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下面的纸钱翻起来,这样烧的更充分一点……”前面,传出郑老教授对郑父的指挥声,隔着缭绕的烟气,显得有些模糊,又隐隐有些遥远。仿佛他们与郑清之间隔着一层毛玻璃似的。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灰白色的天空越来越灰、越来越暗,原本呼啸着的寒风也悄然停下了脚步——颤抖的树枝、飘零的枯叶、叮咣作响的玻璃窗、还有小区外马路上车辆往来的呼啸与鸣笛——都随着风声的逝去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那么一瞬间,郑清以为自己用错了魔法,将清理烟气的咒语错用成了静音咒。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把法书从灰布袋里抽出来,自己还没有开始施展任何魔法。
如芒刺背的感觉接踵而至。
年轻男巫把头用力向后转去,动作如此迅猛而大力,以至于他感到了强烈的眩晕,而且隐约听到了自己颈椎与颅骨之间摩擦后发出的不详的咯吱声。
但这一切,在郑清看到那双鲜红的眸子之后,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
郑清不是第一次面对妖魔。
在知晓第一大学的第一天,他就在大明坊遭遇了一头猪妖;然后是入学专机上的女妖;然后是临钟湖畔的河童妖;在往后,还有校猎会新生赛上那些成群结队与猎手们搏杀的野妖。
可以说,在面对妖魔方面,郑清也算得上一个老手了。
但是单独一个巫师,尤其是在家人面前,面对一头妖魔,对郑清来说还是第一次。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隆冬刺骨的寒意与对面那头妖魔带来的寒意相比,就像被蚊子叮与寸磔之间的区别。
郑清感觉自己的灵魂在一瞬间被浸泡到了冰水之中,绝望到窒息。
这不可能——他在心底咆哮着——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巫师联盟对于任何一个白丁世界出身的巫师都有一套严密而规范的保护制度,其中就包括在相应巫师的原生家庭附近布设反妖魔、驱逐性质的咒语。
正因为如此,所以郑清在知道妖魔、知道风险之后,还有信心从那所大学走出来,回家。所以郑清才可以放心的去上学,而不虞家人们遭遇那些不可名状的威胁。
对面的妖魔个头并不大,一米高低,看上去似乎是条流浪狗感染而成——当然,也有可能是一条独狼——它支棱着耳朵,咧着嘴,露出两排惨白的尖牙,以及淌着涎水的、瘆人的牙床。
呼哧,呼哧,呼哧。
那头妖魔贪婪而又急促的呼吸着。
郑清的手指搭在灰布袋上,脑子疯狂的转动着,脑海中瞬间闪过几十种不同的方案,以及更多的后续处理方案——毕竟对面那头妖魔看上去并不是特别难对付,但郑清并不清楚当前情况下‘观察者效应’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而且在解决那头妖魔之后,如何处理家人以及如何向巫师联盟申诉,都很让人头痛。
就在这时,一声猫叫打破了场间近乎凝固的气氛。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