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燃也正翻阅着卷宗,他声线淡淡:“从卷宗下手,虽然公诉方不会将对起诉不利的证据放进卷宗里,但警察和检方不是上帝,一定会有遗漏或者矛盾的地方,认真找。”
*
两天后。
霍燃再一次会见了谢申,谢申依旧心情不大好,他看到霍燃就有点烦,眉头皱起,闪过明显的戾气。
霍燃盯着谢申的表情直接说:“你和盛晚在一起3年,看来你还挺喜欢她的。”
谢申往椅背靠了些,勾了勾唇角:“喜欢啊,不喜欢能给她买那么多奢侈品吗?能养她三年么?”
“你签了两份笔录,内容还不一样,都是你签的么?”
“忘记了。”谢申的表情有些无所谓。
霍燃抿住唇角:“你是律师,你应该知道,当你在笔录上签了名代表什么。”
谢申说:“我当然知道了,可我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他挑眉,“可能在世俗的眼光里,我人品败坏,我婚内出轨,包养盛晚,还让盛晚两次打胎,可是,我养了盛晚三年,给了她那么多钱,她付出这些有问题吗?是她自己贱,我说我烦了她,要分手,可她这个女人贪得无厌,她拿刀捅我,我是为了自卫,才捅死她的。”
“她身上的淤青是你打的?”
“你觉得是不是?”
霍燃表情淡淡:“是。”
“哦,那就不是了,我没打她。”谢申满不在乎。
霍燃继续问:“你是直接夺过她手里的水果刀,捅她的?”
谢申似乎有些意外:“不记得了,有可能吧,好像夺刀捅了几下吧,但我记得她趴在那边,一动不动的时候,我给她的右颈来了一下。”
右颈是最后的致命伤。
霍燃绷紧了两腮的线条。
这让人怎么打正当防卫,在盛晚已经一动不动的时候,也就是谢申已经脱离遭受不法侵害的环境了,但他还主动划了盛晚的脖子。
霍燃抬起眼皮:“谢申,幸好你没在笔录上交待这个,不然,你判无期都是少的。”
谢申低笑:“可是不管我交待了这个,还是没交待了这个,我就是正当防卫,我当时的情况完完全全符合构成正当防卫的五个要件,第一,她要杀我,不法侵害的现实存在;第二,她虽然趴着不动了,可是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再来刺我,不法侵害正在进行;第三,我具有防卫意识,我可没想杀她;第四,我刺的人只有盛晚,我是针对侵害人防卫的;第五,她想杀我,我在正当防卫的过程中杀死了她,仍属于正当防卫的范围,没有明显超过必要限度。”他的目光从霍燃的脸上划过,“霍律师,这些基础知识不用我特意提醒你吧?如果你忘记了,我劝你还是回去复习复习刑法。”
坐在一旁的苏予,握紧了拳头。
谢申太嚣张了,当盛晚不动的时候,他就不应该再动手了,可他却划出了最致命的一刀。
谢申看都没看苏予,对霍燃道:“等上庭了,你给我记住,我就是正当防卫,如果你敢在庭上说其他的拖我后腿,我就解除和你的辩护关系。”
他说完,就站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苏予开口,说:“盛晚的家人还提起了附带民事诉讼,他们提出了一千万赔偿,在赔偿这一方面,你有什么想法吗?”
谢申的脚步顿住了,他猛地转过身。
脸上没有一丁点儿笑意,眉目间闪过阴翳,咬紧牙根,有些狰狞:“一千万?!我一毛钱都不会给的。”
苏予瞳孔微微睁大,抿紧了唇角,握紧了手上的笔。
谢申怒意上头,他攥紧了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霍燃的眸光从他的手上略过。
谢申说:“真是厚颜无耻、贪得无厌的家庭,狮子大开口,一千万?!我这三年少给他们钱了吗?幸好盛晚死了,不然我还要被她家拖累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卖女儿都不值得一千万!一千万我可以包养多少个女人都不知道,更何况,这一次是盛晚要杀我,我才是受害者,我才要找他们要赔偿费!你转告他们,让他们别想得那么美了,回他们的乡下农村种田去吧,还想卖女儿来换取富贵?做梦吧!”
苏予闻言,胸口起伏了下。
她绷紧了下颔的线条,用尽全力才压下了心头的怒意,胸腔都被怒火灼烧得发疼,气得颤抖。
谢申说的每一句话,都透露着他毫无愧疚心,都表达了他对女性的轻蔑,都展现了他对死者的不尊重。
他甚至还有阶层歧视。
谢申这种人,如果进监狱了,一点都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