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抚掌而笑,『正是!龟壳还是要利刃才能撬开……只不过……』
对于山东的那些庄园坞堡来说,就是山东的盔甲,只要剥下这一层战甲,就会发现里面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只猴子。
但是给火药,是有风险的,这也是之前斐潜比较犹豫的事情。
庞统当下也同样略微有些迟疑的看了斐潜一眼,似乎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
『你是担心曹孟德有了这些火药,便是反过来攻打关中?』斐潜问道。
庞统点头。
永远不要怀疑华夏人的山寨能力。
华夏人可以手搓核弹信不信?
所以真的逼迫到了那个份上,曹操虽然搓不出核弹来,搓个黑火药,也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毕竟黑火药这个事情,其实在大汉当下的道家炼丹术里面就有记载……
斐潜笑着说道:『这便是给曹孟德的题目了……我也想知道,如今的曹孟德,究竟是曹丞相,还是……呵呵……』
斐潜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斐潜,在这个崛起的过程之中,斐潜有一些变了,也有一些没有变,那么曹操呢?曹操又是变化了多少?
一切的一切,其实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选择。
所以,这一次,曹操,又将如何选呢?
……(`????)Ψ……
选择无处不在。
邺城的府衙,卢洪已经来了第三趟了。
曹操的政治中心,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在许县,但是如今却慢慢的在转移到邺城来。也就是说,就像是当年光武帝从南阳大户转变成为了冀州女婿一样,不知道算是进一步,还是在退一步?
这是曾经袁绍的治所,雕梁画栋,很是华丽,但是在这些华丽的背后,却是冷的。
卢洪接受完检查之后,走进了侧门之中,内心满怀怒气。
他在冀州的调查,再次被叫停了。
因为他的人,和夏侯渊起了冲突。
这个冲突,若是被打了,卢洪还不至于如此生气。毕竟夏侯渊脾气差,卢洪也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没想到他的人竟然直接被夏侯渊给杀了!
当然,夏侯渊也是振振有词,表示卢洪的手下窥探军情,杀了也是白杀!甚至还反过来要追究卢洪的责任!
夏侯渊之前么,在骠骑之下连连吃瘪,但是并不代表着夏侯渊就是彻底无能,后来在幽北的战斗当中,夏侯渊也是表现出了一个大汉骑兵将军的勇猛和技巧,多多少少算是搬回了一点的名望。
有曹氏核心的地方,一定会有曹氏或是夏侯氏的驻军。
在邺城这里,自然是夏侯渊的地方。
曹操去了许县,邺城这里的主要防务,自然就是夏侯渊在把控。
而卢洪手下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窥探军营。
至于窥探军营是为什么,夏侯渊觉得他没有必要听什么解释。
『该死的白地将军……』
卢洪肚子里面不停的咒骂着,然后跟着府衙内的小吏都走到了厅堂之前。
陈群正在堂内,而在陈群一侧的,正是夏侯渊。
『……』
卢洪的目光和夏侯渊交错。
『请坐。卢校事,』陈群发话道,『昨日之事,我听闻了……』
卢洪身躯微微前倾,『陈使君,在下手下正在调查造谣生事之人……』
夏侯渊的眼珠一瞪,『鼠辈!汝是污蔑某不成?!』
卢洪不理他,继续对陈群说道:『我受到情报,四处传播谣言的,是在夏侯将军军营之中的游方道人,在下本意是查看这个游方道人……结果夏侯将军不仅是以种种理由刁难,甚至还将我手下斩杀了!这分明是不将主公放在眼里,不……』
『放屁!』夏侯渊怒声说道,『分明是你的人要强行闯入,扰乱军中!』
见两个人都快要吵起来,陈群连忙伸手说道:『稍安勿躁!都坐下!』
两个人才分别坐下。
『如今社稷动荡,地方不稳,当上下一心,内外合力之时,岂可相互争斗,意气用事?若是因此相伤,岂不是亲者痛而仇者快?』陈群语气温和,态度却十分严厉,『卢校事有稽查地方奸妄之责,夏侯将军有靖安地方驻守防务之任,虽说各自责任有所不同,但都为了天子,为了主公尽心尽力,效忠尽责!昨日之事,就是个误会……』
陈群为这件事定了性,但卢洪不甘心,毕竟死的人是他的手下。『陈使君!如今有身份不明奸细在邺城左近活动,散布谣言,搅乱民心!若是不能将其早早清除,纠察幕后元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人死了,然后轻飘飘的一句误会,就什么都没事了?
