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理,追踪信号不动,说明捡手机的人就停留在那里,或者停留在那里关机,或者关机走人。
只有这三种可能。
第三种可能出现,就是一个时间差的问题,这么短的时间,捡手机的人不会飞,他一定就在这栋楼里。
这些当然是笔者的分析,当事人没那么冷静,就像一个初钓者,看着漂动而又见不到鱼,恨不得扑下去钻到水底看个究竟。
柳岳此刻就是这种逻辑,不过他更简单一些,既然302有人,那就先敲302的门,进去看看是什么人。
不用敲!
门本来就没关严实。
他扬手准备敲门时,眼睛一亮,门边有条缝,大约不到10MM的光从内面透出来,当下心中一喜,敲的手型没变,手指关节朝外手心向内,手背顺势就把门推开了。
褚荔和刘经理速度差他一步,在后面也跟着过来,身子差一步但视线不差,三双眼睛从搜寻的目光变成诧异的眼神。
看到一幕生动的春宫画面。
杨梦去搂吴奇脖子的姿态,正好影响了她胸前浴巾的扎束,浴巾在那一瞬间徐徐向下滑去、、、、、、。
这!
这尴尬的场面只有在电影和小说里会出现,当现实生活中出现,且猝不及防地扑面而来时,让现场的五个人定格在那里。
如果拍电影后期剪辑,估计导演会让杨梦借位遮掩,五人定格的画面停留三秒左右。
不过这不是拍电影,杨梦也不懂错位与借位,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浴巾从半空中拉上去,另一只手从吴奇脖子后的姿势中撤退下来,双手把浴巾重新扎好,交叉地放在胸前。
你们怎么回事?杨梦基本上没把这尴尬当回事,余光瞟了一眼脸涨得通红的小警察,厉声朝门口问道。
我们、、、、、、我们、、、、、、柳岳结结巴巴的回道:我们找手机。
找手机跑我房间来干嘛?杨梦怒气冲冲,干扰了她的计划,打乱了浪漫的节奏,气个半死。
我、、、、、、?柳岳忘了怎么回答,他脑子嗡嗡作响。
餐饮部刘经理应该是见怪不怪,她从后面跻身进来,把柳岳和褚荔挡在身后,一是她看到柳岳细微的小动作,二是她此时有责任以宾馆管理人员的身份解释,会更合理一些。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啊!她语气中带着歉意,是这样的,我是这里的经理,我的客人手机丢了,显示信号就在三楼,所以我们进来问问。
进来问问也不敲门?真是的、、、、、、杨梦差点就骂脏话,继续道:你们什么手机什么信号的?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没见过,再说,即使见着了,也不稀罕。
她嘟着嘴,朝床上自己一堆衣物那儿示意,无言地传递信息,告诉这三人,你看,你看,就那爱马仕的包、迪奥的围巾、香奈儿的内衣,会稀罕你那破手机?
吴奇在这番对话中,镇静下来,脸从红到白,从白到紫,逐渐从僵硬到半松弛,他不敢亮明身份,也不敢解释什么,解释什么也是苍白的,问道:你们手机丢了?在哪丢的?
——职业习惯,真不该这么问,以为是在你派出所吗?
刘经理没回答他的问题,扭头对柳岳说道:你再打打你的手机看看。
哦!柳岳手忙脚乱拿起手机转换模式,继续拨打自己的电话。
一条“千年等一回”的熟悉的手机铃声,赫然响起。
通了!
手机通了!
柳岳兴奋地叫出来。
什么通了通啦?什么乱七八糟的?出去!出去!杨梦不耐烦地朝门口三人吼道。
手机通了两次,没人接,三人在确认房间里没有柳岳手机声,也确认无其它异样后,一百个对不起,一千个道歉,然后从门口退出,在喋喋不休的对不起声中,帮忙把门关上。
302门口,走廊里。
三人没任何交流,身形、方向、脚步,几乎同时朝4楼奔去。
到达四层走廊时,撞开消防门的那一刻,手机一直在接通状态,奔跑中,离402房间约10米左右,隐约传来IPONE手机熟悉的铃声。
402!
不用定位了,就在这儿!
十一
402房间的手机响了。
“东邪”正在召开会议,开会时是拒绝一起杂音的,党政机关与企业,哪个单位开会,领导能容忍你打开手机铃声?
党政机关与企业单位领导,最多斥责你两句或者选择无视,或者重申与会规矩。
帮会规矩是更严厉的,这种事情发生,最轻,也是一记耳光的代价。
重呢?
重就是两记老拳打到你痛不欲生,让你长长教训。
今天与会的都是跟着“东邪”混了有些年头的七个拜把兄弟,不是梅超风、曲灵风、陈玄风、陆乘风、武眠风、冯墨风、程英这七大弟子,人数一样,但身份名字和武功不同。
——嘿嘿,武功就不谈了,都是裘千丈那些糊弄人的把式。
今天的会议内容是在当前“扫黑打恶”的新形势下,如何蛰伏与转行,针对以前的一些“切羊”(行话:勒索)行动,是否留下把柄?是哪些人参与的?这些人是否靠谱?等等,通过回顾与分析,展开讨论,得出结论,拿出切实有效的部署和方案。
猫捉老鼠的游戏,就要看老鼠的组织,是不是团队紧密协作,行动是否步调一致,不留任何破绽,这样才能生存。
只要没有命案,那些都是小事。
在迪士尼[猫和老鼠]的故事中,如果当初JERRY有命案,相信TOM也不会让它活过第二集,一百多集里,JERRY始终没命案,才能让故事演绎得以精彩地延续。
他们团队里没有命案,有,也是个秘密,只有“东邪”雷军和他老婆知道。
所以这个组织一直在延续,也一直没被公安系统打击摧毁。
他们像这个城市里的野草,没被斩草除根,偶尔几个小混混犯事的,判几年,再出来,继续加入“东邪”帮,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西毒”就不同了,没欧阳锋的盖世蛤蟆功,却去犯事,犯事也罢,还背负了几条命案,早已全军覆没。
废话少说,言归正传——
话说雷军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止住话吧,扫视了全屋的七位弟子,指着他们人群,瞪着杀气冲天的眼睛,骂道:你们!你们谁他妈开手机了?
