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广渠门外通惠河二闸的南面。大约就是今天东三环“双井”地区。
这个地方的地名几经变革,后来又分别叫做“皇木厂”和“黄木厂”,最后被叫做了“黄木庄”。软胶囊,就连住在那儿的人,也没几个知其来历的了。
可这个地方在明清两代却是极为知名的。
明初时永乐皇帝朱棣营建故宫紫禁城时,曾派人到四川、两湖、两广等地采办大量上好木料,这些木材经辗转运输,最后沿大运河运到京城,统一堆放木料的地方就是“神木厂”。
这些大木那都是世界罕见之物,其中尤以“樟扁头”这棵木头最为巨大,相传其具有神力,可避邪治病,此后便被民间称为“神木”。
到清代的时候,乾隆皇帝也曾两次到“神木厂”观览“神木”,曾御题《神木谣》并制成碑,其中有“远辞南海来燕都,甲乙青气镇汉舆”之句。更是正式坐实了“镇物”之说。
而因见大木“已渐朽矣”,为使“神木”不再受风雨侵蚀,乾隆皇帝又下旨,命人在“神木”的西侧建立了红墙黄瓦的方形御碑亭。同时还建筑了七间相连瓦木结构的廊房,把“神木”覆盖起来,周围用青石栏杆围护。
后来到了解放后,1953年的时候,一个乐器厂建厂在“黄木厂6号”的位置上。神木连同御碑都被圈进了乐器厂的大院。
虽然此时,“神木厂”四周已变成菜园,为神木建的廊房和御碑亭也年久失修,屋亭倾颓,透风漏雨。但房中的“神木”却叩之依然有声。
跟着到了“运动”期间,御碑被埋入乐器厂食堂的菜窖。
那根担任着东方坐镇重任的神木待遇更惨。因嫌它占地方,厂领导终于下令工人把它锯成了好几段,破烂一样地扔在了院里晾晒。又让它重新遭受风雨。
后来王汉平被请到乐器厂做木工指导的时候无疑中发现了这个情况,搞清始末之后,心疼极了,就跟单先生通了气儿,想让他出面让故宫把“神木”收走,妥善安置。
可故宫的人看了之后,说那就是几大堆儿烂木头,什么文物价值都没有,就完全放任不管了。这么着,那木头还是只能那么搁着。
直到头几天,那乐器厂的新领导忽然又找到了“红星家具厂”来,说想用他们院儿里的那些木材跟家具厂换三十张写字台。给厂子里那些平反后重新上任的干部们谋个福利。
王汉平当然想答应啊,可“红星家具厂”的领导因为觉着乐器厂根本就用不着巴结,根本没容他说话,直接就给拒绝了。
家具厂领导说他们不缺木料,更别说风吹雨淋过的糟木头了。要写字台可以,得拿钱和工业券买。看在都是公家单位的面儿上可以适当优惠一下,但以物易物面谈。
这态度一下就气着乐器厂的领导了。走的时候撂了一句话,“你们家具厂别牛气哄哄的,我们乐器厂也有木匠。真以为离了你们,我们就得吃带毛猪?我还告诉你们,我们就拿那些‘糟木头’自己做,刷钢琴漆,保准儿比你们做的还漂亮……”
这话在家具厂领导的耳中当然无所谓啊。可王汉平听了简直魂飞魄散。
那可是明永乐建大殿的余材啊。天生楠木,专供殿庭楹栋之用。清王朝的时候,上品的金丝楠木就已经不好找了,那都没舍得挪用。
好嘛,最后居然给做了写字台了,还,还刷钢琴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落下这么个下场呢?
别说鲁班祖师爷要知道,气的都能从坟墓里蹦出来。今后这事儿也会让后人戳脊梁骨的呀。
六神无主下,王汉平赶紧就找单先生来讨主意来了。
单先生一听也急得够呛,俩人商量来商量去实在没辙,最后就憋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干脆,就用洪衍武修房的钱跟乐器厂买木料吧。
当然了,这肯定不是要私下里挪用造房款,坑洪衍武一把。
单先生的意思其实是,反正花厅院儿的木阁楼也得重造。他原本规划的是用两千块买杉木、榆木和香樟来修这个阁楼呢。
现在如果要能把金丝楠木拿下来用来造这个楼,那其实更好。虽说阁楼规制小点儿,那也总不至于像做写字台那样糟践了这样的材料,论起来洪衍武还占了大便宜呢。
只不过这中间有两点。一是必须得就此事跟洪衍武打个招呼,人家不同意也办不成。二是要按乐器厂三十个写字台的条件,两千块的木料款还不太够用,得说服洪衍武再给加点儿钱,另外还得弄些工业券。
这么一来,他们商量后就在洪家的大门口等洪衍武回家了。哪儿知道等来的是他正往家弄东西呢。
但这下倒也更证明了洪衍武的眼界和财力了。所以说完这番话后,王汉平和单先生都笑呵呵的。
他们无非是觉着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儿,大概十拿九稳了,洪衍武肯定不会反对的。
可事与愿违。洪衍武听过之后琢磨了好一会儿,竟然深深吸了一口气,面露为难之色,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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