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吃他没有吃完的生肉。
“宠溺不可过甚!”
云琅点点头,快速的将碗里的白米饭吃完,还冲着老虎亮亮碗底,老虎失望的低下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自己的饭。
“端月过后,就是春天了,你想不想陪我去巡山?”
云琅愣住了,抬起头瞅着太宰道:“您前些日子还说不到时候。”
太宰落寞的道:“是时候了,开春就会有猎夫上山,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猎夫们的目标是始皇陵?”
太宰摇摇头道:“他们的目的在山上的野人。”
“野人?这山上有野人?”云琅惊讶的站了起来,他对这个东西太有兴趣了。
太宰依旧冷冰冰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云琅抓抓长出来不到两寸的头发,难堪的道:“我们?我们是野人?”
太宰面无表情道:“上林苑是伪帝刘彻游猎,练兵之所,更是刘氏皇族饮宴聚会之地,原有百姓全部迁往他处,剩余流民之属编篡在册,成为了宫奴。
其余不在皇册的浪人,自然就成了野人。”
“难道不是以礼为衡,来确定一个人是不是野人的吗?”
太宰冷哼一声道:“这话是孔丘说的,可不是伪帝刘彻说的。
刘彻认为我们是野人,我们就一定是野人!他虽是伪帝,一样出口成宪。”
“我不想当野人。”云琅的脸色很难看。”
“成啊,你就告诉那些猎夫,你是流民,然后等他们把你送到上林苑少府监领了赏钱之后,你就成上林苑宫奴,劳作至死。”
“宫奴不纳钱粮,不服劳役……如果不是压榨的太厉害的话,似乎比农夫好。”
太宰叹息一声道:“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在王的庇护下,确实可能比山野百姓好些,只可惜,一人为奴,便代代为奴,儿女皆操贱业,再无出头之日。”
云琅笑道:“当了农夫除了更苦之外,恐怕也没有什么出头之日。”
“因此,你一定要抱着自己士人的身份不能丢,一旦丢了,将成粪土。”
“咱们是大秦的士,在汉国估计会被砍头吧?”
太宰鄙视的看了云琅一眼道:“被斩首的士,也比荒野草民高贵一万倍。”
这就是抬杠了,话就没法子说了,一个说生命,一个说阶级,根本就格格不入。
不过,跟随太宰巡山这事已经敲定了,云琅必须做很多的准备,要不然把性命丢了那就太惨了。
云琅最近有丝绸内裤穿,同样的,太宰也有了同样的东西。
丝绸虽然照例是旧的,是一面巨大的丝绸帷幕,厚重的暗红色已经褪色很多了,却依旧结实,大红色四角内裤跟内衣,终于让云琅丢弃了那件死人衣服。
其实云琅心中是有疑问的,既然太宰能弄来旧的丝绸,当初干嘛要砍死一个人抢一件脏衣服回来?
这个问题不好问太宰,云琅最后还是把这样的悲剧归结于人类的不信任感。
丝绸可能会暴露一些消息,太宰根本就没打算给。
丝绸这东西织造的非常细密,如果把七八层丝绸缝在一起应该能弄一件躲避箭矢的东西吧,即便不能,至少能减轻伤害。
太宰有一件很厉害的软甲,听说是夔龙皮制成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这家伙从不脱这件皮甲,因此,云琅也没有见过。
夔龙长得什么样子?
云琅只见过夔龙纹。
太宰拿来的简牍版《山海经》是这样描述的——“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
云琅知道这个时候剑齿虎跟猛犸象都已经灭绝了,没道理还有长相这么奇特的家伙还能存活。
云琅没有夔龙皮的软甲可以用,只好在油灯下匆匆的为自己赶制丝绸背心跟丝绸护腿。
为了保证这东西有效,云琅特意多加了一层,这样他的丝绸护甲就足足有七层。
冬天的骊山寒气逼人,即便是开春也暖和不到那里去,虽然穿上这两样东西之后云琅的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还是咬牙穿上,至少,很暖和。
骊山阳面的残雪全部化尽了,云琅期待已久的春天也就到来了。
钢弩,挂在胳膊上,抬手就能发射,徐夫人制造的匕首插在绑腿上,伸手就能够到,一柄青铜长剑死沉死沉的,太宰却一定要云琅背上。
豹皮的**式样帽子,精美的薄兔皮手套也被他装备到了身上,再加上熊皮外衣跟裤子,他觉得被那些猎夫当成狗熊的可能性要比当成人的可能性更大。
太宰盯着云琅把一些类似钩索一类的东西挂在肩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