屋里乱成一团,众弟子都在口袋里裤兜里掏手机。
不是我!
不是我!
我没有啊!
我的也关机了!
、、、、、、。
都关机了!你们他妈的吃了豹子胆,雷军骂道:都给老子拿过来、、、、、、。
他话音还没落,突然发现情况不对劲,一摸口袋,自己的IPHONE手机在口袋里乱叫呢!
“木脑壳”打过来的。
“木脑壳”是帮里的一个小兄弟,也是“东邪”帮里的一名“木眼”(黑话:暗哨),雷军行事辣毒,但谋事谨慎,什么时候在自己的周围,都要部署几个“木眼”,“木眼”是不需要参与任何行动,也不犯事,他们的作用是保护领导的安全和保护行动的安全,围绕着帮里领导与团伙作战的外围暗哨,一旦风紧,马上电话通知“扯呼”。
今天荆州市晶崴国际大酒店的周围,四个出入口,都有“东邪”的“木眼”各一名。
可谓严谨吧!
不是笔者的智慧,而是“东邪”雷军的足智多谋。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在北边公园里发现了一名,哦!不,也许是两名便衣,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木脑壳”声音有些发抖。
雷军当下心头一紧,便衣?
他摸摸自己腰际的手枪,还在,掏出来,打开保险,子弹上膛。
七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他,问道:怎么办?
怎么办?扯呼!
雷军还在思考如何撤离,或者这些便衣是不是针对他来的,他右手拿枪,左手再次拿起IPHONE,拨回去:
“木脑壳”,你确认是便衣吗?说说他们到底几人?
如果是警察们布网,肯定已经把宾馆团团围住了,其它几个“木眼”为什么没动静呢?
——没有!老大,那便衣好像和他老婆孩子在一起了,应该没事。
雷军松了一口气,他妈的,虚惊一场。
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来,电话又响起。前门的“木眼”打过来的:
——老大!
怎么啦?雷军心头又一惊。
——我看见,看见嫂子好像在宾馆里呢!
杨梦?
她来干什么?
听说是杨梦,他稍稍松了一口气,骂道:你他妈不要有风没风就打电话,老子在开会呢!滚、、、、、、。
杨梦,这个影子在“东邪”脑子里飞快掠过,她没事跑到宾馆来,莫非?
不过杨梦在他心中的地位,远不及目前召开的会议重要,也没往心里去,继续与众人说道:刚才讲到哪了?
讲到、、、、、、讲到文星楼那边卖干货的!
文星楼那附近,有个卖干货的市场,全是从外地贩运过来,香料调料油盐酱醋茶海鲜产品之类的市场,主要是批发,覆盖围绕荆州市周围的十个县市,洪湖监理江陵松滋潜江枝江宜昌石首公安,因为批发,所以价廉,但数量多啊,每个单位数量里,加上一毛两毛的,多了,就不得了。
干货市场是“东邪”帮罩着的,这些一毛两毛的加价,就是他们收入的主要来源。
哦!
那咱们继续讲!
雷军理理头绪,正待开讲,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这正是: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十二
402的八个人,都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
他们见过各种场面,其中两人是“三进宫”的老油条,所以面对敲门声,他们没当回事,估计是服务员。
既然外围安全,那这宾馆里面不会有什么幺蛾子。
——谁呀?
门没开,先问问话。
我是宾馆经理,有点事!刘经理回道,她直接省略了“餐饮部”三个字,简单,再说宾馆经理他们也不认识,她是怕柳岳冲动闯进去,再遇到尴尬,那就乱成一锅粥了,本来掉个手机不是多大事,如果导致客人群体投诉,她这个参与者也有责任,老板追查起来,问题是不大但影响不好。
可就是她的回答引起了“东邪”帮的八位首脑警觉,如果是服务员,会直接回答做保洁的,房间需不需要收拾,一句不要就回绝了,宾馆经理来干嘛?
什么事?去开门的是老二,门反面有防盗铰链拴着,开,也就10公分左右的缝。
是这样的,我宾馆一位客人手机掉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捡到?刘经理和蔼可亲的面孔与眼神,一身宾馆的职业装,让老二放松了警惕,他朝刘经理的后面瞅瞅,看见一男一女两个焦急的面容。
猫与老鼠打交道久了,都能互相嗅出对方的味来,他知道外面的三人不是猫。
没有!老二冷冰冰的两字蹦出嘴,“哐”地一声把门关上。
门外三人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吃了个闭门羹。刘经理转身问柳岳:你再打电话看看,看通不通。
通!
柳岳肯定地答道,就是没人接,他手里拿着褚荔的手机,显示连通,传来“千年等一回”的声音。
嘘!那这屋里好像没听到手机声啊!刘经理示意他俩不要闹出声响,静静地侧耳听着。
那就说明,402屋里的手机铃声,不是你的,褚荔逻辑思维比较强,也冷静一些。你想想,如果他们捡了手机,不会这么巧地在咱们赶过来之前,把手机关掉,或者说关成静音模式。
柳岳没理会她的自言自语,他将手机切到追踪定位模式,再次追踪——手机的图标信号显示,在宾馆大门外的马路上,缓慢移动。
真他妈奇了怪了!
