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青珩如何能忘,这群乱党的主公正是令岑娘子闻即失神的师兄!
既如此,断定其为长安城里的乱党头目,明面上有个不低的身份,应属十之八九。
“某不知道。”
脸色未变,眼神也未有丝毫的躲闪,陈昭抬着脖子仰视着身前的孔青珩,平静道。
“你以为……”
孔青珩攒住陈昭衣襟的右手,骤然一松,看着陈昭因失衡朝后退了两步,他慢慢逼上前去,修长白皙的手掌轻轻拍打着陈昭的左脸,轻蔑道:
“陈大人护得住你吗?”
“你以为……”
端详着面无惧色,犹似铁骨英雄的陈昭,孔青珩想,他此时的模样大概就是话本里的大恶人了,可,是又如何呢?
啪!
一抽一挥,清亮的掌声在冰冷的牢房里荡起回音。
“陈良媛救得了你吗?”
啪!
又是一掌,同样在家养尊处优的陈昭脸上,顿时多了两个鲜红的掌印,肉眼可见地浮肿起来。
“你以为——”
修长而白皙的手,卡在了陈昭脆弱细长的脖颈上,猛提口气,孔青珩厉声喝道:
“某不敢杀人吗!”
“苏娘子的死,在下的确要付一半责任,孔郎君若要在下偿命,自无不可。”
感受着脖子上的压力,陈昭微微皱眉,眼神不变,淡淡道。
“某是长安城里人尽皆知的纨绔子,而你,是前途大好的工部尚书长子,倍受太子宠爱的陈良媛胞兄,你自然无惧。”
冷冷盯着面色未改的陈昭,孔青珩指节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继续道:
“某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不假,但某……有位十分宠爱某的圣人舅舅,只要某往太极宫去哭诉,至今日起,你陈氏满门,丰朝上下永不录用!”
“某,还有为十分宠信某的太子堂兄,只要某去东宫闹上一闹,至今夜起,再受宠的良媛,也能叫她独守空房,永无子嗣!”
勾了勾嘴角,被长安城无数女儿家盛赞过的俊脸上,浮露出一抹格外无辜、格外纯良的笑意。
可,听着这一句句威胁的话语,再无辜纯良的笑,也显得邪肆、张扬。
“你……信是不信?”
看着终于色变的陈昭,孔青珩脸上的笑意渐渐扩散开来,他的眸色仍是冷的,冷的就像冬日九伏里的寒冰,教人望之生畏,可他脸上的笑却越发的暖了起来,当中写满了戏谑。
这是一种诡异的组合,落在眼前的场景里,更是散发出一股奇异妖冶的魅力。
徐宗望是见过长乐县侯的,不只一次。
无论是每年新春,宫内大宴,长乐县侯纨绔习性尽显,还是,东市里遇匪时嬉笑怒骂毫无仪态,他都是见过的。
但,眼前的长乐县侯,却彻底刷新了他的认知。
审问不如用刑,用刑,不如逼心。
此刻的长乐县侯,竟和数日前他见过的元璐长公主威逼任魁时模样,达成了完美融合。
该说,果然是虎母无犬子么?
想着那天元璐长公主逼问,一旁的孔驸马脸上淡笑,徐宗望又不由暗自摇头。
元璐长公主一家,都是非常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