怖,乍一看,都像是柳店镇那样的死地。然而,张瞎子与他帐下的风水玄修,却告诉步安,这些行尸走肉般的乡民全是大活人。
用张瞎子的话说,这些乡民丢魂落魄,想来是被拜月贼人用祭祀古法抽取灵智,进献了旧神。
“和尚也缺魂少魄的,倒没这么不堪嘛。”邓小闲这会儿还有闲情开玩笑,只是没人理睬他。
“可为何一路上,只见乡民,不见拜月贼人呢?”洛轻亭说出了众人的疑惑。
张瞎子摇头不语。
步安见大伙儿也商量不出什么,下令继续赶路。
七司连日来跋山涉水,正急于找个地方补给,然而走了十几里地,沿途的乡民们大多目光呆滞,连句囫囵话都讲不明白,村寨更是穷得不成样子,别说花银子买,即便是明抢,也抢不来多少粮食。
步安当机立断,不做丝毫停留,直往西北方向去,终于在傍晚时分,来到了一座县城——正是他记忆里,插在宋尹廷帐中地图上的一面小旗,剑州府,宁阳县。
宁阳县城远远看着,并没有什么异样,既无战火肆虐的痕迹,也没有邪祟游走的踪影。
张瞎子提议,先由他领黑营进城,一探虚实。
步安沉思片刻,便否决了——以他看过的少数丧尸片来说,分头行动通常都是悲剧的起因。
虽然这里同丧尸片的情况并不一样,可是有一点是相同的:相比潜在的威胁,心理的压力和对未知的恐惧,才是压垮人心的关键。
于是,在他的命令下,七司众人严阵以待,如临大敌般,从城门口鱼贯而入。没有瞧见守城的官兵,偶尔遇见一两个低头行走的百姓,神色木然,与他们一路上看见的乡民一样。
即使没有遇上任何看得见的危险,七司上下的紧张情绪,比起在昌泰县面对官兵时,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从来到七闽,大伙儿都听说过拜月邪教的怪异之处:那些出征剿匪的官兵,也都没有遇上一兵一卒,却在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变成了行尸走肉。
眼下亲眼看见那些丢魂落魄,目光茫然,甚至流着口水都不自知的百姓,任谁都会心生惧意。
步安想着,克服恐惧最好的办法,大概就是尽量每个人都有事情做,只要不空下来,就不会胡思乱想。
于是,他做了一件平常绝不会做,此时却无伤大雅的决定。
不多久,布成蛇形长阵的七司队伍,竟然荒腔走板地唱起了歌来,唱的正是昨日出山之前,刚刚由晴山唱过的那首曲子。
“晴空响雷敲金鼓,漫天游灵作和音……剑气百丈吞虎豹,江山万里入阵图……莫使吴钩黯宝鞘,且展旌旗觅封侯……”
没错,步安的决定便是全体唱军歌。
这时斜阳照在宁阳县城的大街上,四下百姓们如孤魂野鬼一般游荡着,街道正中,七司队伍唱着军歌一路走来……这景象荒诞至极,却是整座县城里,最有生机的画面了。
夜色即将降临,谁也不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