IPHONE定位成了爱疯定位,不,疯定位,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柳岳觉得像在与鬼捉迷藏,这个捡他手机的人应该不是人,是鬼,明明在眼前晃动,就是捉不到,忽明忽暗,忽隐忽现,一会关机一会开机。
褚荔和刘经理凑上来,一看,确实手机信号在宾馆之外,鲜活地闪动。
不由分说,赶紧下楼去追,趁着信号没断。
追!
追的念头与脚步还没开始实施,402的房门哗地一声突然打开,刚刚探出半边脸来的“东邪”帮老二,一步跨上来,挡住他们的去路。
你们刚才说什么啊?什么手机丢了?老二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不关你的事。柳岳要着急脱身,追赶自己的手机,边说边从老二旁边侧身想跑。
老二身手敏捷,一把将他胳膊拉住,喝道:什么不关我的事,既然你手机丢了,就到我房间找找。
他拉起柳岳,差不多是架着柳岳,转回头把他推进402。
你看看,有你手机没有?入口走道处,老二指着床上一堆手机,前面“东邪”让他们检查是否关机,七部手机都掏出来,横七竖八甩在床上呢!
七个兄弟谁也没敢收回去。
褚荔和刘经理急忙上来,歉意道:对不起!对不起!搞错了,手机不是你们捡了,不是!
她俩看都没看清楚里面的那些凶神恶煞,惦记着外面马路上的手机,拉起柳岳就跑。
这次很奇怪,没人喝住他们,也没人阻拦,三人听着身后重重的关门声,朝楼下飞跑。
为什么奇怪呢?
为什么出现这么不合逻辑的剧情呢?
——这就是“东邪”精明之处,他的精明不亚于黄老邪黄岛主。
餐饮部刘经理第二句对话:
“是这样的,我宾馆一位客人手机掉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捡到?”
这里的“你们”两个字,是有漏洞的,她是听前台小姐告诉她:雷军他们在里面,所以知道内面不止一个人,于是用了“你们”两字。
但“东邪”何许人也?他从字句中就找到了漏洞,这三人怎么就知道房间里有很多人呢?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真的是手机丢了吗?还是进来探风?
他脑瓜子转的飞快,吩咐道:老二,让他们进来,我瞅瞅!
当老二把柳岳拖进房间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就从那三人的举止中得出结论:这三人不是警察!
——确实是在找手机。
老二嗅了,不是猫,那是老二,他不放心,他得亲自嗅一下,看到底是不是猫?
确定不是猫,是三只过路的“小羊”,才没节外生枝,放他们走了。
门再次关上的一刹那,“东邪”突然感觉不妙,上了膛的手枪,刚才扔在枕头边,枕头压着,露出约一半的枪身。
麻烦来了!
后面的那俩女人,海拔那么低,被七八个壮汉挡着视线,进门不到两步,肯定看不见枪,但前面那小子,戴眼镜的那小子,应该看见了!
他从床边站起来,走到刚刚柳岳站着的地方,一眼望去,露出来的枪身一览无余。
七个兄弟莫名其妙地看着雷军踱步,也不敢问他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
他回想起那小子手里攥着的手机,好像下意识地在切换,动作细微,却奇怪,不像是本能反应,应该是职业习惯,在干嘛呢?
难道?
——难道是在录像?
十三
柳岳一个人跑出去了。
褚荔和宾馆餐饮部刘经理没跟上去,也跟不上,跟踪手机像一场激战,上下来回跑,又心惊肉跳,勉强下到一楼,已是精疲力竭,腿软如棉花,扶着墙,缓了几口气,慢慢挪到大厅沙发上,瘫在上面,直喘气。
柳岳——搞摄影的,平时也疏于锻炼,体质好不到哪儿去,勉强能跑,也是强弩之末,心中不灭的念头,支撑着,拼命而已。
从希望到失望,从失望到绝望,从绝望再回到希望,这个该死的捡手机的混蛋,若隐若现的把三人快折腾到极致。
柳岳跑出宾馆停车场的大门时,也不能再跑啦!他脸色发白,全身湿透,上气不接下气,跑,也只能踉踉跄跄地跑,比走还慢,脚后跟发软,差点摔在地上。
由跑变走,由走变缓慢走。
好在手机定位信号没灭,一直没灭,就像希望的星火,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支持着他朝前迈的步伐。
但——
希望之火始终掌握在捡手机那小子的手中,这小子随时会将星火摁灭,让柳岳陷入无尽的黑暗。
捡手机的向东生,到底怎么在想呢?
他自己都不知道!
孔圣人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他老人家认为:人带着善而来。
佛家认为众生都带着孽债而来,所以我们要修行,消除孽债,孽缘。所谓:黑夜给了我黑的眼睛,但我注定要寻求光明。
不过笔者认为人是带着善恶同时来到这个世上的,在占有欲的驱使下,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从原始人群进化到社会,用法律来制衡善恶之念。
所以:法律是道德的最低标准。
也就是善的最低点在滑向恶的临界点,就由法律来限制你的恶。
这些都是哲学佛学各种教派争论的问题,对于向东生而言,都是些废话,他没那么高的文化,也不会琢磨,更不需要琢磨,他只是为生活所迫,挣扎在善与恶之间的一缕卑微的灵魂。
与两警察擦身而过后,从中山公园返回途中,他就把捡到的IPHONE手机打开,等着机主电话进来,进入宾馆后,首先想着去餐饮部刘经理办公室,他要将手机交到自己领导手上,再去找房东杨梦承诺房租的缴付。
不巧,刘经理不在办公室。
那就先去找杨梦吧,如果杨梦那边谈妥了,再来找刘经理也行,这两件事不矛盾,谁先谁后都行。
总之,坦然面对,总比鬼鬼祟祟强。
可杨梦在哪儿呢?
