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陈止的动向,都让人很是迷惑。
郑林眉头紧锁,看着手上汇报来的一些个情报,再结合家中工匠的分析,写出了自己的看法,然后就起身离开房间,径直来到了郑太公所在之处,递交上去。
“你说从这几天运送的物件上来看,陈止很可能是在安排造纸?他造纸做什么?”郑太公看了郑林的分析后,同样皱紧了眉头,“他安排造纸,是做什么?难道是想要资匠筹钱?”
新汉境内,官府资助的产业其实不少,都是为地方政府筹备钱粮所用,有些也有平抑价格的作用,但往往在建立不久,就会被世家侵吞,等于是官府出钱出力,给世家发福利。
“这个可不是官府资助的,”郑林摇摇头,补充道:“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从现有的情况来看,这几个工坊应该是陈止自己出资,建立起来的,这也有些迹象,就是现在整理、改建的工坊,地契是陈止直接买下来的。”
“他大老远的来了代郡,居然出钱买了工坊?”郑太公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在城外买地,正在筑建庄园,这都是正常的,哪有当官的不买地的,但这买工坊就奇怪了,郡守毕竟是流官,买了地,可以安置人,以后也方便处置,走的时候地留着,一样有进项,可工坊就不一样了,不是当地的世家,买了工坊能有何用?这产业不比土地,不带走,留下来就是累赘。”
当世之人,对土地一样看重,就算是异地为官,往往也会购买一些土地,安置些许人手。
前朝还有些规矩,制止流官买地,防止和地方上利益牵扯,但时间一长,有的是办法避过这些,比如在世家的名头下挂靠,或者找家中的其他人购买,甚至直接挂在自家奴仆、家丁名下的,可谓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到了最后,朝廷反而是明白过来,既然难以根绝,逼得那些流官将土地各种藏匿,还不如就废除这个规矩,让他们买,但要正常的登记,如此一来,田租就有部分要上缴,否则的话,按着原来的趋势,那是什么都拿不到的。
但这样的决定,本身就是受到了世家和官僚集团共同影响下的结果,最后自然是加强了土地兼并的速度,只不过利益驱使之下,也是无从更改的大势。
陈止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下,自是便宜行事,不积蓄足够的力量,他也无从更改趋势。
那郑林听了郑太公之画,也点点头,说道:“陈太守此举,很是值得玩味,其中涉及几分,确实是要仔细斟酌的,但造纸一事,目的为何,还不得而知。”
“陈止这个人,是有想法的,他来到之后,就先巡查坞堡,然后询问工匠,现在自建作坊,所谋甚大,咱们就算想不明白,也得把事情记下来,交给大将军府,让那边的人去操心吧。”
郑林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称是。
同一时间,其他几家也都在分析着类似的事,他们对陈止的动静,同样不甚理解,却也都选择了观望。
纷纷扰扰间,陈止的造纸作坊,终于投入了运营,随后他亲自将造纸的流程,教授给了这一批匠人。
陈止要制作的不是桑纸,而是皮纸,要制作这种纸,有着一套完整的工序,是他结合签筒所得,融合后世经验,制作而成的。
从挑选和砍伐树木开始,历经剥下树皮、沤制脱胶、剥去青皮、洗涤、浆灰水、蒸煮、漂洗、去残余、切碎等等,一直到最后的整理包装,分成了十八个步骤,每一个步骤比起当今主流的造纸之法,都要精妙几分,所有环节结合起来,自然能产生出远超这个时代的纸张。
而在陈止的讲解和劝学茶的影响下,即便是普通的工匠,也可以迅速的掌握步骤要点——这一年以来,陈止少有用劝学茶的机会,一方面是在洛阳的身份地位,已经无需外物为自己张目,来让旁人尊重了,另外一个方面,就是他在给后面的计划做着积累。
劝学茶作为传授技术的辅助物,无疑是最为理想的,也正因如此,才会有这样的名字。
当陈止的讲解完毕之后,众多工匠就都是一脸震惊的样子了,看向陈止的目光,从单纯的畏惧,变成了敬畏。
这些工匠里面,其实只有四个人,真正接触过造纸,但也知道真正的造纸,绝对没有陈止说的细致、完善。
而在敬畏过后,就是兴奋。
因为,他们掌握了一门新的手艺!