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天下谋一方安静之地的鬼话,买来了“离魂”也只是为了忘记他这个人,忘记他的一切,让自己重新面对独身在蔚国中的步步维艰,让自己不要被他所带来的情缘所绊,让自己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处境和九州的局势。
却不曾想到自己这样自私的选择忘记,偏偏是身边最大的隐患,最大的敌人。她怎么能够选择去忘记这个人以及他的一切,他的野心,他的手段,而让自己和蔚国皆陷入了这样猝不及防的危机里面去,她此刻心里悔恨不止,懊恼不已。
明明看到了那一张排兵布阵的破解之图,她竟然还掉以轻心。既然他能暗中谋夺豫国,那么其余三大国又岂会不在他的眼中?
背上一阵阵的冷汗涔涔,她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双手抱住头,只觉得里面疼痛难受,膨胀欲裂。
如今,更加证实了她在豫国皇宫里理清的思绪。本来她对顾析还存在有九分的猜测,一份的侥幸,如今却已是荡然无存了。
方卷看住她似乎摇摇欲坠的身体,只觉得日光照在她的身上也让人觉得苍白,她此刻整个人皆似封闭在了一块坚冰之中,并且已冰冻了三尺。
屋外,天上云卷云舒风流散,院子里花开花落花满天。夏日偶尔的长风,掠过乌瓦白墙,吹起了枝头上的琼花,纷纷如雪般凋零,辗转落到污泥上。
云言徵蓦然止住了抽泣,抬起头来,眼中已是黑邃警惕,低语道:“阿卷,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了。”
方卷挑了挑眉,转瞬问道:“你是说他会很快找到我们的藏身之所?”
云言徵点了点头,举袖拭去脸颊上的泪水,低语道:“我们此刻都身在千叶城中,他和你身上皆有相思蛊,只要用内力催动蛊虫,一只躁动,另一只便会醒觉,凭着这两只蛊的互相感应,他便能找到我们。”
方卷神色微冷,不悦地道:“是找到我罢!你既然可以将它移种到我身上,那么你也可以再移种到别人身上去,对吗?”
云言徵眼眸轻红,无奈地笑了笑,有些调侃地道:“本来是可以的。他身上的是雄蛊,我身上的是雌蛊,但此刻雌蛊进入了你的身体,它恐怕不愿意出来了。”
方卷身上一僵,隐隐地猜到了什么,还是不甘地问道:“这是为何?”
云言徵瞧着他眸色不善,这下不得不认真地道:“雌蛊在我的身上,那是活蛊,可以驱使它出来或移种到别人身上;但如今雌蛊在你的身上,那就是死蛊,不可以移种或驱使它了。”
望见方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云言徵少有的严肃地道:“我并没有跟你开玩笑,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那你说找人帮我解蛊,那是骗我的话?”方卷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眼眸冷冰冰地瞬着她,眼中的寒意益增。
云言徵摆了摆手,劝道:“你先别生气,更不要轻易动用内力,一旦血气涌动迅速便会惊醒了体内的蛊虫,若让它躁动起来,那么我们的行踪就更容易被别人察觉了。这事我并没有欺骗你,如今之法,只能是找到雄蛊,让它把雌蛊引出来了。”
“那只雄蛊如今就在顾析的身上?”方卷重复道,心中忍不住有些恶寒和对云言徵难以释怀的恨意。
云言徵忍笑点头:“不错!此事实话实说了也就是,要么他肯用自己身上的雄蛊帮你把雌蛊引出来;要么我们再到秘药阁去找神医试试别的法子。”
听了这两种皆不可靠的解蛊方法,方卷的神情不变,只是冷声说道:“也就是说,要么我把你送出去和他交易,实打实地解了身上的蛊咒;要么陪你攀山涉险去秘药阁,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解开?”
云言徵微微一笑,不惊不惧地颔首,倒是说道:“但是阿卷,你可要想好了。顾析其人,狡诈多端,纵然你以我为诱也不一定能真正地解了身上的蛊,纵然是真的解了身上的蛊,你也不确定会不会又中了他的毒。他这个人,浑身都是本事,并且很是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的。若你对自己很有把握,很有自信,也不妨姑且地去试他一试。”
“更何况,我可以和他谈条件,你也可以和他谈,对吗?只要你在他手中不死,只要你还有利用价值,那么便可以让他置我于死地或者不得好死?”方卷唇角抿了一丝淡淡地笑意说道,看向她的眸色稍霁。
云言徵唇角上翘,说道:“阿卷,你很好,很聪明。不过,我们是要真的马上离开千叶城才行了。”
方卷拍了拍手,站了起身来,说道:“那我去找秦无恨商量商量。”
“瞧他这两天按兵不动的意思,你能和他商量得动吗?”云言徵微微蹙眉,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背着双手问他。
方卷秘然一笑,冷冷地道:“试试!”
云言徵望住他潇然离去的背影,挑了挑眉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