还在宾馆吗?还是早离开了?他用自己手机给杨梦回了电话,连续拨通两次,都没人接(那时杨梦正蹲在卫生间里哭呢!),真不凑巧,东生在宾馆一层里外转悠找杨梦时,转到中餐厅的后门那儿,碰到一个当班的女服务员,也是餐饮部的,女服务员问他:你干嘛呢?刚才有个挺漂亮的女的找你,是你什么人啦?
是吗?她走了吗?东生问道。
好像没走,我看她找你一圈,后来上三楼去了,
上三楼去了?你怎么知道她上三楼去了?
哦!她和我同时上电梯同时下电梯,我肯定知道啊!我还很好奇呢,这么美的女人,找你干嘛?是你家亲戚吗?
不是我家亲戚,是、、、、、、东生支支吾吾,他不能再说下去了,怕露馅,赶忙谢过同事,扭头就从东边的消防楼道,往三楼跑,跑到三楼一眼望去,楼道空无一人,正寻思该不会是离开了吧?却看见正中电梯门打开,出来一个人,那个便衣警察,在公园里碰见的那个警察,朝他走来,当下心头一惊,警察!在这会奔他而来,什么事呢?
来不及细想,他闪身躲进虚掩着门的布草间,心嘣嘣直跳。
不好!
不会是事情败露吧?
慌乱中掏出捡到的IPHONE,赶紧关机,再将自己的手机关机。他蹲在布草间不锈钢推车下面,捂着脸,大气都不敢出,脑子一片混乱中,只有一个念头:等待时机逃跑。
警察进了房间,跟着又是三人上来,对话中好像是机主与警察在交流什么。
我的妈呀!
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捡个手机,他们报警了!
不!
不行!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一咬牙,趁着302房间纷乱嘈杂之机,从布草间溜出来,顺东侧消防楼梯跑下去,一步也不敢回头,来到大街上。
看来宾馆是回不去了!
自己暴露了!
要是被警察拷住,关进看守所,暗无天日,不敢设想。
“逃”的念头,在他内心翻滚,波涛汹涌,恶浪翻天。
逃吧!逃离这个城市!
正应了那句话: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他打定主意,就向出租屋逃去,出租屋在绿化村菜市场那儿,穿过公园路,从废旧的体育场旁有个巷子,穿出巷子就是北京路,穿过北京路就到了绿化村菜市场,快,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反正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去收拾行李就走!
反正要离开这个城市了,索性把手机都打开!
反正、、、、、、
反正我要拜拜!
不再回头!
十四
东生去意已决,神经也松弛下来。
佛说: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
不无道理!
东生此刻便是如此,他心间已自在。
IPHONE手机的几遍呼叫,他才懒得管呢!
是我的啰!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回到洪湖去,把手机卖了,换个几千块钱,南下广州,淹没在繁华的南方大城市,鬼都找不到。
快到北京路时,他把IPHONE抛向空中,再接住,再抛向空中,再接住,再抛,再、、、、、、。没接住,
真没接住!
IOHNOE在半空中被另外一只手接住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左右两只胳膊就被架住,一左一右,两平头,年龄与他相仿,笑容可掬地望着他。
发财啦?高个平头海拔约1.8米,瘦而高挑,所以在“东邪”帮的绰号叫“竹竿”,竹竿使劲掐了一下东生的手臂,拿着刚接住的IPHONE,顶着东生下巴,继续道:找他妈你好久了,说!在哪发财啦?
我!
我、、、、、、我不认识你们啊?东生真不认识他们,又好像认识,印象很模糊。
认?认你妹的,草泥马!你不认识老子,老子可认识你!矮个平头骂道,他也不矮,海拔约1.7米,但壮实,浑身的肉,“东邪”帮绰号叫“熊”,就一个字,因为他也姓熊。
怎么啦?
我真的不认识你们!东生那成见过这场面,吓得腿直抖。
——荆州小调中有句唱腔:嘴里不怕心里怕,腿上像在弹棉花。
他被两人驾着不动,腿弹着棉花。
你他妈忘了蛇入山的事?你小子别装蒜,老子记得你这鬼逼样,一口洪湖乡巴佬的味道。
蛇入山?
东生想起来了:在蛇入山如意餐馆打工的那半月,某天,这两人趁中午人多,在餐馆大厅“擦皮子”(黑话:偷钱包),被东生看见,他正好给客人上一碗排骨藕汤,发现这两人一个掩护一个下手,“熊”的手已经摸进那客人的屁股蔸,眼看要得逞,他情急之下,故意脚步一滑,一碗热气腾腾的藕汤,不偏不倚,正好泼到“熊”的手上和那客人的屁股上,“熊”与“竹竿”一看不妙,逃之夭夭。
因为这事,被老板炒了鱿鱼。
至于老板给客人赔笑赔钱的过程,这里就不细说。
东生想起来是次要的,关键是IPHONE手机和人,被俩平头控制着,不能动弹。
你们、、、、、、你们想干嘛?东生回过神,知道不妙,颤抖着问道。
不干嘛!你妹的!你得给老子磕头,让你妈坏老子的事!“熊”继续骂道:你看,你看老子的手,现在还没好,你总得给个说法!
