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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后,侍女送过来一盒琳琅满目的糕点和一盘新鲜时令的瓜果,态度极是谦和恭谨。
云言徵懒洋洋地倚着椅子,斜眸望住那些糕点瓜果,笑了笑道:“这是什么意思呢?示好?感激?投石问路?”
“不管她是什么心思,我们都要小心谨慎才是。”方卷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捻于指间,将那些糕点瓜果一一试探过了,确定并无异样后,才向云言徵相请道:“可以进食了,请用!”
“听闻,有些毒是银针也试不出来的,还有些毒单独吃了并无异样,却和另一种药吃到一起就中毒了。”云言徵低语道,拍了拍手后,以手支颐笑眯眯地看住了他。
方卷才露出一丝冷笑,细语道:“长公主深思熟虑,是在下鲁莽了。那这些糕点瓜果拿去喂蛇虫鼠蚁了?”
“不妥,万一被别人瞧见了,若她心怀恶意也就罢了,万一是心怀善意,如此也太伤人心了。”云言徵弯眸一笑,清声道:“各个留一点散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咱们静观其变,其余的还是在院子里挖个坑,埋了吧。若是无毒,还可以充当一下花肥。”
“长公主心善。”方卷微微一笑道,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一心一意地将盒子里的糕点逐样分切出一点来。
“阿卷,你的嘴越来越甜了,脸也越来越暖了。”她歪头朝他一瞬,浅笑道:“我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害怕啊?”
“长公主是有什么可怕的?”方卷的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淡漠地问,手中的动作却不停顿。
“以前也有一个人眉目如画,风姿如仙,总是‘长公主’‘长公主’地尊称我,结果却把我害成如今这般的田地。”云言徵轻叹了一口气道,低声喃喃的语气中半是调侃,半是自嘲:“阿卷,我是不是太容易轻信别人了?”
方卷抬眸望了她一眼,见她懒懒散散地蜷在躺椅上,眼眸半阖,将欲睡去的模样,不由放轻了声音道:“你那是遇人不淑,真的不怪你。”
云言徵似乎听到了般,唇角一翘,笑了一笑。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身上暖暖的,窗外的树荫下一阵阵凉风轻吹,正是让人昏昏欲睡。她伸了一个懒腰,换了一个姿势,准备潜下心来好好睡一觉再说。
这些时日以来,世事纷纷乱乱,总让人身心疲惫。想不到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千叶城里,这个方寸之地中,竟能得到了这来之不易的片刻的安宁。
前事如轮转,走马观花般地在她的脑海中翻涌而过,快如闪电,幻如风云,破破碎碎的片段闪过,她却总能清晰地知道它的存在,它的经过,它的始末。睡梦之中也不得安生,恍恍惚惚中,她幡然忆起一件事来。
三年前,她为何离开顾析,为何到秘药阁重金买下了离魂。
云言徵蓦然睁开眼睛,吓了方卷一跳。
他看着她,只见她目光直挺挺地望着屋顶,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正出神;又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正在梦魇之中。这等情形,纵然是方卷见惯了宫廷中的肮脏之事,却还是觉得她此刻有些骇人。
他正从外面回来,如今只悄无声息地走进屋来,到了案边,提壶取杯斟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下,压了压惊。
听说,遭了梦魇的人,不能出声惊醒了她,不然她的魂魄会被吓走的。虽然这只是鬼神之事,但此刻方卷还是选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谨慎地坐在一旁看住她的一举一动。
“咯咯咯……”忽然,云言徵咯咯地笑了起来,一直笑个不停,笑声有些诡异地让人毛骨悚然。
方卷蹙眉,右手暗扣正准备出手点下她的睡穴,让她再歇息歇息。却看见她的眼泪花从眼角里冒了出来,一直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但她仍在不停息地笑,笑声却慢慢地变小,最后蜷屈起了双腿,将头埋在了双臂里与膝盖上,低低的抽泣声还是不可抑止地断断续续地逸了出来。
原来早在三年前,她就已经在顾析的卧室里发现过了一个隐秘的柜子。那里面放着一张九州的山河图,一张很细致的山河图,比她的军事图里的记载更加的详尽微妙。还有一张豫国的山河图,上面标示着种种的军事意图,曾让她赞叹之余,也甚是触目惊心。
怪不得在蔚国与豫国大战之前,他与她谈论这两国的山脉走势,风俗人情,物种水源等等皆如探囊取物、如数家珍。怪不得他对豫国的将领战略了若指掌,设计反间,突袭截击手到擒来、势如破竹。
在那个柜子里面存放的种种都是早已昭然着他的野心勃勃,而自己也决心要对其防备,后来却因桃花树下的一场谈话,一场桃花雨改变了心思。在那灼灼耀目的桃树下,他眸光殷切,让她与他一同携手走遍九州,远离纷争?
她竟真的为他的眼神所惑,为他的话语所诱。
竟真的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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