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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龙菲的鼻翼翕动着,朦胧的睡眼微微张开,眼白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他习惯性地抬起被绷带扎紧的手臂,一阵锥心剧痛随之袭来。再一动,只感到浑身的筋骨都要散架了似的,眼前一阵晕眩,从内心深处传来的无力感充斥着全身每一处关节。昏迷前的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中重演:一枚*准确地击中了距离自己只有五六米远的一处空地,炮弹爆炸后飞溅的弹片撞进了自己的身躯,掀起的气浪将自己卷到半空中后又重重地坠下,他感到自己的身体瞬间变得像羽毛一样轻盈软弱,紧随而来的是无尽的黑暗和遍布全身的轻松。临闭眼之前,他好像看到了死神的到来,冥冥之中,一个沧桑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喧嚣的尘埃眨眼间化作虚无,无尽的幽暗过后便是曙光的来临……杨龙菲的大脑开始拼命地旋转,往日的记忆也开始逐渐恢复。不知过了多久,他那迷离的目光慢慢离开了屋顶的天花板,继而将脑袋微微扭向一侧,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一名护士。杨龙菲惑从心起,自己这是在哪儿?难不成这是医院?他娘的,老子来医院干啥来啦?
他的声带正在慢慢恢复,此时也只能勉强哼出声来。在一旁打扫卫生的护士王芳也听到了杨龙菲的*,他惊喜地发现,昏迷多日的杨团长终于苏醒了!自打上次因伤痛疼晕过去后,又过了接近一周的时间,杨龙菲才再次苏醒,王芳只感到心中一直垂着的那块石头落地了。
“杨团长,杨团长,你醒啦?你要说啥?啧、啧,我忘了你还不能说话,你等等啊,我去叫人……”随即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扶着门框大声喊道:“院长,院长,杨团长醒啦,您快过来看看……”
正在一处凉亭内组织医院干部召开例会的高雅听后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只听她嘟囔了一句:“今天就说到这儿,散会吧……”便跑向了自己的房间。将文案放到桌上后便侧坐在床沿为杨龙菲检查身体,还时不时关心地问上几句,尽管对方根本无法回答她。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啦!你知道吗?自从你上次晕过去以后,又整整昏迷了五天,真怕你出什么事儿。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王芳忍不住提醒道:“院长,杨团长脸上有伤,没法说话……”
高雅苦笑着点点头,埋怨自己记性越来越差的同时便开始为杨龙菲听心率、量血压,检查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令人欣慰的是,杨龙菲并没有在检查过程中再度昏迷,而是时刻保持清醒状态,只不过脸色很差,嘴一直撇着,整个人显得有些沮丧。
检查结束后,高雅将听诊器和血压计重新放回到桌上后,对王芳叮嘱道:“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去接待室打个电话。”
雁门山一战,独立团确实白捡了不少洋落。一营和二营相继伏击了在张村一带布下防线的伪军,和设置在虎亭据点的日军后续部队。三营在通往璐野的公路线上也设下了埋伏,和奉命支援璐野的日军两个中队撞了个正着,战斗一触即发。由于日军增援部队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向璐野县城靠拢,因此,战斗打响后,日军并不打算和八路军部队有过多纠缠,公路不好走便改走山路,对那些在战斗中死伤的士兵也无暇顾及,只是一味拼命地赶路,赶路。
战斗结束后,山口大队撤退,木村特工部撤退,倒是国军89团的一个排和八路军独立团的一个连在接收日军武器时发生了冲突。那名国军的排长对独立团这种趁火打劫的做法表示不满,他们的理由很简单,老子89团跟小鬼子打得这么辛苦,你们八路就站在一边看热闹。现在轮到接收战利品了,你们倒上赶着来啦?天下哪有这个道理?还要不要脸啦?
