顺回答:“派出机灵的兄弟,监视薛氏母女,监视长孙诠。狄仁杰和张柬之,是您的心腹盟友,可以找他们帮忙。然后修书给皇后,让她亲自出面,保护二丫头。”
武康不禁苦笑,恐怕很难办到,那个傻女人,靠二丫要挟我。她有李九撑腰,媚娘也没办法,也不能让李九知晓。两人商量许久,没万全之策,走一步看一步吧。
东明道花满楼,市令明司虎,市丞齐有道,客串迎宾先生。婺州全体官员,在订货会现场,接待各地富商。再有半刻钟,萤石订货后,就会正式开始。
义乌县和勇康县,大批萤石矿挖掘,品相差的拿去炼钢,品相好的雕刻工艺品,诸如花瓶、酒杯和神像等。从永徽四年开始,已经打开销路,辐射越州都督府,甚至进军长安和洛阳。
萤石成为婺州特产,成为土贡之一,成为龙头企业。婺州开年会上,同僚们达成一致,举办大型订货会。邀请各地豪商,于今日共聚一堂,展示最美的商品。
武康来到花满楼,喧嚣很快停止,商贾纷纷行礼。同僚过来迎接,和他们寒暄几句,简单讲几句。让众人别见外,由狄仁杰陪同,参观订货会现场。
类似后世乡间集市,两边是长长的柜台,工艺品琳琅满目。柜台里婺州萤石商,向柜台外的商贾,介绍各自商品。会场人头攒动,各地口音混淆,到处讨价还价。
随便找个摊位,观察交易过程。婺商说萤石杯,可以千杯不醉;外商也不反驳,只说太贵,歙州不好出手。坐地起价,就地还钱,交易达成。歙商订购酒杯八个,砚台三十个,镇纸五十个,以及各种首饰,成交额达到七十贯。
狄仁杰介绍,双方签订协议后,歙商缴纳部分定金。婺商聘请民兵,押送货物到歙州,最后钱货两清。这是最好的办法,婺商能挣钱,民兵也多份收入,两全其美。
不停转悠,见证一笔笔交易,一直等到午时,来到竞拍时间。武康回贵宾席,旁边是张柬之,两人交头接耳。伴随一声锣响,场面迅速安静,长孙诠走到展台前,介绍压轴拍卖品。
彩虹镇纸亮相,会场鸦雀无声,全都被震撼。巴掌大小的镇纸,黑色的底座,彩虹般拱桥。七种颜色,泾渭分明,称得上价值连城。衙役端着托盘,走进宾客区,让商贾饱眼福。
去年挖出七彩萤石矿,聘请最好的雕刻家,历时整整一年。上个月十五,共雕琢三个镇纸。两个品相好的,由小晴带到长安,献给李九和媚娘。这个是残次品,红色、黄色有瑕疵,底座缺两个角。
长孙诠干咳两声,提高嗓门吆喝:“诸位都看到了,此乃稀世珍宝,虽略有瑕疵,却瑕不掩瑜。此次拍卖规则,底价三十贯,每次加价,至少五贯,价高者得。”
话音刚落,有人报价,是个圆球胖子,直接加到二百贯。众商贾倒吸冷气,武康呵呵直乐,财大气粗啊哥们。然而半分钟不到,有其他人喊价,比胖子多五贯。
场面越发热烈,喊声此起彼伏,一路飙升四百贯。小弟们眉开眼笑,镇纸是大佬的,大佬早就放出话,拍卖钱财平分。所有同僚都有份,所以他们看起来,比竞价者还激动。
最先喊价的胖子,貌似势在必得,每次竞价都有他。最后发了狠,直接加到七白贯,现场再次寂静。长孙诠按照套路,连问众人三遍,最后一锤定音。
示意众人安静,长孙诠微笑:“彩虹桥镇纸,由越州秦家珠宝行获得,订货会圆满成功。会议最后,有请越州都督,婺州刺史武公,与秦掌柜共饮庆功酒。并将宝物镇纸,亲手交给秦掌柜,诸位热烈欢迎。”
婺人知道套路,纷纷拍手鼓掌,很快带动全场。一时掌声雷动,武康暗暗苦笑,剧本里没有这出。导演长孙诠,你是临时加戏,还是别有用心?
掌声停止,武康起身,冲钱顺打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同时打起精神,扫视会场环境,来到主展台前。衙役端托盘过来,一个酒壶,三个酒杯。长孙诠先倒一杯,恭敬端给武康;倒第二杯,递给秦掌柜。
秦掌柜受宠若惊,抱拳一躬到底,小心翼翼接酒杯。看起来很激动,圆脸涨的通红,身躯轻微颤抖。长孙诠倒第三杯,端自己手中,示意衙役离开。
武康用眼角余光,仔细打量长孙诠,确定没有异常,举杯邀请共饮。酒杯送嘴边,左手臂遮挡,以示意尊敬。饮完杯中酒,酒杯口朝下,以示滴酒不漏。
三人微笑,长孙诠笑的自然,武康笑的含蓄,秦掌柜笑的感激。就在此时,秦掌柜手腕翻动,酒杯飞向武康。武康偏头躲,一道寒芒闪过,奔着咽喉而来,果然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