他把右手在东生眼前晃晃,顺势一耳光打过去。
东生眼冒金星,但本能反应,还是一个字:跑。“东邪”帮俩平头,一个腾出手来在抽他耳光,一个拿着崭新的IPHONE端详,没留神,被东生抽脱身,他拔腿就向前跑去。
“熊”和“竹竿”,可不是吃素的,你他妈跑,跑哪去?
边骂边追:别跑,你他妈跑,你跑得掉吗?
一人如脱缰的野马,在前面狂奔,两人如撵羊的恶狼,在后面边吼边追。
追到巷子口,就是北京路,巷子口出来往西,不到五十米,是一个公交车站,这一站叫:沙市三中,5路、2路、10路公交车,都在这里上下。
东生跑出巷子,一眼看见车站那一堆人,他知道:得救了!
跑不动啦!跑不动啦!东生猴着腰,双手撑着大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停在站台边的人行道旁,认为应该虎口脱险了,至少暂时安全,却偏不其然,“熊”和“竹竿”,根本没放过他,几步就追上来,再次将他擒住。
我让你跑!让你跑,“熊”抬腿就是几脚,管他屁股还是大腿,乱踹。
东生捂着头,蹲在地下,叫饶道:大哥!不不!大爷,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
“竹竿”将IPHONE放进自己的裤兜,揪起东生的耳朵,向上一拽,东生“啊”地一声,惨叫起来。
不是有意你跑什么?“竹竿”继续骂:你他妈一个乡巴佬,到老子的地盘,你逞什么能?
站台上的男男女女,都在等公交车,大白天的,这两人暴打一人,场面火爆,齐刷刷地扭过头来看究竟。
“熊”和“竹竿”知道帮会的规矩,突然意识到过于冲动,不能在光天白日下乱来,便停止了殴打行为,做出朋友间闹着玩的态度来。
都松开了手,“竹竿”摸着东生的脸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暴风骤雨变成晴空万里,就在瞬间。
“熊”说:嗨!其实咱们是可以交个朋友的,你、、、、、、。
他的话音未完,被人给打断:你们谁捡我手机了?
三人扭头一看,一个文质彬彬带着眼睛的书生模样,惨白的面孔消瘦的身板,夹杂着湖南口音的普通话,细而柔软地问道。
——柳岳定位追踪到了!
十五
柳岳循着信号,跟踪到了自己的手机。
信号显示,手机就在车站站台这里停止,依然闪动。
他拐进体育场旁的那个巷子口时,老远看着前面三人在奔跑,而手机信号也跟着在飞速移动。
没错!
就是这三人,手机就在这三个人中间的某一个人身上。
你们谁捡我手机了?柳岳又问了一遍。
“竹竿”瞥了一眼东生,明白怎么回事,他回道:你他妈神经病吧?谁捡你手机?
柳岳一看这三人就不是善茬,不好惹,语气更低:几位哥,如果是你们捡了,我愿意出钱,你们开个价吧!
“熊”没明白怎么回事,推了一把柳岳,朝他骂道:没听见我哥说什么吗?你他妈滚远一点。
大哥!
柳岳的语气几近哀求:你们就还给我好吗?我内面有很多资料,给你们一千,不!两千、、、、、、或者三千,只求你们把手机还我!
找死是不是?
——“竹竿”瞪着眼,朝柳岳吼道:你他妈知不知道老子是什么人?滚!他边说边下意识去摸兜里的IPHONE。
东生不敢看柳岳,低着头,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嘟囔着。
“竹竿”见状,扬手拧住东生的脖子,朝柳岳吼道:给你说了我们没捡你手机,你是听不懂还是要找事?
说完拉起东生就朝站台上迈。
5路车来,从东区窑湾到荆州北门的主干道公交,停下刚开门,“竹竿”与“熊”,左右拥着东生,生生把他推上去,跟着一前一后也上了车。
柳岳喊道:别走!别走!
他心里想着可以出原价将手机买回,一万也行,遇到这种倒霉的事,对方又不是什么善类,只有自认倒霉。
嘴还没张,没想到那三人比兔子还快,不到几秒的时间,就钻进了公交车。
别走!还我手机!他回过神来,追上一步,这一步没踏到地方,正好踩在站台马路牙子的边,一个趔趄,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眼镜摔飞了!
手里的手机也摔飞了!
等从地上爬起来,公交车已绝尘而去。
他气急败坏地几近绝望地朝越来越远的公交车,歇斯底里地嚎叫:我草泥马!
卧槽!
卧槽!
柳岳眼泪都快出来了!眼看着手机就在,就在这三人身上,活生生让他们跑了!
他捡起手机,看屏幕上追踪手机的光标,飞速向西移动,知道自己没猜错,就是这三人捡了他手机。
追!
是追不上了,不行!他脑子转的飞快,得打110.
110吗?
您请讲:
我是,我是、、、、、、。
不要慌,您慢慢说,您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电话里传来平缓的女中音。
我在!我在、、、、、、。
柳岳结结巴巴地语无伦次,千言万语带着酸楚,不知从何处诉起!
——我在,我在哪?他是外地人,对地理位置也不熟悉,紧张之下望了望站台牌,哦!我在三中,三中公交车站这,我手机丢了,被三人捡到,他们坐5路,5路公交车,跑了!
他急促地尽量清晰地把地点和事件描述一遍,突然发现对方没回音。
怎么啦?
他从耳边快速落下手机,定睛一看:手机没电了!
眼前一片黑!
草泥马!
即使万马奔腾,一千万个“草泥马”,也解不了柳岳此刻的心头恨!