独立团方面则坚称,自己也参加了战斗,可以说是间接性地支援了89团。既然帮忙打了援,自然应该收取一定的报酬。部队的开拔费、打完的子弹*不都是钱吗?这是应当应分的,到哪说都占理。
对此那名国军排长却并不买账,张口就骂起来:“嗨,我说,你们这是吊死鬼打粉插花,还他妈要不要脸啦?就你们八路手里那仨瓜俩枣,还好意思说来帮我们打援?一群只会截道打伏击的家伙,也有脸问我们要报酬?老子们心善,不就地消灭你们这帮土顽已经给足你面子了,还不快滚!”
八路军的那名连长听这话只感到一阵扎耳,二话不说冲过去抓住那个出言不逊的国军排长就是一记耳光,嘴里还恶狠狠地骂道:“他娘的,你狗日的骂谁?你再骂一句我听听……”
眼看长官被打,手下的士兵自然就按耐不住了。他们纷纷举起武器,大有要和面前这伙八路军火并的意思,最后双方干脆就打了起来。有一名八路军新兵没注意,慌乱中竟不小心扣动了扳机,打中了一名国军士兵的腹部,造成了重伤。若不是连指导员赶紧出来制止劝说,双方交起火了,非闹出人命不可。
听说此事后,一向好脾气的铁海川不禁勃然大怒,声称非要从八路那儿讨回个公道不可。并在第一时间将此事上报给了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希望通过二战区长官部和八路军总部取得联系,展开交涉,就此事讨论出个结果来。一句话,我铁海川的部下绝不是任人宰割的猪狗,身为他们的长官,必须给手下士兵一个合理的交待!
为此,八路军129师将此事的严重性下放到了独立团代理团长张山那里,要张山自己选择出一个解决办法,毕竟祸是他的部下闯的,身为代理团长的张山责无旁贷。
张山这边正为此事焦头烂额,就接到了来自二线医院的电话。得知团长醒来的消息后,原本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张山立刻就来了精神。诶,差点儿忘啦,团长跟铁海川熟啊!要是让团长出一个解决的对策,铁海川那小子就是心底有一万个不情愿,他也不敢轻易去驳团长的面子,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
可当他听说团长现在只是苏醒,暂且还无法开口说话时,张山的神色不由得又黯淡下来。他心说只能将此事暂且放下,跟铁海川那家伙打打太极,能拖一天是一天。并嘱咐高雅说,一旦团长能够张口说话,务必在第一时间打电话提醒他,他有要紧事需要和团长商量!
……
雁门山一役,山口大队和木村特工部功败垂成。在木村次武事后作出的战斗简报中着重提到了山口大队在指挥及部队调动方面的失误,枪口直指那个头脑简单的指挥官山口中佐,并措辞激烈地请求第一军司令官岩松义雄将军将山口中佐撤职反省。
与以往不同,在过去失利的战斗中,木村次武经常会做到自我检讨,并着重指出自己在指挥方面,部队协同作战方面,以及队员们在战术运用上表现出的不足。就连岩松司令官都感到有些不解,他反复审阅了这封战斗简报,心里想着:木村君在这次的汇报和总结中竟然丝毫没有提到有关自己在指挥或是战前预估上的不足,完全将他和手下的特工队员们置之度外,而是将此次战斗的责任全部推到了山口中佐的身上,这真是破天荒头一回了。
眼下89团占领了璐野县城,并和周边地区的国民党军取得联络,再派兵去围剿已经成了一句空话。岩松司令官心有不甘地叹了口气,只得将此事暂且按下,继而把精力全部转到去对付晋西北八路军的工作上。
自从八路军发动实行的“百团大战”结束以后,整个山西的抗日武装力量就变得日益强大起来,甚至有些锋芒毕露。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多田骏在电话中表示,要求驻晋第一军尽快制定出最新的作战方案,务必将山西境内的八路军全部消灭。
中国有句古话叫作“擒贼先擒王”,既然是要消灭八路军,就必须先找到他们的总部所在地。这就好比是杀人,无需浪费工夫,一刀捅进对方的心脏就解决了。因此,驻晋第一军的首要任务就是派遣秘密部队暗中去搜查八路军总部驻地,一经发现,整个山西的日本军队即可向八路军总部驻地发起八面围攻。届时,八路军总部首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逃得出去。
