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翩翩佳公子,在用嬉皮笑脸的不正经样子,打破宋蔓秋心目中原有的印象后,摇身一变又换作另一付截然不同的形象。
那盲眼老者目不能视,却能断言车中有童子,那和尚身手好生了得,原来步公子手下尽是奇人!
他自己策马拦截,虽然骑马的样子有些生涩,跳车的动作有些傻,但是……
“好威风啊!”
被孔灵一语道破心事,宋蔓秋脸上微微泛红,瞪了一眼从来口无遮拦的小师妹,却发现她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语。
“我是小师妹,听说他也是小师弟……好般配哦!”孔灵又补充了一句,眼睛笑得都眯成了缝,”师姐,你说我该怎么跟他说些什么呢?这样跑上去夸他,会不会被他看轻啊?”
“不行!”这小丫头又自言自语道:“今天已经被他看轻过了,不能再浮夸了。我得表现得冷漠一点。”
宋蔓秋莞尔笑道:“你能冷漠上一炷香时间吗?”
“那要看多粗多短的香啦。”孔灵嘻嘻一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像平时一样无伤大雅地拌着嘴,江氏兄弟站在一旁,听得脸色铁青。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有官差点着火把从城门里跑了出来,闲杂人等渐渐被清除出去。
有个肥头大耳的小官走来,宋蔓秋亮了亮曲阜宋氏的名牌,那小官便陪着笑走开,往今夜立了大功的那人走去。两人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宋蔓秋又站着看了一会儿,琢磨着天色不早,便带着孔灵过去。她已经想好要说些什么:邀他一起南下平乱。
有关自己父亲就是七闽道都指挥使,身负平定拜月教重任的消息,宋蔓秋决定还是不说为妙,免得被他视作倚仗门庭的小人。
熊熊燃烧的火把下,镖师模样的人犯早被绑了起来,马车上的童子全部抱下来清点过了。应该是关在车厢下的夹层里的。得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让各地巡检盘查时有的放矢,隐约听见有人在说“没找到”,“不在里头”。
“步公子……”宋蔓秋笑着走了上去,脸庞被火把映得泛红。
“哦,是你啊……多谢相助……”
“我……”宋蔓秋还没来得及说下去,那人便扭头走开,往另一辆马车去,似乎要把几个已经绑好的人犯拢到一起。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孔灵瞪着眼睛,蹬蹬蹬冲了上去……几步之后,突然定在了原地。
不远处几支火把映照着的田垄上,那位大才子一刀刺在人犯的大腿上,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声,他恶狠狠地问:“说!附近接头的地方在哪儿?”
人犯咬牙喊着:“邪月将至,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又是一刀,这回直接割破喉咙,血喷得到处都是。
孔灵吓得浑身冒冷汗,一脸绝望地看着师姐。宋蔓秋也同样心惊胆战:这人怎么跟魔头一样,手起刀落,杀人连丝毫犹豫都没有?
“刚刚那个不想活了,现在轮到你,我数到三,一,二,三……”又是一刀,这次刺在了胸口。
今日中午遇上的那些人,此刻全站在那人的身后,就这么看着他杀人!宋蔓秋觉得自己有些错乱了,这群人和中午时,还是同一群人吗?
“还有四个人,你是倒数第四……我不介意杀到最后一个再开口,你自己想清楚就行,一,二……”
“我说!我说,我说,我说……”被帮着手脚的人犯因为恐惧而剧烈喘息着,裤裆已经湿成一片:“剡东,剡东县……柳……柳店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