路边溜达的一老头,看着呆坐在马路牙子上的柳岳,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小伙子,你怎么啦?
他语气是关怀的语气,手里拿的收音机,却播放着瞎子阿炳悲伤的二胡独奏:二泉映月。
柳岳悲从心来,气急败坏头也没抬,回道:不关你的事!
老头讨个没趣,悻悻地走了。
柳岳坐了差不多十分钟,也没闲着,虽然绝望,但理智还没失去,他需要理理头绪:
手机是在宾馆宴会厅丢失,捡的人,三个男青年中的一人,从宾馆来回进出,几乎可以肯定是餐厅服务员,男服务员,目标已经确定,剩下的就是排查,排查方式有两种,一、找餐饮部刘经理,把所有男服务员叫过来,一一比对,二、查监控,宴会厅里没监控,这是他与褚荔第二次去找手机时,在宴会厅里确认过的,但宾馆其它公共区域有,就在刚才,手机信号在宾馆内部游荡的时间段,这个人,一定被监控所拍到,时间与信号的位置对上,就能锁定到底是谁?
找到他姓甚名谁,立马报警!
警察只要有线索,展开全城搜索,不愁找不到他,再说了,警察的手机定位手段,比老百姓可高明多了,即使你关机,也能通过特种软件,找到你,让你无处可遁!
这么一分析,阴沉的心,逐渐豁然开朗起来。
十六
下午五点半左右,柳岳回到荆州晶崴国际大酒店。
还没进大厅,老远褚荔就迎上来,她用餐饮部刘经理的手机,打自己电话,打不通,又不知道柳岳的方向,只能在宾馆大厅焦急地等待。
怎么样?找到了吗?她看见柳岳脏兮兮的衣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
柳岳垂头丧气地回道:手机可以确定是三个男青年捡了,但问他们都不承认,跑了!
跑啦?褚荔诧异道:看清楚他们什么样吗?怎么不报警?
报警?
柳岳扬扬手中的手机,沮丧地回道:手机没电了!
那!那咱们怎么办?褚荔一时没了主意。
咱俩先去找刘经理吧,我知道是谁,可以断定是宾馆服务员,男服务员,她肯定认识啊!
认识?褚荔不懂柳岳心里的打算,跟着他朝后面刘经理办公室走去。
刘经理办公室门关着,不在。
到哪儿去了呢?两人从后面朝餐厅这边走来,走过连廊,还没到宴会厅,刘经理迎面走来。
怎么样?找到了吗?刘经理人没到话就到了。
柳岳摇摇头,幽幽回道:找到人了,三个男青年,让他们跑了,不过,我知道是你们这儿的服务员,男服务员,麻烦您带我们去中控室,我要看监控,他在楼里转悠的过程、、、、、。
不用了!刘经理看来也找到了,她打断柳岳的话,微笑道:是!是我这儿的服务员,向东生,你们跟我走吧!
向东生?
刘经理带着他们朝自己办公室走去,边走边说:我把中午当班的服务员都叫过来了,只有向东生没来,打电话没人接,我问了收拾餐厅的几个人,他们回忆说,你在的那桌,是向东生收的,而且,你在宾馆内面发现信号的时间,向东生慌慌张张地在楼上楼下跑,一个服务员还与他对过话,不过,不过他好像不是在逃跑,好像是在找302的那个客人。
来到餐饮部经理办公室,刘经理把电脑打开,所有她手下的人员,全都登记在册,她打开向东生的档案,让柳岳辨认。
柳岳当时在三人中间,印象深刻的就是“熊”和“竹竿”,夹在中间的向东生,没怎么抬头,印象有点模糊,但照片与他印象中的大致轮廓还是有点像。
照片中憨憨的表情,吻合他当时懦弱的表现。
——一个老实人。
刘经理见柳岳不敢确定,说道:不用怀疑了,向东生!她用手指点了点电脑中的照片,叹口气,继续道:我们这儿的实习生,到宾馆没多久,看着很忠厚的孩子,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呢?
柳岳见她这么肯定,加上有其他服务员的证词,也跟着点点头。
要不你报警吧!刘经理歉意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宾馆也有责任,我们愿配合公安机关来找到他。
报警?
柳岳苦笑道:警察会为这点小事立案?
不!不!褚荔阻止道:还是我们自己找吧,实在不行,我们自己报警。
——现在人已经确定了,只是一个找到他的时间问题,褚荔不想节外生枝,她有自己的小九九,那手机里的照片,看着脸红的照片,如果警察介入,找到人和手机,一旦翻看,也是尴尬的事情。
书香门第的孩子,脸,比什么都重要。
对刘经理继续说道:我们自己找吧,您忙您的事。
说完,拉起柳岳就出了门,刘经理目送着他们离开,若有所思,在后面想说什么,止住了,摇摇头,再次叹口气:唉!
褚荔拉着柳岳回到自己的202房间,坐下,先把自己的手机冲上电,然后拿起床头柜上的座机,拨通她闺蜜的电话:喂!倩倩,我是荔荔,褚荔啊,嗯!这样的,我男朋友过来了,在晶崴酒店,你把你摩托车骑过来,我男朋友要用一下。
挂完电话,对柳岳说:我闺蜜十分钟就过来,这样,我们自己去找。
柳岳对着刚充上电的黑屏手机愁眉苦脸,没明白她打什么主意,扭头问道:要不咱们还是报警吧?
报什么警?褚荔有些恼怒,心想:都是你非要拍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否则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情来,一部手机,丢了就丢了,找不回,算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回道:警察不会管你芝麻大点事的,你以为警局是你家开的?上次我钱包在洪城商港被人偷了,报了警,派出所立案,不是一样没结果!