岩松义雄拿起了电话:“喂,我找植山英武大佐……喂,是植山君吗?我是岩松义雄。很遗憾的告诉你,歼灭支那政府军89团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看来,是应该让阁下这驻太原特务机关长出马了,希望由你一手编织的密网不会出现疏漏,最起码也要捕捉到几条鲨鱼才是。否则,对内对外,上至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多田骏将军,下至驻晋第一军同仁,你我都无法交待!嗯,尽快行动吧,我等你的好消息……”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由此,驻太原特务机关长植山英武大佐一手培养的间谍系统和情报组织,在司令官岩松义雄的授意下逐渐浮出了水面……
太原市冀州路大洋街18号是一家由日本商会参股的贸易公司,全名为“植山贸易株式会社”。顾名思义,这家名义上的贸易公司其实是植山英武机关长用来培育军事间谍的成长摇篮。整个太原的情报间谍都将在这里生活、学习和接受日常的特工培训,训练周期为三个月。事后将通过最为严苛的专业考核,考核一旦通过,间谍们将会接到两种工作业务。其一就是进入到司令部的情报部门,去享受和国民党军以及八路军各情报处斗智斗勇所带来的愉悦。其二就是改变自己的身份,化妆渗透并打入到中国军队的内部,在取得对方信任的前提下,进而展开之后的间谍工作。
植山英武对于特工或间谍的培养与别人不同,他麾下的工作人员和受训队员几乎都是中国人。在他看来,与其用一些不了解中国文化的日本人来扮演间谍的角色,倒不如抓一些中国本土的居民来充当这一炮灰。当然了,要想让这些中国老百姓绝对服从自己命令还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把他们的家人全部控制住,以此相要挟。没有家人的就从他们身上的弱点下手。总之,对于特工出身的植山英武来说,想控制这些意志力薄弱的中国人简直是易如反掌,稍微一动脑筋就能找到使对方俯首称臣的办法。
家住山西临汾的钟北山便是特务机关处重点培养的一名职业特工,他原本是一名普通的晋绥军士兵,隶属第19军王靖国部,太原会战时于崞县被俘。客观来说,这家伙还算是个硬骨头,如果单往他一人身上招呼的话,就是死也没啥可怕的。可日本人却剑走偏锋,得知钟北山的父母都在临汾,干脆就以此相要挟。钟北山是个孝顺孩子,不忍父母因自己而遭此大难,只好答应日军的条件,极不甘心地进入到了特务机关处接受特工培训。
植山英武给钟北山制定的任务是:化妆成国民党伤兵渗透至八路军129师独立团杨龙菲部,并要以最快的时间博得敌团部首脑的信任,至于具体细则未来将通过其他特工代为传达。
临走之前,植山英武还专门暗示了钟北山一下,并许诺只要他此次的间谍工作圆满完成,他将接任平阳县特务队队长一职。反之,如果他在行动中表现消极,仍旧抱有侥幸心理的话,那么他的父母将会遭受到这个世界上最为残酷的刑罚,然后在痛苦和折磨中慢慢死去。
钟北山离开太原后便一路南下,没几天便打听到了八路军独立团的消息,并很快找到了他们的团部驻地,也就是苗庄。他穿着一身破旧的国民党军服,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和炮灰,脚上踩着的布鞋也烂了好几个大洞。若不是身上这套军服陪衬着,人们大都会把他当成一个可怜的叫花子。由此可见,钟北山的伪装技术确实很到位,就连谢大成这些老兵油子都被他给唬住了。
当他向独立团接待处坦白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用意后,哨兵便将他领到了团指挥部,由政委肖致远亲自接见询问。
在独立团生活了这么久,政委肖致远多少也养出了些快人快语的性格,对于眼前这个国民党伤兵模样的人,最近几年也算是司空见惯了。他不再拘泥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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