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就是个富贵病,小芹后半辈子可就吃苦了。还愿不愿结这门亲事,您可得想好了……”
这话一说,等于又给泼了瓢冷水。不但在场的人一下沉默了,安书记和小芹妈也都犹豫了。
是啊,谁愿意自己闺女受这么大迟累呢?
可没想到小芹自己却半点没犹豫,回答极为爽快、坚定。
“我不嫌,我也不怕苦累。只要能让我们在一起,我会照顾兆庆一辈子。他治病,我宁可卖血也不会断了他的药!”
完!就在允泰三口感动的眼神里,安书记和小芹妈全都知道闺女没治了。这就是飞蛾扑火,明知火坑也心甘情愿往里跳了。
他们一齐叹了口气,但也只得点了头。都表示小芹既然是一门心思认准了了,那就这样吧。只要兆庆答应他们不离开龙口村,就是他们的好女婿!
这一下才算彻底的圆满。屋里登时欢声雷动,真可谓是皆大欢喜。
再往后,安书记和允泰彼此握手言欢,都开始数落自家的不是。这也就意味着两家人正式成了亲家了。
安大妮儿和小芹妈看着各自的丈夫,都乐得合不拢嘴。
而现在最幸福的,也就是兆庆和小芹这一对了。
俩人含笑对视一眼,反倒都不好意思了。彼此都是脸色粉红,还欲盖弥彰地故意分开来站。那“纯情”的样子,今天的人是绝对想象不出来的。
这落在洪衍武的眼里,他就是“噗哧”一笑。
打心眼里说,他是完完全全地替兆庆和小芹感到高兴。
兆庆的选择别人看着有点傻,他却觉得这才是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明白人活法。也是需要极大勇气和定力来抵制诱惑的。而小芹对兆庆的一片痴心,也完全值得兆庆如此付出。
所谓千金易求,良配难寻。这种不含任何杂质的感情才是人间至宝,真错过去了,是用什么功名利禄也弥补不了的损失。
至于他们今后的日子,经济上会有什么难,那根本不存在。因为人生上进的路并不只一条,像兆庆这样的人,他相信无论在哪儿都是会发光的金子。
更何况退一万步讲,这不还有他呢么。大不了他包圆了就是。有他在,还能穷了他们不成?
心里这么想着,肩膀却又觉着火烧起来了,他就找了寿敬方让给看看。
等俩人进了里屋,寿敬方掀开他衣服看了看,说等给扎上两针,推拿下活活血就好。
而就这时候,洪衍武想起一件事来,可就讪上脸了。
“表叔,你今天这番仗义执言,说得真好啊。能成就这么一门好亲事,那是积了大功德。可有一条,您是不是跟我舅打马虎眼了啊?”
从药箱里取金针的寿敬方就是一皱眉。“怎么?哪儿不妥?“
“我是说,大学体检的事儿。那不就一泡尿嘛,我去呀,支援兆庆一泡不就完了……”
“老三,你净琢磨这些歪招有什么用啊!你要敢说出来,就是诚心添乱!”
一边没好气地说着,寿敬方转身过来,猛地一把捏在了洪衍武的伤处。
“刚才挨那一脚,你还不够过瘾是不是?我看你是想多养两天!”
洪衍武顿时龇牙咧嘴喊疼。
“得得,表叔,我惹不起您,谁让您是大夫呢……”
这一天的中午,于情于理,允泰都必然要留安家人吃顿结亲饭。
因为本就是临时准备,安大妮儿只来得及准备了一大盆蒜扮豇豆、一大盆爆腌老洋瓜和棒子稠粥,这些农家平时的吃食。
安书记看着眼里,他怕饭食简单、清素,城里人吃不惯。就要悄悄指派安太阳回他家抓一只鸡来。
可允泰一耳朵听见了,赶紧就劝。
他连说不必客气了。称妹妹一家从京城带来了不少酱肘子和烧饼,是昨天西单“天福号”老店特意买来的,肉食已经充足,正好也让安书记尝尝京城名产。
又说这年月养鸡都为了下几个鸡蛋,别平白糟践了东西。更何况他能找着妹妹一家还多亏了鸡蛋呢。妹妹一家和寿家父子如果不来,孩子们的事儿还得多波折,干脆就饶它一遭吧。
安书记听了就笑,说常听人说机缘机缘,敢情应在这儿了。那今天就不吃这“有功之臣”了。
不过,他毕竟是个好面子的性情人,非要指派安太阳回家去拿两瓶柜子里的土烧酒,再抱坛子腌鸡蛋来。
他口称谁让日头这小子满嘴胡诹的,一头驴过去,他也能说成万马奔腾。既然由他惹出这么多是非,就必须得让他跑一趟,将功折罪。而且一切既然因为鸡蛋而起,那正好大家都来吃一个,讨个吉利。
这一番话就把允泰逗笑了,也就不再客气,任安太阳去取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