夏侯渊原本就是暴脾气,听到卢洪这句话,一下子勃然大怒,起身一脚踢开案几,两大步冲到卢洪的跟前,伸出手来一把的按住了卢洪,将卢洪几乎都压到了地面上,然后一把拽出了腰间的战刀,横在了卢洪的脖颈之上,『婢娘养之!狗胆再说一遍?!』
再怎么说,夏侯渊也是在沙场当中驰骋的勇猛战将,像是卢洪这样的,十个加在一起也不够夏侯渊打的,一下子被夏侯渊的战刀架在了自己要害之处,卢洪的脸色一下子就变成了惨白,嘴唇大幅度地颤抖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陈群也没料到夏侯渊的动作会这么快,先是一惊,然后才急忙喝道:『夏侯将军!这是主公亲命校事郎!伱在做什么!快把他放开!』
夏侯渊横了陈群一眼。
若是陈群让其放人,夏侯渊还未必肯听,但是若说是『主公任命』的,夏侯渊自然也要考虑一下。
夏侯渊将战刀故意在卢洪脖颈上比划了一下,这才松开了手。刀锋划开了卢洪脖子上面的油皮,一丝鲜血流了出来……
卢洪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刺痛,便是嚎叫一声捂住了脖子,以为自己已经被夏侯渊抹了脖子,再见到手上有一点血迹,便是几乎瘫倒在地上,差一点就晕厥过去。
卢洪只是一般的寒门子弟,而习武这一项要耗费大量肉食的项目,显然不是寒门子弟能够负担得起的,因此卢洪根本就没有上阵过的经验,他的骄傲在这样一个瞬间被击垮了,那种刀刃抵在咽喉之处的恐惧,不是他口舌之利所能抵御的……
在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死的时候,卢洪下意识的挣扎到了陈群身边,惊魂未定地抱住了陈群的小腿喘息道:『使君救我,使君救我……』刚才还洋洋得意的卢洪现在脸色苍白,涕泪纵流,狼狈到了极点。
『夏侯将军!持械威胁官吏,公然咆哮公堂!汝欲反叛乎?!』陈群也对于夏侯渊这样丝毫不讲他放在眼里的行径很是不满,甚至可以说夏侯渊是在挑战了陈群的权威!
『呵……』夏侯渊收了战刀,向陈群施礼,『抱歉,某一时冲动……认打认罚!还请使君见谅!』
陈群见夏侯渊如此,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原谅他啊。
毕竟总不能说和夏侯渊真的就是真刀真枪的干一场罢?
至于卢洪,安慰一下就是了……
这一件事情,第二天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邺城之中不胫而走,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卢洪在陈群面前,被夏侯渊给吓哭了!
哭了!
就连卢洪掉了几颗眼泪,都描绘得详尽无比。
至于夏侯渊,则是被陈群罚了金。
当然,对于区区罚金,夏侯渊浑然没有将其当做什么问题,甚至还向他自己的属下炫耀……
……┐(??~??)┌……
陈群带着温和的笑容,向对他致敬的下属回礼,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之中,脱去了沉重的官袍,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装束。
『人走了?』陈群微微闭着眼,轻声问道。
仆从低着头,『走了。』
『嗯……知道了……』陈群点了点头。
这几天,卢洪上蹿下跳,不光是夏侯渊不喜欢他,陈群也一样不喜欢。
现在卢洪被夏侯渊当面羞辱,自然是在邺城之中无颜驻留了。
既然卢洪已经离开,那么……
陈群站在堂前,沉默了许久。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