也是!柳岳想起在车站发生的一幕,恨得牙齿咯咯响,自言自语道:一定要抓住这帮王八蛋。
不到十分钟,倩倩和她的摩托车就到了宾馆门口。
到底是闺蜜,二话没说,也不问究竟,将踏板摩托车钥匙往褚荔一扔,再打量一下褚荔的男朋友,一语双关地笑笑:油是满的,随便用啊!
褚荔和柳岳早在门口候着,他俩已经等不及了,在房间里充电刚能开机,就开始定位,继续IPHONE追踪,信号显示:手机已经到了万寿宝塔附近。
褚荔将充电宝插上手机,与柳岳奔出宾馆,接过钥匙,也不及与倩倩啰嗦半句,戴上头盔,骑上摩托车,冲出宾馆,朝万寿宝塔方向狂奔。
出宾馆门右转没多远,快到荆州长途车站门口,褚荔就发现异样,后面一辆停在宾馆门口的黑色雪佛莱,好像在跟踪他们,听着那车突然起步的轰鸣声,再加上用远光灯在后面不停地晃。
唐刘禹锡有诗云:流水淘沙不暂停,前波未灭后波生。
十七
话说“东邪”首领雷军,在宾馆匆匆将后面的事情谈完,让众人离开,留下来在客房独自思考,再琢磨那三人闯进房间的嫌疑。
他还是无法判断戴眼镜的那小子,是不是用手机拍了他的枪,或者是否看到他的枪,都不能完全确定,但,不能完全确定的事情,就是一个隐患,防微杜渐,这是他行事的原则,从他每次出行和兄弟们行动,四周都安插不低于四个“木眼”放哨,就足以见他行事有多小心。
——小心使得万年船,诸葛一生唯谨慎。
普通的聚会,一不贩毒,二不聚众赌博,谁进来都无所谓,但最近风紧,他又带着枪以防不测,带枪也罢,关键是被那小子看见了,如果仅仅是看见了,也罢,更重要的是他好像在录像。
拍照或者录像是要命的玩意。
你看见了,仅仅是看了,我不承认,你没证据,安全。
你录像了,留下了证据,一旦告发,那就是铁证如山,跑都跑不掉!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除这个隐患,太危险啦!十多年前三湾路那起命案,估计公安系统早成积案,最后不了了之,但这个带枪的录像牵扯出一堆的问题,他不知道自己扛不扛得住刑警的手段。
还有杨梦,她知道这起命案,如果自己幽于缧绁,这娘们是靠不住的,自己扛住了她都有可能落井下石去举报。
不行!
绝对不行!
柳岳的影子此刻像一根鱼刺,卡在“东邪”脑海,难受不说,还动弹不得。
这小子是住在这里,这是可以肯定的,外地人,也是可以肯定的,在找手机,不能肯定,至少不能完全肯定,不是警察,也不能完全肯定。
现在的警察伪装术越来越好,万一他就是警察呢?如果是警察,这小子的演技可非同凡响,没留丝毫破绽。
其他七个兄弟都走了,他思考了半天,打电话给大门口的“木眼”:你去前台查查,今天是不是有两人住在宾馆丢了手机,至于理由嘛,你自己去编,如果是有这么回事,你要问清楚房间号,最好能问出名字,哦!无所谓,名字问不问不要紧。
挂完电话,他又觉得有什么事情需要打听,什么事呢?想起来了,对!杨梦,杨梦今天到宾馆来干嘛?
他拨通了杨梦的电话:你在哪儿呢?
我在晶崴国际酒店,怎么啦?有事?杨梦冷冷地回道,她已经退房离开,从宾馆大门朝外走。
你到酒店干什么?“东邪”想不通,问道。
到酒店,到酒店找人啊!反正不关你的事。杨梦边打电话边东张西望,她毕竟心虚,看见一光头青年从身边跑过,似乎有点眼熟。
找什么人?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东邪”从她语气中听出不自然,继续问道。
怎么啦?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来了?杨梦假笑道:我绿化村菜市场那,我奶奶的房子,租给酒店一服务员,他一直拖欠我房租,我过来找他,怎么啦?你是不是要帮忙?
“东邪”雷军松了一口气,回道:好吧!告诉我名字,我安排兄弟去找他。他没说自己在酒店,鬼的很,结婚之后,他的行踪一般不让杨梦知道。
算了吧!你忙你的,不关你的事,我自己搞定!杨梦说完挂了电话,她与吴奇一前一后走出来,吴奇离她约十几米的距离,她脚步变快,要追上去,还有话没说完呢!
“木眼”在前台随便编了个瞎话,就问清楚了老大要的情报。
喂!老大!“木眼”打电话给雷军,道:我问了,202房间,一男一女,确实丢了手机,他们还在到处找呢!
雷军追问道:他们现在还在房间?
没有,那女的在大厅坐着呢,没回房间,我问那女的,她说她男朋友出去找手机去了!
出去找手机去了?
雷军一颗挂在嗓子眼的心,稍微平复许多,看情形,这小子手机确实丢了,而且找手机也是漫无目的的乱窜,他在找手机!嗯!找手机!
那就说明,他没时间去关心枪不枪的事情,他即使看见了枪,现在也不是主要的问题,问题是,他手机里拍没拍枪?
雷军分析那小子现在无暇顾及枪,他一定满大街找手机,手上拿着的手机,应该是他女朋友的,那他女朋友的手机现在在何处呢?
你去看看,他女朋友是不是拿着手机,如果拿着手机,你想办法把她骗出宾馆,抢了她的手机,不惜一切代价,把手机抢走,听明白没有?
