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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无论是釜中之油,还是锦中之花,其本质不出于业力造化。若自身为油,则易燃而亡;若自身为花,则易折而凋。但为油为花,全因心中先为自身定性,而后业力显现,因之而成形,成色。譬如一方黄泥,或可成良田,或可作砖石,或可为陶瓮,其定性之大权,操之于人手。先有人为之定性,此方黄泥便乃因业力而显化为各色器物。
世间万物,莫不如是。
而人却不同。人之定性,命自天道,性乃由心。定性高远,当遨游天地,立志畏缩,便只能于尘埃中打滚。
这天下熙攘,亿兆圣灵,各有依天道而定性根本,便是世间丰富多彩之由来。当世界被囿于一偶,所见不过方寸,所历不过百岁,轮回罔替,世界变会慢慢变得单一而没有色彩,或者没有精彩。或者说,人心已失去领略精彩的能力。
澹州城平静太久了,城中众人的生存状态与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无异,看似热烈繁华,实则油沸百遍,早失真味,万花似锦,不过虚浮。不知何时,澹州失却了令世人奋发之精气,得圣辉之庇佑,众人俱纸醉金迷,却麻木不仁,早已不知精彩为何物。
此次福寿山开神,便是澹州数百千年来最大的精彩与波澜了,仿佛黑白水墨画长卷中,突然有了几点山水以青绿技法画就,众人虽觉得生活多少更有了些生气,但总是如鲠在喉,这色彩太过刺目。这种刺目对于那十数个殉道赴难的普通百姓其家而言,无异那青绿山水下更加刺目的淋漓鲜血。只是很多人选择视而不见,一如既往,心中毫无波澜。
元贞无法视而不见。
那些从向怀山传出的歌谣中受益,明知危亡而慷慨以赴的人,那些不顾家中老幼愚蠢而又自私的人,那些报之以道的人,让他从见道心喜,到目睹惨剧,无法释怀。因此,他便循着这些人的足迹一一寻去。
雁过留影。元贞虽不知这数十人来自何处,却因着那片刻显现的大道痕迹,将这数十人寻了个清楚明白。其实世间大道,再是显而易见不过,喻于亲情骨肉,便自然而言;喻于良朋挚友,则生死不渝;喻于日月天光,便普照万物。只是世人都去追求那术法神通,反而去道万里了。
元贞深恨自己空有一身神通法术,却不知要用在何处。于是,每到一处,便一指加额,虽无法效仿摩顶灌功,以那些毫无根底的普通人而言,将《天鼓赤龙歌》印刻入脑,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天鼓赤龙歌》虽文字古奥,修习入门却是简单。双手抱头,两掌根覆双耳,指尖在脑侧后敲击三次,待有朝一日脑海中仿佛听见天神击鼓二十四发,便算入门了。而后,思入口腔,观想那牙齿支撑上下颚,彷如天柱,而那舌头,彷如翻腾之赤龙。此时,因元气初现,搅动口中津津有味,唇齿有香,便算有所进步。普通人到此,便能延年益寿不在话下。
若想再进一步,却不简单。三神守西霞,两手抱昆仑。西霞为众神居所,昆仑为乾坤祖地,普通人连听也没听过,哪里能够去神游观想?而此歌更加深远的意境,更非世人所能想象。就如囚于笼中之鸟雀,不知天之高,亦不知地之厚。
元贞重新入世尚不过三日,而心中一片赤诚,加之蜃景演化天地全貌,在心无旁骛下,他反而能够将这歌诀领会个七八分。于是边走边跳,姿势怪异,痴傻疯狂,而他本人却浑不在意,每至一处,便邀众人与之一同起舞。世人成见颇深,只是看着元贞彷如一个笑话,并不肯与他一起跳着这仿佛巫医一样莫名其妙的舞蹈,那只是外道,只能招致唾弃。如此,远真将这数十人家俱走一遍,亦仅有十数家当真学会这由《天鼓赤龙歌》而发端的操行。
元贞并不强求,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化静悟为舞操的修行之法是否可行,他只是见那街边稚童纯真可爱,玩耍蹦跳间,不仅有许多乐趣,更是无意中强健了体魄,增长了精神,于是灵光一闪而创出,与游戏无异。
道不远人。
元贞虽是随意之举,却始终循着胸中之理念。求道者与众生距离越远,真道便越远。道,说到底,还是要在人世间徘徊的,否则便无人能悟,便不是人道。
为这数十个赴难只家传法过后,许是无处可去,不知归所,不知不觉间元贞走到了神工殿禹凡松寓所大门,正神游间,禹谷怀手持一把雪白折扇摇头晃脑地跨出大门来。“哟,元兄,我还担心没地方去找你呢,咱么可真是心有灵犀呀。”他左右看了看,见元贞后面那无声无息,极易被忽略的元兆一安安静静,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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