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被言溪宁留下随身侍候的人,是清浅。
房间里放了两个火炉,很是暖和,可言溪宁却苍白着脸,双唇打颤,像是冷极,又像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褪去言溪宁的衣衫,露出雪白的后背,清浅打开一排银针,一枚枚轻轻的对着言溪宁如玉的后背刺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清浅收了针,舒了一口气,笑道:“主子,又熬过了。”
言溪宁一头的汗,已是无力说话,只是回她一笑,很轻,很柔。
这个月,毒发了三次,她每一次都是靠雪灵芝药丸跟清浅的施针硬挺了过来,而她担心的从来都不是自己,只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是否承受得住这如削筋剃骨的痛。
好在,母子三人都没事。
只是孩子的父亲……又一次被她赶出了流云居,她的借口是,看着他就觉得心里烦闷,想发火。
于是,顾西辞无奈的待在了书房。
言溪宁沉沉睡去之前,吃力的对清浅说了一句话:
让他回来。
清浅笑笑,转身便让丫头去请了顾西辞。
言溪宁醒来时已是深夜,房里却依旧点着蜡烛,微暗,视物倒也足够。
感觉身子有些酸,她侧了侧身,却见顾西辞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笑道:“这个时辰,怎么还不睡?”
“想着你差不多该醒了便就没睡。”顾西辞看着她,“你的脉象比上次虚弱了不少,我给你的养胎药丸没有了?”
“药丸还有,我也按时服用了。可月份越大,我就莫名的烦躁。”言溪宁垂眸,笑了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发火,每次发了脾气,脉象都会弱一些,清浅都无可奈何。”
“听说孕妇的火气大,难侍候,难道真是如此?”顾西辞好笑的摸摸她的肚子,“若是如此,当真是无可奈何了。”
“怎么,你嫌我难侍候?”言溪宁眯起眼睛,“相公这是在变相的告诉我你的不满?”
“夫人多虑了,为夫绝无此意!”顾西辞苦笑,他哪里敢嫌弃她,只要她不再折腾,他就谢天谢地了。
最近他为了她,又是厨房,又是药房的两头跑,早已没了脾气,只求她早点生下那磨人的两个孩子,好早点让他松口气,否则再这样下去,他……不敢想。
言溪宁斜了顾西辞一眼,“我饿了。”
“六月给你温着饭菜,我……“
“我想吃涮羊肉。”
“……这么晚了,吃羊肉?”顾西辞僵着身体,心里哀叹,又来了。
“嗯,想吃,你做的。”
果然!
顾西辞很认命的想,怀孕的女人是不是就喜欢大晚上爬起来吃东西?而且都是要自己的相公亲手去做?
有一夜,菜粥!有温着的,也罢。
再一夜,面条!现成的,也可。
再再一夜,鱼汤!下人杀鱼,他炖。
再再再一夜,烤鸡!下人杀鸡,他烤。
今夜,涮羊肉!下人杀羊,他怎么涮?
顾西辞又一次觉得,为人夫、为人父委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