——他电话继续吩咐“木眼”。
“木眼”刚走到下宾馆大门的台阶那,还没下去,又折回大厅,仔细瞅了两眼,电话回道:大哥,她没拿手机,怎么办?
没拿手机?没拿手机怎么办?你他妈傻还是木脑壳?没拿手机就没拿手机呗,你还想怎么办?继续在门口当好你的“木眼”。雷军骂完把电话挂断,没成想那“木眼”又打进来了。
你没听见吗?傻逼,让你回去盯住每个进出的可疑人物,当好你的“木眼”。
听见了!老大,不是,不是,我还有个情况向您汇报、、、、、、。那“木眼”结结巴巴道。
有屁快放!
是!老大,我刚才看见嫂子从大门出去了,她好像和一个警察一前一后走出去的。
警察?你确认?
是!我确认,胜利街派出所的,好像姓吴,对,就是姓吴,我被他抓过,所以认识。
十八
“东邪”雷军打断了“木眼”的话。
该你操的心,你操,不该你操的心,少他妈废话,什么一前一后的?说完挂了电话。
他现在要紧的是琢磨那个该死的“眼镜”小子和那该死的手机在哪儿!
他们住在202,那小子肯定会回来,他女朋友在大厅没回房间,肯定是在等他,人回来,手机也就回来了,那个像一颗”炸弹”的手机,要排除掉,不留隐患。
抢个手机很容易,他手下几十个小兄弟,干这种事干的多了,但这次不同,以前抢手机被抓,最多拘留罚款没几天就出来,现在是要抢一颗”炸弹”,不能出任何意外。
酒店有保安,也有监控,这些区域不能下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炸弹”没排除,弄巧成拙,前功尽弃。
考虑成熟后,他给老二打了个电话,让他回来,老二是他的心腹,而且也只有他对拿炸弹的两个人面熟,下手最好。
老二折返回来,他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就双双退房,离开了酒店。
他离开是想回家一趟,杨梦这娘们今天有些怪怪的,应该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他能敏锐地嗅出来,从第一次睡她到现在也有快十年了,混社会的,谁敢把闺女嫁给他?再说他这种喜欢玩SM性变态的男人,也只有杨梦能忍,木已成舟,正好顺理成章把杨梦娶了。
黑色雪佛莱的汽车留给老二,他自己打车回家。
且把“东邪”回家后的腥风血雨按下不表,先谈谈老二。
老二洪湖人,帮里绰号“黑铁”,从头到脚黑成一团,最先在荆州市搞飞车抢夺的,骑着摩托车在大街小巷抢夺财物,皮包、项链、手机,这是他主要的目标,已是三进宫的人,后被“东邪”收入麾下,排行老二。
“黑铁”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了,但他也有他的原则——一是女人不抢,二是老乡不抢,这是他的一个心结,小时候看父亲打母亲,他就暗自发誓,这辈子绝不打女人,虽说对“东邪”忠心耿耿,但对“东邪”打女人的做法,却不敢苟同。
二是对老乡,从小在洪湖边长大,爱玩水,两次掉进湖里差点淹死,都是乡里乡亲的救起,所以远走他乡作恶,碰到老乡,也念旧情,要么不抢,要么抢了,事后知道是洪湖人,也会悄悄退回。
盗亦有道,正应了笔者前面那段话:人是带着善恶两面一起来到这个世上。
“黑铁”得令,吩咐所有“木眼”都撤了,自己一个人在宾馆门口蹲守。
——干这么简单的事情,于他来说是驾轻就熟,原来就是干这个的。
宾馆是不能再进去了,车也得停到没监控的地方,“黑铁”这是叫:病久了,自己也会抓药。
他不能出任何差错,留下任何线索,从后备箱随便抽出一假冒车牌,见街上人少,换上,换不换也无所谓的,本来挂的就是伪造牌照,不过他不知道。
他得等!
等那两人出来,如果不出来,也要想办法编个理由造个事故,让那两人出来,投石问路敲山震虎声东击西这些套路,他们七个铁杆兄弟,是被“东邪”培训过的。
此“东邪”非彼“东邪”,“东邪”雷军不是“东邪”黄药师,弹指神通、劈空掌、玉箫剑法、落英神剑、奇门八卦、五行遁甲,武功超群,他有的是如何反侦察、防微杜渐、敲山震虎、围魏救赵、暗度陈仓的这些招数,对七大弟子悉数相传。
废话少说,书归正传。
话说柳岳回来时,“黑铁”正蹲在车尾换牌照,他没看见,“木眼”也撤走了,他孤军作战,少了外援,当然视觉范围有他疏漏的地方。
眼看着天黑,还没动静,他在宾馆对面的树林里,望着里外进出的人,思索下一步如何声东击西,将那202的人引出来,但“眼镜”小子回来没有呢?手机在哪里?不敢确定。
刚才就该留一个“木眼”的!他妈的,太草率了!
正暗自骂着,突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宾馆大门口,焦急地张望着什么,心中一喜,机会来了,这两人要出门,赶紧跑到自己车旁,开门点火发动,再将车门虚掩着,若无其事走到宾馆对面的瞭望角。
他的计划很简单,你俩出来,只要出来,拿着手机,就抢,没拿手机,用刀比划着让你交出手机,得手后拔腿就跑,前面部署的雪佛莱,足以让他迅速逃之夭夭,消失在夜幕中。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一男一女没走出来,而是骑着摩托车,飞奔出来。
不好!
情况有变!
“黑铁”慌忙跑到车里,油门踩到底,一个360度掉头,朝柳岳褚荔的摩托车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