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罪名了。要知道即便是没被狼吃了,活着抓回来也是要掉脑袋!
再者说,半夜惊扰军营的,依律当斩。
史八指只是按照吵闹打鞭子,已经算是从轻处理了。
人难熬,野兽同样也难熬,原本或许就有狼群盯着军寨这个石头堆,琢磨着没处下嘴,结果半夜石头堆里面送出一块肉……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相对偏远的军寨,那些更为习惯大漠生活的胡人兵卒,就成为了比较好的选择,而且还不是所有胡人都能接收。
史八指说道,『之前鲜卑残部有几个,还有后来北漠也有一些,不过……这段时间往咱们这里逃难的胡人好像是多了些……有些还是色目人,看着都膈应,所以我都没留下……』
张郃点了点头。
和匈奴西羌等情况不同,大漠当中的这些胡人,如今是很明显的成为了两种不同的类型,一种就是类似于乌桓或是坚昆这样的,还保持着一定的组织架构的游牧部落,而另外一些则是非常稀散的小部落,就像是军寨不远处的军寨部落一样。
张郃一直在考虑着一件事情,就是这北域都护府究竟是承担着一个怎样的责任。
如果是为了防御北面游牧的侵袭,当下匈奴已经倒塌,鲜卑四分五裂,乌桓半死不活,再加上又有这些大大小小的大漠牧民陆续归顺,可以说在北面的威胁已经渐渐的减少了,并不需要重兵防御。如果是为了制衡幽北的曹军,其实北域都护府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对抗,甚至剿灭幽北的曹军了,至少张郃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为什么不出兵?
但是张郃有一点好处,就是他会思考,而不是肆意的宣泄自己还不成型的牢骚话。毕竟在曹操那边待过的他,明白随意说牢骚话的下场。
北域都护府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用盐,茶,以及一些铁器等等物品来拉拢和离间在草原大漠当中的部落,收拢这些部落的胡人成为仆从军,所以张郃他对于军寨的史八指收容了少部分的牧民在北面草场牧羊,并没有太大的意见。
就像是史八指所说的那样,这些零散的牧民,作为探子去打听一些零星消息还成,可是要想促进战争的进程,作用就非常有限。
草原大漠实在是太大了,那些散落在各处的游牧部落,就像是在荷叶上的水珠,如果不汇集起来,一点事都没有,但是一旦汇集到一处,迟早会使得荷叶失去平衡。
就说话的时候,忽然有兵卒前来禀报,说是有牧民跑到了军寨这里,说是要见汉人大将军!
史八指还以为牧民是有什么事情要见他,然后把他称之为将军了,就像是后世见谁都称呼领导或是老总一样,便是很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张郃,连忙说道:『这是要见谁?这些整天糊里糊涂的家伙!』
兵卒再次确认,说是牧民想要见的是张郃。
张郃一愣,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竟敢窥视军寨?!』
张郃等人前来,当然没有掩藏什么形迹,但也不是大张旗鼓宣扬得满世界都知道,所以这些牧人在张郃来了不久之后,就到了这里,这意味着这些牧人有可能是一直都在盯着着军寨!
史八指顿时身躯一抖,然后血色上头,脸上的刀疤后面隐隐有血色滚动,就像是下一刻就会喷出鲜血来一样,『贼子好胆!将军,且下令罢,我去将那贼子脑袋砍下来!』
张郃沉吟了一会儿,摆摆手说道:『不必,且令其前来,看看说些什么……』
张郃护卫很快就带来一个裹了一件黑皮袄的草原牧民。
一进指挥所,这人马上就匍伏在地下,蜷缩着身体不停地叩头。即便被史八指斥了好几声,这家伙还是不敢抬起头说话。
张郃仔细打量着,从这人身上的皮袍看到其破烂的麻衣,然后听着他说着断断续续,甚至有些含糊不清的胡语,『嗯?什么?他说自己是大统领?什么大统领?』
张郃完全料想不到,眼前这个穿得破破烂烂,黝黑的脸上都是风吹日晒的痕迹的家伙,竟然是什么十几个部落的大统领!而且让张郃也想不明白的是,就这么一个木讷得连胡语都说得磕磕绊绊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把十几个部落的牧民都整合到一处组成一个新的大部族……
难道大漠中这些习惯了桀骜不驯的游牧部落牧民,现如今突然间就转了性子,一个两个的全部变成了乖顺的小羊羔了?
翻译追问着,而这个大统领老牧民磕磕绊绊的说着。
然后张郃才算是大体上明白了,其实这还真是和北域都护府有些关联……
之前北域都护府和鲜卑也好,和乌桓也罢,进行了几次大战,将这些联盟汇集起来的结构击败,击垮,击溃,这对于汉地来说是减少了威胁,但同样也让这些原本汇集在大漠偏南的部落,纷纷逃亡到了大漠北端。
这些逃亡的部落,一部分是真的被吓破了胆,一路逃亡而不归,当然也还有一部分咬着牙记住了这个仇恨,发誓要再打回来。
既然要打回来,那么没有人马肯定不成的。于是就像是匈奴最终鞭打了罗马一样,这些逃亡的游牧民族,不管是鲜卑残部还是乌桓分属,至少都是和大汉练过手的,多少算是实战派,欺负一下那些在北面的草原小部落,当然没有什么问题。这些原本就不想要参与战争,躲得远远的草原小部族,现在很多都遭了灾,男人几乎被杀光,女人也没活下来几个,牛羊牲畜更是不知道被抢了多少……
这些被打残打乱的小部落,又再次逃离,为了生存,重新融合成为了所谓『大联盟』的部落群体,也就是张郃眼前的这个老牧民这一帮子。
『所以,这所谓的十几个部落,其实都是些老弱病残,没剩多少人了?』张郃扬了扬眉毛说道。怪不得这个所谓的大统领连话都说不利索,见面了只懂得磕头。
张郃对翻译说道:『你让他站起来。』
翻译一连说了好几声,但是这老牧民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蜷缩在地板上不停的磕头。
翻译只好招呼两个兵士过来连扯带拽地把他硬架起来,但是这老牧民还是不敢抬头,整个就象没了筋骨一般,松松垮垮地挂在两个兵士的胳膊上,一双腿也软绵绵用不上气力,等两个兵士一松手,这家伙又是马上瘫了下去。
张郃看着,稍微确定这家伙不知装的了。
真要是能装得这么自然且逼真,那也是个本事。
张郃招手,让人取了些酒水来,给这个老牧民灌了一些下去。
随军携带的酒水都是蒸馏过的高度酒,一方面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御寒,另外一方面也可以作为创口清理来用。
几口烈酒灌了下去,老牧民那脆弱的神经才算是略微有些恢复了过来,顾不得残留的酒水还在嘴角脖颈流淌,便是双手居过头顶,口中像是唱歌一样的吟诵起来。
老牧民的口齿不清,翻译在一旁很艰难的翻译着,『……高高飞在天空的神鹰,希望接受……接受效忠,成为仆奴,生死放牧……祈求神鹰,也就是我们能够帮他复仇……』
虽然说翻译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大体上的意思还是能明白的。
『他的意思是说……』张郃沉吟着,『他的那个什么联盟的一些人,被人给袭击了?』
翻译又是追问,老牧民连连点头。
『你问清楚,究竟是被什么人袭击了?是胡人,还是曹军!』
张郃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隐约之间听到了战斗的号角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