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柄凡品,并非灵剑,之所以隐现不定,只是因为色泽漆黑,而宋世畋持剑的手在微微颤抖罢了。
岑秉文以术艺闻名,无需兵刃,因此只是站在原地,满脸的不耐烦。
他不介意教训一个口出狂言的小辈,但要他作势严阵以待,显然是不可能的——虽然瞥见宋公等人神情时,他心中已经暗自升起一丝警惕。
宋世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夏夜的庭院里,空气甜美得令人心醉。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在人前光明正大的用剑,此时此刻,仿佛是在梦中一般。
便是死了也值了……
他静静站立着,忽然无来由地想起一句诗,仿佛是从哪里听来的,正合他此刻的心境。
哦!是听蔓秋说的,步执道写的,也不知道那家伙如今是死是活。
“昔藏牙爪如痴虎,今招风雷起卧龙……”
宋世畋面色沉静,低声吟诵,只觉得胸中所有浊气,都随着这一句诗文,吐得干干净净,代之以万丈豪情。
宋氏三杰早对步安的经历了如指掌,这首写于柳店镇上的咏志诗,自然也早有耳闻,此时听宋世畋吟来,知道他是有感而发。
仰纵等人却从未听过这句诗文,只当宋世畋当场所作,不禁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然而就在这时,夜空中忽然响起低沉而令人心悸的“隆隆”声,仿佛天雷滚滚。
众人几乎同时抬头,只见东南方向的夜空中,在极厚重的云层间,隐隐有电光闪烁。仿佛九天之上,有银蛇穿梭游动,又像是一团浓雾之中哔啵的火光。
“步执道那家伙写的诗,竟有如此威力吗?时隔这么久,还能招来天雷?”宋世畋心下愕然,握剑的手,愈发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众人的注意力从夜空中回到宋世畋身上时,岑秉文的脸色已经凝重了许多。
能够一言而招风雷,此子或许并非夸口……
宋公却知道这天上的惊雷,必定与宋世畋吟诵的诗句无关,因此只是随口感慨:“晴天霹雳,多事之秋。”
宋世畋缓缓收拢心神,不再留意他物,双目直直地看向岑秉文,紧接着长剑忽然一挺,人随剑上,身姿潇洒之极。
刹那之间,满院剑光层层叠叠,如繁花盛开,团团锦簇,又如六月飞雪,寒气逼人。
这如花又如雪的剑光,点点都是乍现还隐,仿佛雨落平湖溅起的白浪,以宋世畋为圆心,向外蔓延,倾盖整个院子。
剑光浑如幻影,然而所到之处,石屑四溅,草木翻飞,枪林弹雨也不过如此。
“公孙剑法……”仰纵双目圆睁,喃喃自语。
岑秉文始终以灵力阻隔在身前,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压力,甚至随时都可以出手反击,可闻听此言,心中不由的大惊。
仿佛为了证明仰纵所言不假,岑秉文身前压力顿增,满院花团,仿佛都集中在他面前盛开。
岑秉文猛地催吐灵力,却忽然肩头一痛,眼角余光这才瞥见身后剑光大盛!
宋世畋明明还在他身前,为何剑光会从身后袭来?!
这念头才刚浮起,忽见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岑秉文惊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往后急退!
退出十几步去,他才感觉到左肩之上钻心的疼痛,而整条左臂已然毫无知觉。
却原来是他被那白练吓得急退时,刚好撞上了宋世畋的剑光,左臂仿佛穿过了剑光织就的铁网,已然白骨嶙峋,挂着的些许猩红血肉,更加令人骇然。
再看那道白练,竟仍挂在空中,只是远在东南,并非近在眼前!
“轰隆!”
直到这时,才有惊天巨响传来!
随之而起的,是宋公愕然的嗓音:
“……是玄武湖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