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这么好,眼下危难之际,你怎么能想着自己的妻儿老小,而不是一心来报答我呢?”
素素终于知道公子在说什么了。
“那……那他要是说,没事,阿四你就杀了我吧,阿四反而不会杀他。”她若有所思道。
步安笑着摆摆手道:“这还不够,他若是说得动情一些,再挤出几滴老泪,阿四大概就下不去手了。说到底,这老贼还是做买卖的思路,可人心终究不是买卖啊。”
“嗯……”素素缓缓点头,接着突然问:“所以,公子对素素好,也是为了让素素把葡萄让给公子吗?”
“对啊!”步安笑道。
素素撅着小嘴道:“不是的!公子就是喜欢素素,才对素素好的!”
“你想哪儿去了?”步安摘下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嘿嘿笑道“我就是为了关键时刻,能吃到葡萄嘛!”
“不是的!公子骗人,我才不信!”素素昂着头,噘着嘴,有些傲娇又有些绷不住,仿佛随时要哭鼻子。
步安伸手快速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大笑道:“小傻瓜,你忘了自己是来报恩的了?就算我打你骂你,你不也要报恩的吗?”
“这倒是的……”素素有些难为情地笑了起来:“所以公子明知道是这样,还对素素好,就是因为喜欢素素!”
“你自己相信就好了……”步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素素娇滴滴地“哼!”了一声,皱着小鼻子,很生气似的转过身去。
步安忍着笑,从地上拔了根枯草,放在素素的小脸一旁来回甩,没几下,素素又忍不住伸手去拍草茎。
步安哈哈大笑,素素也笑了起来。
两人嘻哈玩笑,不知过了多久,沿街的前厅方向传来了敲门声。
素素跑去开门,又领了花易寒姑娘过来。
“张大人几时来看过你了?”花姑娘一点不见外,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这院子根本就是玲珑坊的产业——自顾自就在步安一旁的竹椅上坐了下来。
步安笑吟吟地斜眼看她:“怎么说?”
花姑娘轻轻捂嘴道:“同知大人跟古桥堂主说,执道小儿样样都好,唯独少年稚气未脱,行事太过鲁莽,还需多多历练……”
花姑娘口中的古桥堂主,姓陈名古桥,是玲珑坊在江南东道的负责人,四十多岁,身宽体胖、一脸福相,活脱脱一个生意人,实际上却不做生意,而是擅长山水文人画,大约是个半吊子画师。
陈古桥跟嘉兴同知张悬鹑,都是太湖学院出来的,因此关系不错,步安便是通过古桥堂主,跟张悬鹑“勾搭”上的。
至于这位长老大人对他的评语,自然是有原因的。
“张大人说得对,”步安笑笑道:“我拿着一张陈情表,就敢去跟老贼对峙,确实有些鲁莽。要是阿四临危变节,后果不堪设想。我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花姑娘意味深长地看着步安,好一会儿才摇头道:“我不信……”
一旁素素听得紧张,索性跑开去了。
“你觉着,我就不会后怕的吗?”步安问道。
花易寒仍旧摇头:“你准是有什么地方捏着阿四的命门。”
步安心里暗笑,脸上却故作无奈,将计就计道:“果然瞒不住你……不过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为妙。”
花姑娘笑得心满意足,大概是因为头一次在步安面前占了上风,她探过身子,装神弄鬼般贴耳道:“是不是闺阁床第间的丑事?”
这姑娘是发花痴了吧,只凭这种事情,也能捏住阿四吗?真是天方夜谭。
步安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花姑娘却正色道:“我知道这于步氏名声不利,但你不必隐瞒,那些女眷都有专人看管,不会传出来的。”
步安听出一丝异样,心说,难道步鸿轩的妻妾,会跟阿四有一腿?是因为老贼身子骨不行了,丹玄羽士身体又太过太强壮,精力过剩?深宅内院,这么乱的吗?步安心中暗自摇头,瞥了花姑娘一眼,故意套她的话:“你……都知道了?”
“夹棒一上,几个女人都招了。”花姑娘压低嗓子道。
“张悬鹑胆子这么大?”步安惊道:“老贼尚未定罪,他就敢对知府家眷用刑?”
“张大人哪有这么大的胆子。”花姑娘道:“是藩台大人亲临嘉兴了,我听古桥堂主说,有一个比藩台大人更厉害的角色,也一起到了嘉兴。”
宋国公吗?嘉兴步氏都摊上这么大的事儿了,宋公嫁孙女再心切,也不至于选在这种时候上门提亲吧?步安微微皱眉:“是哪个大人物?”
“天使。”花易寒答得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